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 月

钟　燕

愈来愈浓的秋意在满城的桂花香气中散开，再过几日便是中秋节了。母亲打来电话，问我们是否回去过节。回复母亲，放假时间太短，带着孩子跑来跑去不方便，今年就不回了。说完便有些后悔，因为我感觉到了母亲的失望从电话那头蔓延着爬上了我的心尖，而我无法承受这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赶紧挂了电话。站立许久，突然儿时的往事涌上心头。

那时我还年少。天台上，几个小小人儿正眼冒绿光，望着躺在竹匾里的月饼、枣儿们，垂涎欲滴，摆放在两旁的红蜡烛时不时地滴落下几滴红油，火苗正和几缕微风对抗，左右摇摆却十分顽强。母亲端来了一盆水，慈爱地说道：“再等等，照过月亮就能吃月饼啦！”“哇……”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呼，母亲的这句话像是一句有魔力的咒语，一开口，月饼似乎已经到了我们的嘴边。

我和几个小伙伴蹲在水盆的周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水盆，等待着今晚主角的出现。那一刻深蓝色的天空静悄悄的，寂寥的远处偶尔传来了几声蛐蛐叫，蜡烛的火焰又高了许多。“看！”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呼，大家齐刷刷地抬头望天，只见月亮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探出了圆滚滚的脑袋，像一个发着光的银盘悬挂在空中，害羞地看着我们。

“快照月！”大家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将小脑袋都凑到了水盆前，“月亮，月亮快到盆里来！”我们大声地喊着。月亮在我们的喧闹声中静静地跳进了水盆中，“你看，你看，月亮到盆子里来了！”我冲母亲兴奋地大喊。“是呀！快向月亮许愿，祝你们健康快乐成长，学习进步！”母亲笑眯眯地说道。“我想要一双会发光的运动鞋，我想去北京玩……”我和小伙伴们便对着月亮许下了好多美好的愿望。

“照过月亮，可以吃月饼了。”母亲准备分饼了，孩子们最期待的环节终于到来。这是一个比我们的脸还要大的月饼，圆扁的酥皮上密密麻麻地撒满了白芝麻，母亲在我们渴望的目光中落下了手中的刀，一下，两下，三下……圆圆的大月饼瞬间被分成了若干块。在旁边看着的我们早已被馋得咽起了口水，等拿到手上，便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酥脆的月饼皮夹杂着花生芝麻的香甜，带着丰富的层次，随着口腔的满足延伸到整个身体，幸福感弥漫全身。在月光下，与小伙伴们一起一口一口地分享品尝着月饼，那种内心的喜悦与舒逸让许多年后已步入中年的我，现在回想起来也会粲然一笑。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望天，一轮明月正淡淡地挂在空中，月光洒落下来，静静地将自己的柔和倾泻在黑暗中，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今年中秋节我们回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