去溱东采菱角

杨沐云舒

菱角又被称为“水栗子”，那就是说菱角是水生的“人参果”，它既有栗子的美味，又多了水汁的浸润，该是比栗子更惹人爱了吧。每年的仲秋前后，便是菱角的丰收期，我们买来或直接带壳煮熟了当零食吃，或剥肉做成各式美味菜肴。无论怎么吃，你都能从中吃出生活的甜滋味，饱满、丰厚，经久回味！

说到这里，你是不是眼睛发光，满口生津了？

都说吃鱼没有取鱼乐，菱角好吃，采菱角更好玩呢。

为了庆祝农民朋友们的第一个“丰收节”，我有幸去溱东养菱区，看到了真正采菱的场景，也亲自下水体验了一下采菱的累与乐。

九月底，一个真正秋高气爽的上午，我搭了老同学的车，兴致勃勃地奔向了溱东。路上与友人电话说明来意，他们随后帮我联系到了养菱大户沈元书先生。在沈先生到来之前我们驱车向北，转向一条东西向的水泥路，把车停在一幢漂亮大气的两层别墅前。这幢别墅完全彰显了新时代农民富足安宁的幸福生活。我们绕到别墅的后面，不由惊住了，呵，一大片的养菱区啊！远远的一排采菱人正弯腰劳作，周围十来只白鹭飞上飞下，好似正与采菱人戏耍逗乐，好不热闹！我正有心想绕过去走近看看，这时沈先生驱车赶到。与他问候之后我简单地说明了来意，沈先生兴致勃勃地给我讲起养菱的细事来。他告诉我，他承包三四百亩的池塘养菱已经两年了。每年二三月份他们给池塘注水下种，清明前后菱角就会出芽，从开花到成熟大概需要一个月时间，从七月中旬起就可以开始采摘了。每年的农历七月半到中秋是卖菱的高峰期，可以日销一万斤左右，年收入大概在三五十万，主要销往苏锡常、南京、上海等地区。我边听边想象那个热闹景象，心里惊叹不已。

沈先生接着说道：“这样吧，我带你去我的另一块池塘看看，你可以近距离地感受一下采菱的盛况。”我一听乐了，连忙应允。我们跟着沈先生的车子拐进了另一片更加开阔的地方，路边立着一个小小的石牌，石牌上面用红字写着“国家农业综合开发农开一号路”等字样。小路两边都是池塘，池塘里密集的菱盘静静地窝着，让我有种可以轻轻地从菱盘上面安然走过的错觉。路南的池塘里有十来个妇女自成两排正在低头采菱，她们的身后自然地开出一条条弯弯曲曲的水路，像行过的船舶留下的划痕。那些被翻动过的菱盘，洒落下细细碎碎金黄色的枯叶，像坠落于池塘的小太阳，闪闪发光。池塘的中央，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正慢悠悠地摇着自己的小木船，让我想起了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只不过不似柳宗元描述的那般凄凉而已，反而是一种逍遥与自在，更似“渔舟唱晚”的意境了。当然，大爷不是在摇船自乐的，他是去收菱角呢。

我一下子看呆了，就有种想加入采菱队伍的冲动。沈先生看出了我的心事，把摇船的大爷喊了过来。他们两人一起把收上来的菱角提上了岸，我随手从袋子里拿出一颗菱角，费了好大的劲剥出里面白白的肉，迫不及待地送进嘴里，呵，像荸荠，也像梨，真的可以当水果吃呢。

在大爷和沈先生的帮助下，我颤颤巍巍地上了小木船，大爷告诉我，稳住，别动，保持身体的平衡就不会翻船的。尽管如此，我还是紧张得很，不过当靠近了采菱的大婶们，看到她们一个个坐在自家的小木桶里，弓着腰，木桶自然地向河面斜倾时，我的紧张感就减轻了许多。我不由问道：“你们会游泳吗？”有人答：“也不是都会啊。”我又问：“那你们怎么不怕掉进河里啊？”她们笑道：“水乡人哪有怕水的。”呵，看她们那架势，就像撅着屁股坐在自家的菜田里呢。我不由笑了，问道：“你们谁会唱歌的？唱一个呗。”一位穿着白花蓝底短衫的大婶果真直起身子开了腔，其他的人也跟着应和。我乐了，赶紧掏出手机录视频，她唱的都是老红歌，虽然很难听出歌词，但我却听出了她们的喜悦与幸福。沈先生告诉我，采菱人得早晨五点就下池塘，一直采到下午三点，除了中间上岸吃两顿饭，她们大概要蹲在桶上采菱七八个小时。可见采菱的活是比较辛苦的，但她们却也乐在其中，因为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不管多少，都是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又有什么理由不乐呵呢？

在大爷和我同学的帮助之下，我鼓起勇气蹲下身子摘了几颗菱，后来沈先生又带我下了北边的池塘摘了几颗。呵，翻开一个个菱盆，看到那长得像元宝似的菱角，真是开心得很呢。我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次摘菱，也感受到了农民朋友的辛劳与丰收的喜悦。

中午，沈先生热情地邀请我们共进午餐，他还特意买来当地特产大闸蟹招待我们，而他的妻子考虑到我们城里人口味偏淡，特意少放了盐，这让我体会到这对夫妇的热忱与细微周到，农村人的实诚真是让人感动得很。

正好有一位来订货的赵老板，他每天需要五千斤菱角，一直供货到十月十五日。呵，大生意啊！我陪赵老板喝了点白酒，席间听他侃侃而谈，好不惬意！而沈先生说起他以后的规划，让我看到这个具有军人气质的硬汉子，正以他的智慧，勾画着属于他的宏伟蓝图。我想，无论是谁，只要有着美好的追求，他就能塑造出最美的自己，成就充实而有作为的人生。

该告辞了，沈先生又为我们每人装了一大袋菱角带走，这让我再次感受到他的热情好客。我们本是素昧平生，却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建立起了信任与友谊，这让我更深地感受到这个社会的美好以及人与人之间真诚相待带来的收获。我希望这样的美好可以延伸到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任何时候。

溱东之行，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