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守一朵腊梅香

杨小鱼

那天，像往常一样，陪着妻子在家旁的小公园里散步。

冬日的林子有些萧条，光秃秃的枝丫兀直地伸向天空，落日的余晖穿过枝隙，倾洒在寂寥的林间小道上，暖暖的。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黑色的鸟儿“啾啾”地越过头顶，从这棵树上飞到那棵树上，欢快地叫个不停，还有几只扑棱着翅膀在枯黄的草地上跳来跳去，给这静谧的林子增添了些许生气。

蓦然，一阵沁人的幽香若远若近，若浓若淡，悄悄地向我袭来，有点熟悉，怦然心动。“快看！腊梅开了！”身旁的妻突然惊呼起来，一把拉着我，快奔过去：只见眼前两三株腊梅树上缀满了大大小小的淡黄色花骨朵儿，仔细瞧去，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居然已经盛开，娇嫩的花瓣像极了孩子的肌肤，真个是玲珑剔透，吹弹可破。朝里看去，有的是一圈镶着朱色玉边的花瓣紧紧围绕着的粉色花蕊，有的只是那粉绒绒的花蕊映着那花瓣的华光，越发显得惹人爱怜。忍不住凑近，一阵醉人的芬芳悠悠地沁入心肺，丝丝环绕，久久萦怀。

抬头，落日西沉，晚霞染红天边。一阵风起，虽是寒冬，但并不觉得刺骨。

“走啊！傻了呀！”妻推着我嗔笑起来。轻轻离开，却又忍不住回头，回头看这些在风中，在晚霞中，独自绽放的腊梅花。

低头，一路无语，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老家的那株腊梅树。

那是三年前的一个春节后，正是大年初五，年味尚浓，商家们却已忙碌起来，借着“财神日”纷纷开门“迎财”，我闲来无事，一路溜达，凑凑热闹。正走得无聊索味，一家花草店老板的热情招呼让我停住了脚步。看得出来，这门口摆放的都是一些年前卖剩下的花草，就这么十来盆，有紫色的仙客来、红色的杜鹃花，还有几盆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的绿萝、文竹……有些失望，刚想离开，一阵淡淡的香气吸引了我。走近一看，那是一株斜放在墙角处的矮小腊梅树，有点杂乱的树枝上点缀着几朵淡了光泽的黄色花朵，蔫蔫的，似乎有点幽怨……唉！真是要造型没造型，要颜色没颜色。“要不？真心想要，便宜给你！”店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太丑了！”我脱口而出。“再丑它也会开花呀！”店家笑了起来，“给你吧！二十块！好看的要四五十呢！春节前，我七八十也卖过！”“十五吧？”说实话，我并不想要。“行！下次多往我这边跑跑就行了！”店家满脸堆笑，忙不迭地把它塞进方便袋。没办法，只好付款走人。

回家后，我随手把它递给父亲，“哦？是株腊梅树呢！”父亲一脸欣喜，乐颠颠地把它栽进了门口的菜地里。

没过几天，它就精神起来，露出了新芽，生出了叶片，很快就枝繁叶茂，绿意盎然。冬季，一次回家，还没到门口，一阵阵幽香猛地扑鼻而来，欣喜，脚步加快，哇，许久不见的腊梅树竟然蹿得很高了，虬劲的枝条参差穿插，昂首向上，淡黄色的花儿横冲直撞地朝着天空怒放。“呵呵！这腊梅可是不错呢!”父亲端着热腾腾的茶壶踱步驱前 ，一脸得意。从那以后，这株腊梅便成了我每次回家驻足流连的一道美丽风景。

人世间的事情总有很多的不如意，总会遭遇一些挫折和打击，让我们本已无法承受的重又增添一些痛。但不管生活怎样艰难，我们都应坚守初心，在苍茫的风雪中，走出一条深深浅浅的足迹，这是属于自己的梦想，更是一个烙在内心深处的信念。就像老家的那株腊梅，即使“孤立一隅无人识”，也仍然“暗送幽香把春报”，特别是在有了一个很好的境遇后，更是心怀感恩，尽情绽放，“你给我一束阳光温暖，我还你一个春色满园！”在百花凋零的季节里，用最绚丽的色彩铺满天空，用最沁人的芬芳拥抱大地的苍凉。

不必气馁，不必彷徨，在每一个艰难的路口，用一朵雪花的忠贞写下自己的诺言，张开双臂，站在陡峭的寒风中，以最美的姿态，痴守一朵腊梅的香。做一个追梦的人，只要用心，总有一些美好会和我们不期而遇。

“明天一起回趟老家吧！”妻笑意盈盈。

“为嘛？”我心神荡漾。

“回去看看爸妈嘛，看看你那应该已经盛开的腊梅花呀！”妻的笑声在林子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