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牛肉汤

◎璎 珞

河西升龙汇金中心B栋的楼下开了一家淮南牛肉汤店。

到南京出差将近半月，每日打此店门前经过，我总禁不住瞥两眼。

店门朝向庐山路，招牌很质朴，橙色底子上，中规中矩的五个红色大字——淮南牛肉汤。店内，前面两排简易桌椅，后面半敞开式厨房。与周围的瑞幸咖啡、文艺简餐等一比，简直就是个塌鼻子、肿眼泡的村姑。

奥体附近CBD商圈房价直追6万一平方，升龙汇金又是高档公寓，出没90后、00后潮人。将如此不讲究的店铺开在这样的地界，我佩服店主无比的自信与强大的内心，但对能坚持几天，则心里也一直犯嘀咕。

星期天的中午，铁了心不吃食堂，走进小店。冷柜上，熬过汤之后捞出来的牛骨、牛杂盛在大不锈钢盆里很扎眼睛。人却不多，老板娘中年，微胖，素面，一人在后厨忙活；食客两三个，居家模样，抬头瞥一眼来人又低下头，划拉划拉手机，呼噜呼噜吸食。可选食物也少，大小份的牛肉面条汤、牛肉粉丝汤、牛肉粉丝百叶汤、干切牛肉，点心只有一种：油酥饼。

百叶入牛肉汤？没见过。好吧，来一小份，外加一只饼，20元不到。

汤端上来。嗬！碗不锈钢的，还嘎嘎尖尖一大碗，上面撒了蒜花儿与芫荽。刀工是一点不讲究，长短错落。饼倒是细巧，薄且透，看得出面皮的纹路。

夹一筷百叶丝入口，有豆香而又滋润，还不错。呷一口清汤，滚热鲜香，过喉微辣，似乎放了胡椒以及诸多说不上名儿的中药材。咬一口外酥内韧的饼，吃一筷百叶牛肉，喝一口汤，不大一会儿，半碗下肚，胃里觉得暖烘烘的。这才回过神来，咦，这汤的味道好似之前在哪里尝过？对了乐山，像极了四川乐山苏稽的翘脚牛肉。

度娘一查，真的呢！都是以牛骨、牛下水加老姜、胡椒以及其他多种中药材熬汤，所不同的仅是：淮南牛肉汤衬粉丝、百叶，提供辣椒油、油酥饼；翘脚牛肉汤衬白菜，提供辣椒干碟、米饭。不禁暗暗窃喜。

隔几日去医院体检，回宾馆已是晚上，饥肠辘辘中再次走进淮南牛肉汤店。咦，竟然有人聚在一起吃火锅、喝啤酒！两张长桌拼了一张方桌，中间一只火锅，锅里白菜、粉丝、金针菇……咕噜咕噜冒着腾腾热气，五六个农民工模样的人围坐举杯、谈笑。酒似乎已过了三巡，男人敞开衣领，袖子撸到了胳膊肘；女人手撑着头，斜着眼，脸颊微红。桌上杯盘、纸巾、瓶盖狼藉。

一问得知，小店也提供火锅，牛肉汤底，蔬菜另点。“有火锅、有火锅，味道好嘞，百十来块，价钱还不贵！”一桌子人忙不迭地帮店主招呼。

这才想起来，升龙汇金附近有多家快捷酒店，B栋北侧以及隔庐山路对面还有工地。淮南牛肉汤店的主顾主要是短期异乡客、农民工。

任何诞生存在，都有他的道理，无论沙县小吃、翘脚牛肉还是淮南牛肉汤。一座城有千家炊烟，万家灯火，一碗汤可以做出一碗汤的美妙，微茫也能有微茫的相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