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卖香甜
文/丁德芬
清溪文苑
一旦进入秋冬季节,便会如约而至,从未缺席。“红枣、核桃、桂圆、荔枝……”的叫卖声,穿透异乡的大街小巷,香甜氤氲在薄雾笼罩的清晨与日暮。
每一粒果实都必须先经受住一番炙热的考验才敢启程,褶皱虽然不够均匀。似同被时光榨干了的他的面庞,昔日的充盈早已不在,皱纹悄悄爬上额头。
依稀记得轻快的挑行,怎地就日渐艰难?改换一辆平板推车,延续着几十年重复单调的生计。四只一直滚动的车轮,莫不是年迈的双亲和一对儿女的稳稳托起?爱是随身携带的笃定动力。肩膀或许不再沉重。
与大部分人一样,我们都不曾问过他的姓名和来自何方?重复的喇叭声里,传出独有的乡音。冲着这执着,冲着这品质,有幸多次成为他的顾客。有时红枣,有时桂圆或荔枝,我用不同的方式换取他从远方捎来的甜蜜。剥壳直接食用,或一壶暖暖的红枣桂圆水,翻煮着与家人的琐碎。
这里不同于盛产甜蜜的远处,算不上真正的南方。持续太久的暖意,终将散去。寒风悄然登场。围炉夜话,自然成了漫天飞雪时,小城万家灯火的日常。
六边形飘零的那么一瞬,脑海中一度闪出他的模样。此刻,独守在夜的孤寂里,是否正欲举杯斟一杯薄酒,与影子小心翼翼地对话?
磨剪子
戗菜刀
“磨剪子嘞……戗菜刀……”
“磨剪子嘞……戗菜刀……”
一声声叫喊,沧桑中透着悠长,总是在某个清晨或日暮,在铺满青石板的老街缝隙中游荡。
一条长板凳,一个脸盆,一只挂满“磨剪子戗菜刀”工具的挎包,外加一副日渐佝偻的身板。喊叫声被叫停的地方,就是他工作的地方,从不固定。全程无需语言的交流,接过剪子就磨剪子,接过菜刀就戗菜刀。
浑浊的双目,只需瞅一眼,就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合适。蘸水,拉动,翻面……磨刀石发挥巨大的魔力,日渐消瘦。剪子和菜刀,从愚钝到锋利,不仅限于勤劳双手的不停歇,还需要积年累月的经验。
剪子与菜刀,不仅仅是剪子与菜刀,它们一边是生活,一边是烟火。清晰地记得,曾经的日复一日里,母亲一手用剪刀裁剪一家六口的生活,一手用菜刀填补一家六口的味蕾。剪子铰不动了,等父亲回家;菜刀口钝了,还是等父亲回家。我们兄弟姐妹四人,一起陪着等。
我不会磨剪子,也不会戗菜刀。只是年幼时,试图学着磨过菜刀,先是照着父亲的样子,父亲去世后,就照着母亲的样子,可总觉得磨得不够光亮,越磨心里越发慌。
现在我偶尔会磨刀,也是先蘸水打湿磨刀石,然后放上菜刀磨。磨着磨着,想起远在天国的父亲;磨着磨着,想起在乡下孤独的母亲;磨着磨着,泪水滴在磨刀石上,省去了沾水的繁琐……
作者简介
丁德芬,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池州市政协常委,作品散发《散文诗世界》《安徽日报》《安徽商报》《江淮时报》《池州日报》《池州政协》以及“安徽省作家协会”“安徽省散文随笔学会”“凤凰安徽”等省市级报刊和新媒体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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