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中的狐狸

清溪文苑

这是一场风雪肆虐后的土地，大雪厚厚地覆盖着一切，世界静悄悄的。

清晨，第一声雀鸣后，草丛里发出一声“簌簌”，河流发出一声“咚咚”，竹林传来一声“噼啪”，世界渐渐热闹起来。

屋子里的老猎人打开门，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揉揉红通通的鼻子，用力压了一下毡帽，走进雪茫茫的世界中。

响晴的天空，没有脚印的雪地，遥远而孤独的道路。

老猎人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屋，相较于广阔的天地，小屋看上去那么小，像只灰扑扑的麻雀落在平坦的地平线上，看见老猎人在望它，发出“啾”的一声。

老猎人在过膝的雪地中继续前行，他来到一条被冻住的河流旁，泊在芦苇丛边上的小船被冻得结结实实。

他走上结了冰的河面，用力跺跺脚，冰面纹丝不动。老猎人整整帽子，小心翼翼地走上去。

冰面实在是太滑了，他狠狠地摔了一跤。

冰面还是纹丝不动，他狼狈地从冰上爬起来，揉揉摔痛的脸颊。他忽然发现冰面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不是水藻，也不是大鱼，是一团棕色，他拂开冰面上渣滓，凑过头仔细地看过去。

这是一只被河水冻住的狐狸。

老猎人坐起身，拍拍冻着狐狸的冰面，这只狐狸也许是想在风雪来临之前，再去找些食物，可是它迷路了，风雪来得又急又猛，它掉进河里，再也没能爬出来。

老猎人在冰面上坐了许久，才接着赶路。许久之后，老猎人又折了回来，他决定带这只狐狸回家。

他用刀切割着冰面，花了好大功夫才将这只狐狸从河里弄出来，气喘吁吁地坐在河岸上。

冰块里的狐狸四肢垂地，微微仰着脖子，毛发栩栩浮动，它最后的时光定格在入水的瞬间。

老猎人休息够了，才抱着狐狸，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去。

老猎人将冻住狐狸的冰块放在屋子外面的磨盘上。夜晚降临，屋子里亮起红色的火光，老猎人喝着热汤，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屋子里的火光映着窗户外面的冰块，里面的狐狸好像又活了过来。

那天晚上，老猎人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变成了那只落水的狐狸，在水中挣扎不休。寒冷的河水刺骨，可是它却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暖意，它眼中浮现出春天的原野，它记起来了。当它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曾经在那里打过滚。它看见自己飞快地蹿进草丛里，追逐一只白色斑点的蝴蝶，那真是一个很好的天气！

闭上眼睛的瞬间，他开心地想到。

第二天，老猎人和往常一样出了门，走了很远之后回头，看见自己的小屋和冰块中的狐狸，阳光下狐狸金光闪闪的，好像在跑向自己。老猎人裂开嘴，向更远的地方走去。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有某一天，老猎人揉着眼推开房门，脚下是一小块绿色。他惊讶地打量着四周，才发现不知何时大地悄悄换上了新装，空气中有泥土和草茎清新的味道。他看看狐狸，冻了一整个冬天的冰块，终于开始慢慢融化了。

他坐在磨盘上，拍拍冰块里的狐狸。

我们终于等来了春天！老猎人说。

作者简介

柳芳云，笔名陈艺夫，安徽池州人，曾在青年文摘、今古传奇故事、漫客小说绘、不存在科幻公众号上发表小说和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