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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又过万重山

 

    当桌上的台历剩下最后几页、能被风轻轻撩动的时候,我垂下眼睑:轻舟又过万重山!蓦然回首,一年里只剩下最后几天。时光啊,你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依不饶地往前走,带走贫穷,带走富贵,带走沧桑和遗憾。

  

    多天以前,秋风在树叶间肆虐,揪下一片一片苍老面孔的时候,我愣怔半日,追寻树叶远去的方向,面对大地,不紧不慢的扑去,在土地上一阵痉挛,然后,不再动弹。堤坝上、路牙边,你覆盖我,我覆盖你,直到有一天,无一例外的变成泥土的一部分。我恍然感叹,人的一生不也如此吗?春天的时候发芽,夏天的时候蓬勃生长,到了秋天,无可奈何花落去······

  

     岁月就是这么匆忙,有时甚至来不及给你半点回味的机会,就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无影无踪。记得年前,我遭遇车祸,和死亡一步之遥,虽然挺过来了,却落下一身残疾。拖着半条命在世界上行走,却觉得比当初拥有一个健全的身躯更加幸福和快乐,因为我懂得了知足,懂得了生命的无常,把每一个日子当成最后一天,“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不过,即使给了你回味的时间又能怎样?你还是无法改变生命的走向。昨天去看一个同学的父亲,年龄不大,六十出头,按照现在人的平均寿命,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却没想到得了绝症。他开始也想不通,一生中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为啥上天就不肯多留他几日,让他看看世界的变化,看看子女团圆呢?

  

   经过多次痛苦的化疗、放疗以后,乌黑的头发完全脱落,只剩下光光的头颅,镜子里顾影自怜,落下滚烫的泪水,再也没有回到这个世界的勇气,唉,走就走吧,我都成了什么样子了?

  

    是啊,当年,他是什么人?不说呼风唤雨,也是一个拿得出手的堂堂汉子,傲气十足,敢做敢当,我亲眼看到过他和单位的头头拍桌子论理,这倒不是说他有多大胆量,至少说明他还是一个能够较真的人,宁折不弯的人,像这样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

  

    也许应了老子的理论:柔能克刚,太锋芒毕露了,才会先折断。像绕树干生长的藤,看起来柔弱,却能置一棵苍天大树于死地。

  

    唉,时间就是这样的无情,也是这样的公平,你可以奢侈你的财富,可以奢侈你的知识,却无法奢侈上天给予你的时间。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面对时间的脚步,面对生命的局促,我有些手足无措。“轻舟已过万重山”,我似乎听到了森林的呼啸、晚风的呐喊、高猿的长鸣,转眼又是一年!

           徐累先,男,中学教师,池州市作协会员。迄今为止,发表诗 歌、小说、散文等文学作品百十来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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