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记 | 罗马假日

鸟瞰罗马

还记得《罗马假日》吗？

　　

奥黛丽·赫本的天使容颜、冰清玉洁，公主与平民千年等一回的爱情。张爱玲说：“人生最可爱的当儿便在那一撒手罢？”这一小段偷来的快乐时光，这场美丽的错误般的爱情，便是未来女王宝相庄严的人生中唯一一次的“一撒手”，对于她和她的平民恋人来说，都是“不多的一点回忆，将来是要装在水晶瓶子里双手捧着看的”。

　　

可是，为什么是罗马？为什么不是巴黎、伦敦、柏林、米兰？

许愿池

　　

赫本剪去公主的长发，剪成“赫本头”的小理发店旁边，是许愿池喷泉，罗马最后一件巴洛克杰作，海神的气势、雕像的精美，都不是语言形容得出的。赫本穿着大圆裙和平底鞋，坐着，笑嘻嘻吃冰淇淋的西班牙大台阶，由法国波旁王朝出资修建，因历史上旁边的西班牙大使馆而得名。现在这两个地方每天游人如织，因为太多人想在台阶上以赫本的姿势拍照，政府不得不颁布台阶上禁坐、禁吃冰淇淋令。

　　

格里高利·派克把手伸进去、假装手掌被咬断，吓得赫本花容失色的“真理之口”，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台测谎仪，如今早已被来自世界各地、各种肤色的手摸得锃亮。它本来是一只雕刻着海神波塞冬的儿子特里同头像的古罗马时代井盖，安放在科斯美汀圣母教堂入口处。这座因《罗马假日》而走红的小教堂，其实只是罗马教堂中的沧海一粟。

圣天使桥

　　

赫本和派克在夏夜的河畔音乐会上狂欢，背景是圣天使堡和圣天使桥。这座城堡建于公元139年，原本是罗马皇帝哈德连为自己及继承者设计的皇家陵墓，在历史变迁中曾作为军事堡垒、监狱、兵营，最后在六世纪被改建为教皇宫殿。城堡前的圣天使桥连接台伯河两岸，桥栏上矗立着耶稣的十二门徒雕像，其中两尊出自贝尔尼尼之手。六十多年、大半个世纪过去了，据说这里连路灯都没有变，完全保持着电影中的样子。

斗兽场和君士坦丁凯旋门

　　

更不必提电影中一掠而过的威尼斯广场、共和国广场以及古罗马斗兽场。后者是人类早期蒙昧、残忍历史的见证，今天罗马满城的雪松树，据说最初就是为了吸收空气中的血腥气而栽。我们知道的是，罗马斗兽场的声名地位早已无需任何一部电影、哪怕是《罗马假日》的加持；我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斗兽场的西侧，还有建于公元315年的君士坦丁凯旋门，它是巴黎凯旋门的蓝本。

　　

与其说这部电影的拍摄背景“无一处无来历”，不如说罗马本身是世界上最大的一座露天博物馆，一座永恒之城。镜头所到之处，想找一座没有故事的建筑、一面没有历史的墙都难。

罗马城墙

　　

“西罗马，东长安”，“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近三千岁的罗马城，至今仍保持着历史古旧的容颜。连一片路基、一个水龙头都是古迹。走在这里，常会有种时空交错的恍惚，一种时光倒流的不真实感。余秋雨这样形容第一次看到罗马的感受：“沉默的是我们，大家确实被一种无以言喻的气势所统慑”。这里的无数雕塑、宫殿、教堂，便是整个西方艺术的源头。文艺在这里复兴，从这里流向全世界。

　　

在电影的结尾，当被记者问到“在您访问过的城市中，您最喜欢哪一个？”头戴王冠、被华丽繁复的白色礼服紧紧包裹的赫本看向人群中派克的眼睛，一字一顿、无限凄然地说：“罗马，当然是罗马”。

　　

“罗马，当然是罗马”。罗马假日，如果换成别的假日或许也可以，但是，一定没有罗马假日这般美好绝伦。最美的城市，用来承载最美的时光、最美的人。最古老的城市，搭配最纯洁的初恋，最飞扬的青春。如同阳春配新雪，又如老树发新枝，分外明艳，动人心旌。

关于作者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