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回开头处写吴典恩靠西门庆的关系当上了驿丞,想问他借银子打点上司、置办衣物。怕自己面子不够,请应伯爵做中间人。本来只要借七八十两,应伯爵直接给改成一百两(其中十两银子归应伯爵,作为谢钱。)伯爵来到西门宅,先不提吴典恩借钱,而是竭尽奉承之能事:西门庆显摆新添置的犀角带,应伯爵答:“别的倒也罢了,自这条犀角带并鹤顶红,就是满京城拿着银子也寻不出来。不是面奖,就是东京卫主老爷,玉带金带空有,也没这条犀角带。”西门庆很得意地夸耀“此带是大街上王昭宣府里的带”。王昭宣府这个在清河县、在西门庆眼里高贵、神秘的所在在此影影绰绰出现,后文中还有西门庆勾搭王昭宣府女主人的情节。
伯爵极会说话:吴典恩的官儿是靠大哥你才得来的,虽然是蔡太师给的,但相当于是你给他的。现在他上任需要银钱打点,大哥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借他点钱吧,“他到明日做上官,就衔环结草也不敢忘了哥大恩!”且不说他还是你家伙计,“就是外京外府官吏,哥也不知拔济了多少”。一番话听得西门庆心里非常舒服,吴典恩因此顺利借到一百两银子,还不用还利钱,而应伯爵只靠着伶牙俐齿就分得其中十两。书中说后来西门庆死后吴典恩恩将仇报,试图攀诬月娘,吞没西门庆家产,果然“无点恩”也。
官哥儿满月,女眷们来祝贺,我们来看看都是哪些人:吴大妗子、二妗子(吴月娘的嫂子)、杨姑娘(孟玉楼前夫的亲戚)、潘姥姥(潘金莲的妈)、吴大姨(月娘的姐妹)、乔大户娘子(邻居),以及小妓女李桂姐(西门庆相好的)和吴银儿(花子虚相好的)。瓶儿其实是可怜人,虽然有钱,但除了西门庆,真正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
西门庆的小厮书童和吴月娘的丫头玉箫暧昧,玉箫从酒席上拿一壶酒和几个果子送给书童吃,恰好书童不在,被琴童将酒连壶拿到李瓶儿房里叫迎春藏起来。丢了银酒壶导致宴席结束后玉箫和小玉一番慌张和相互诿过,西门庆说“慢慢寻就是了,平白嚷的是什么”,潘金莲偏要在此时出言讥讽李瓶儿的孩子办满月酒丢了酒壶不吉利。西门庆当下听得清楚,只没说话。李瓶儿从宴席上回房发现了酒壶,让迎春赶紧送回去,本来壶找到了风波也就平了,金莲又在旁冷笑,说“琴童儿是她家人,放壶她屋里,想必要瞒昧这把壶的意思。要叫我,使小厮如今叫将那奴才来,老实打着,问他个下落。”琴童是李瓶儿从花家带来的小厮天福儿,所以金莲说这是李瓶儿主仆串通好的。“西门庆听了,心中大怒,睁眼看着金莲,说道:'依着你恁说起来,莫不李大姐她爱这把壶?既有了,丢开手就是了,只管乱什么!’”
之前我们很少看到西门庆真正对潘金莲发怒,他还是比较宠爱她的。但是这次金莲确实触怒了他。在西门庆看来,金莲的话简直可笑:虽然银酒壶是从李瓶儿房中拿出来的,但这定然只是一个误会,李瓶儿富有如斯,怎么可能是想贪昧一把银壶。瓶儿生了儿子,母子二人在西门庆心中的分量极重。过去金莲常有针对瓶儿的话语,西门庆大多数时候都假装没听见,但此时非彼时,现在对金莲针对瓶儿的小性子、刻薄话不会再那么包容。金莲还没有适应这一形势转变,而且她一向较为贫寒,对金钱的格局眼界和瓶儿乃至西门庆都不在一个层次,她在挑拨失败后也飞快地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有点低级,“那金莲把脸羞的飞红了,便道:'谁说姐姐手里没钱。’说毕,走过一边使性儿去了。”瓶儿根本不需要哪怕一个字的解释,她的财富自动为她洗清了偷酒壶的嫌疑。
金莲在玉楼面前总是本性毕露的。玉楼安抚她说西门庆去她屋里找她了,结果不是,弄得她更加生气尴尬,咒西门庆永世千年别到她屋里去,踹踹门槛儿就把脚踝骨给歪折。每当金莲说狠话咒别人时玉楼都是不满的、回护的:“六姐,你今日怎的下恁毒口咒他?”瓶儿得子、得宠,玉楼未必不羡慕嫉妒,但从没流露出敌意,这是她和金莲不一样的地方。
请毕女眷的第二天西门庆宴请官客,席间太监点曲儿,先点“叹浮生有如一梦里”,又点“想人生最苦是离别”,虽然都被周守备、夏提刑劝住没唱,但悲凉的寓意已被作者暗示得很明白了。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