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世界的人，却不小心走到了一个屋檐下

文：陈小燕

人生如书。有人的生活像精练雅致的短篇小说，有人的人生犹如耐人寻味的长篇小说，有的人甚至能活成一部出色的作品全集。但没有哪部作品中的每一个故事都是完美的。翻开我的人生之书，中间的一大段布满灰暗的画面，充斥着阴郁的文字，读来令人心塞。

两个世界的人，却不小心走到了一个屋檐下。

有人说：“女人婚后流了多少泪，就是婚前脑子进了多少水。”——伤心流泪时，我觉得说这句话的人真是女人的知音！年轻时，我总想着要找一个志趣相投的伴侣共度美好人生，从没想过会让自己嫁给一个商人。都说“无商不奸”、“商人重利轻别离”，商人总是跟贬义词形影相随，我对商人从来没有好印象。可年少轻狂的我竟然不顾父母的坚决反对，毅然决然地跟着这个执著地追求我的商人走了——阴差阳错地嫁了个与梦想中完全不一样的男人！我曾经不止一次在心里哀叹：两个世界的人，却不小心走到了一个屋檐下。

我是一个喜欢浪漫的小女人，他是一个讲究实际的大男人。我为一片飘落的雪花惊喜欢呼，他觉得我像个小傻瓜；他对银装素裹的世界无动于衷，我认为他是个泥古不化的“老古董”。我爱看书，他喜欢看电视。我喜欢结交朋友，到处游玩，他更愿意安安静静地宅在家里。我听不懂他谈论的生意经，他没兴趣听我讲述文学故事。我要求男女平等，他说谁当家谁说了算……

于是，两个价值观念完全不一样的人，屡屡为了无数鸡毛蒜皮的小事擦出呛人的火花。尤其是有了孩子后，摩擦不断。我主张少穿点，不必裹得跟北极熊似的，他说一定要多穿，不然会冻着。哪怕儿子跟他强调不冷也不行——当爸的觉得儿子冷，不穿也得穿！比如吃饭，儿子说吃饱了，不管他吃完没有，我就让他自己从凳子上下去。可那位先生，非要逮着孩子继续喂，认为像我这样的妈妈是极其不负责任的。他的观点是：小孩子知道什么？我说孩子有时候比大人还聪明，他们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接下去他可能就会抨击我太自私，想要偷懒，所以不管孩子。我辩解：爱孩子，管孩子，都是对的，可孩子也是一个独立的有思想的个体呀!这时候，他一般会气冲冲地让我闭嘴。儿子偶尔摔了碰了，他就跟剜了心头肉似的，不假思索地把矛头直指向我，不分青红皂白地批评我没有尽心看好孩子——好像我是这孩子的后娘，存心不好好照看他似的。按他的思维逻辑得出的结论是：孩子哭闹，就是妈妈的错。万一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结果就可想而知了……我能说什么呢？在蛮不讲理的男人面前，再多的解释也是对牛弹琴。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有时，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婆媳相处天下容易共屋檐难，妻子仍耐丈夫解决

两个意见相左的人，虽然时常各持己见奏出不和谐的曲调，但小日子还是在温馨舒适的主旋律下缓步前行。婆婆的到来，让我们的生活变成了“狂乱变奏曲”——生活突然变得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如果说我的人生是一部小说，那么最糟糕的章节就是从这里开篇。

婆婆命运多舛，前半辈子遭受无数挫折与磨难，性格中难免积累了许多阴暗的东西，猜疑之心甚重，说话喜欢拐弯抹角。偏偏遇上我比较鲁钝，常常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可她又不直说，许多误会便由此产生。这些误会到了她儿子那里，就变成了我们夫妻之间矛盾的导火索，于是平地起波澜。原本我们之间的任何矛盾都是可以轻松化解的，经她一掺和就成了不可调和的了。

婆婆和我的父母一样出生于四五十年代，在物资极度匮乏的岁月里受尽了缺吃少穿的苦，对任何物品都特别珍惜，他们时时处处都不忘节俭。在城里生活，出门就要花钱，甚至呆在家里足不出户也是动不动就要花钱，让他们难以接受。在他们眼里，水龙头流走的是钱，煤气灶烧去的是钱，空调呼呼吹走的钱更是不计其数。

与婆婆朝夕相处的几年中，每天听到最多的就是两个字：省钱。节俭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老人教导后辈省钱没错，但我总觉得真正节俭的人从不会一天到晚把个“省”字口号似的挂在嘴上宣传。我生长在农村的普通家庭，自小懂得勤俭节约，并不是毫无节制地大手大脚乱花钱的人。她的唠叨或许是有意提醒，或许只是老年人无聊之余的一种解闷方式，但在我听来极其刺耳，更为自己全职在家游手好闲吃白饭而苦恼不已。

婆婆习惯了当家作主，发号施令，什么事都喜欢管。我给儿子买的衣服，刚好穿的，她说今年穿了明年就不能穿了。按她说的买大一点儿的吧，她又说穿上像打卦人似的。买好的嫌贵，便宜的又嫌质量不好。周末，我带儿子去书城，她说：“又去书城干什么？家里书都放不下了。”又说：“买那么多书有什么用？那么贵买过来，孩子看完了，卖也不值几个钱。”我惊讶：“干嘛要卖？”她说：“不卖你放着干什么？”我告诉她一本书可以反复看，而且要留着给子孙，书也是一笔财富。她以不可思议的口吻大声说：“书也是财富？从来就没听说过！”因为我跟她辩论，而且还不听她的话坚持要去买书，她激动得嘴唇都紫了……也许真的是贵远贱近，处天下容易共屋檐难，不住一起时，我们婆媳之间相敬如宾，相互关心，从来没有红过脸。

过年时，极其迷信的婆婆让她的儿子在家里到处张贴金童玉女、各类“福”字，挂上中国结、红通通的鲤鱼和辣椒，前后走廊挂上绸布扎的红花，摆放各类镀金元宝……而且这些东西一放就是一年，然后又换上新的。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不是城里的套房，而是一个热闹的戏台。每天呆在这样的环境里，我感受不到家的舒适，只觉得窒息般的难受。我跟丈夫提意见，他说，他喜欢。我知道，他喜欢是因为他妈妈喜欢——以孝顺闻名乡里的他，对母亲总是言听计从。

最可怕的是，我的缺点从此被无限放大，丈夫常常对我“鸡蛋里面挑骨头”。然而鸡蛋里面是挑不出骨头的，只会挑出麻烦来——我们的对话超过三句就充满火药味。原本在社会上倍受尊重的我，在这个家庭里面却成了一个动辄被肆意羞辱与取笑的对象……我的心空满布失望的黑云，常常稠密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当我打开情感的闸门，让泪水尽情奔流以宣泄内心的委屈与不快时，婆婆阴沉着脸说：“不要在家里哭，晦气。”……

悲哀。难以言表的悲哀。此后的好多年，这股淡淡的哀愁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

可是，人生路上，有时候除了一直向前别无选择！悲哀不在于多少，在于你怎样对待。如果不把心胸放宽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把人压垮！《圣经》里说：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我总相信上帝会为我的人生故事翻开新的篇章。

在一个家庭中，婆媳能否和睦相处关键在于男人。六年后，丈夫意识到三代同堂的日子表面和平其实危机四伏，于是竭力劝说母亲回到乡下居住，自己隔三差五地回去陪伴母亲。

我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工作重要，家庭更重要

我的人生之书上记载的最痛苦的事情是：为了家庭放弃热爱的工作。一直以来，这是我的心底难以彻底抚平的伤痛。作为全职太太呆在家里相夫教子完全是无奈的选择。婚前，妈妈曾经预言：我早晚有一天会因为这桩婚姻丢掉工作。我也曾斩钉截铁地向妈妈保证：我绝不会为了经商的丈夫放弃我的事业。好不容易实现自己儿时的理想，终于有了人人羡慕的好工作，成为家族的骄傲，成了邻家孩子学习的榜样，我怎么会轻易放弃？我想：不就是两地分居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知，儿子的出生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我可以不顾远在东北的丈夫，却放不下嗷嗷待哺的儿子！一个女人，哪怕心若磐石，只要做了母亲，心底生发出来的那种母性就会成为主导她的生活的不可忽视的因素。这时候，连妈妈都劝说我回家：工作重要，家庭更重要。权衡利弊，我想，等儿子大一点儿再回学校吧。向领导请了长假，拖家带口远赴东北。请假在外，虽然全家团聚，其乐融融，我的心却始终不得安宁。我总是梦见课堂，梦见校长打电话催我回去上课。

2004年春天，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县里一纸通知，要求所有请假在外的老师全部回校上课，否则以自动离职论处。我只身一人从东北赶回老家，希望教育局的领导能够通融一下，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先把孩子安顿好。可是在铁面无私的领导面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要么立即回学校，要么主动辞职。婆家的人本来就主张辞职的，当然没有二话，举双手赞成。娘家的父母虽然不舍得我丢了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铁饭碗”，此时也支持我辞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一狠心，在辞职书上签下了我的大名。战战兢兢的日子结束了。但拿着那份辞职书，我的心怎么都轻松不起来。

多少夜泪湿枕巾，多少次梦回讲台。所有的荣誉与光环都被时光锁进了尘封的抽屉，不再与我相关。孩子们的天真笑脸与朗朗书声只能在记忆中翻看、聆听。尤其令我不安的是，我辜负了父母和师长的殷切期望。“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我感觉一下子失去了方向。有时，望着行色匆匆赶路上班的人，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社会的弃儿——浑浑噩噩地活着，虚度光阴，碌碌无为……

孜孜不倦地学习，　努力做个好妈妈

没有了心爱的工作，孩子成了我唯一的希望——不能做个好老师，那就努力做个好妈妈吧！我一心一意陪他玩耍，陪他长大。春天，我带他在楼下的大院子里晒太阳，追小猫，骑自行车，看蚂蚁搬家。夏天，我带他去公园划船，看荷花，爬山，看瀑布。秋天，我们一起捡落叶，跟附近的小朋友一起玩小车、滑滑梯。冬天，我们赏雪景，堆雪人，坐狗爬犁……

也许是不适应北方的气候，也许是缺乏锻炼，那时的我小病不断。有一次去鸿博园的诊所看病，热心的孙亚琴大夫正忙着给别的病人打吊针。她拿了一本书给我，说：“你先看看书，一会儿就给你看。”这本书，我翻开后就放不下了——冯德全的《0岁方案》，国内最早系统传授早教理念与方法的一本书。我如获至宝，当即请求孙大夫借给我带回家看。孙大夫爽快地答应了。

那时候网络还没有普及，在附近书店遍寻无果后，我按照书上提供的线索到处打电话查询哪儿能买到这本书。结果徒劳无功。我只好找了个笔记本抄录重要的内容。可是抄了几天后发现想要抄的东西太多，什么时候能够抄完呢？这时才突然想到可以复印，于是拿到复印店里印了大半本书。

之后，我照着书上例举的方法教儿子识字、认数、听音乐、读儿歌……《0岁方案》改变了我的教育理念，对我的育儿之路产生巨大影响。因为这本书，我给儿子订阅了《婴儿画报》、《嘟嘟熊》，给自己订了《父母必读》。此后又陆续购买并阅读了《卡尔·威特的教育》、《M.S.斯特娜的自然教育》、《家庭学校》、《早期教育和天才》、《犹太人的家庭教育》等与早期教育相关的书籍。我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孜孜不倦地学习着，期望自己能把儿子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孩子。

对于这些教育书籍，我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儿子已经两周岁了，我才遇到它们！丈夫却不能理解我迫切学习的心情。看到我每天早早起来看书，他说：“那么早起来干嘛？等儿子午睡的时候再看吧。”下午，等到儿子终于睡着了，我赶紧拿书来看。他说：“晚上看不行吗？你跟儿子一起睡一会儿，不然太累了，到时候又要这里不舒服那里难受的。”好吧，那就晚上再看吧。晚上，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我开始享受捧书夜读的时光时，这个男人又以爱的名义出现了：“早点睡觉吧，忙碌一天了，好好休息！明天有空再看。”……我感激他的关心，厌烦他的管束。尽管有时要面对他声色俱厉的责备，我依然利用空余时间阅读——我阅读，我快乐！

早教理论告诉我，在孩子眼里，识字与认物的难度系数完全一致，只要让孩子从小接触汉字，对汉字产生敏感，就能轻松认识大量汉字。我制作了大量字卡，教儿子认字。丈夫认为我疯了，那么小的孩子，哪能识得这么难的汉字？每当看到我不厌其烦地陪儿子玩字卡，他都觉得我是在折磨孩子，称我为“神经病”。我是个性格柔弱而内心刚毅的女人，对于自己认准了的事喜欢勇往直前，而不会轻易受到他人干扰。我把他的嘲讽当成耳边风。

不久，家里到处都贴满了字：门上，墙上，冰箱上，电视机上……形成识字敏感后，儿子见到字就要问：“这是什么？”不管是在家里，在路上，还是在公园里——世界成了一本翻开的大书，只要愿意，就能随时学到新的知识。到儿子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已经认识了 几百个汉字。上一年级时，他已能独立阅读长篇童话故事。我给他读孙幼军的《小猪唏哩呼噜》，他嫌我读得慢，抢过去自己看。他一边看一边笑，开心得不得了。他爸仍然将信将疑：“他能看得懂吗？”其实，他信与不信并不重要。儿子在小学阶段自主阅读了两千多本课外书籍，被评为学校的“阅读明星”，并在读书征文中获奖。我应老师之邀写的文章《给孩子自由阅读的时间，让孩子在阅读中自由成长》被上传到百度文库。最重要的是，从小受书香熏陶的儿子善良正直，胸怀宽广，文明有礼，拥有一腔悲悯情怀，人见人爱。

老二出生后，我打算以顺其自然的方式养育他。曾经强烈反对我对孩子施行早教的丈夫，见我没有任何行动，却首先按捺不住——多次提醒我可以教小儿子识物认字了！我惊喜地发现：他的思想观念已经悄悄地发生了改变。

哈哈，这或许就是“润物细无声”吧！

别放弃自己最初的执著与热情

我是个念旧的人，喜欢保存旧物。小时候收集的糖纸，中学时代的信件，读师范时的书法和美术作业，哪一样都不舍得丢，一直收藏着。我的柜子里至今珍藏着二十多年前中学毕业时，老师们亲笔书写寄语的毕业纪念册。老师的言行总会在不经意间影响学生的人生之路——感谢李建飞老师，他写的那段话成为我乘着梦想之舟泛波大海的航标：“前面的路也许是很平坦的，也许是曲折坎坷的很，因而你不管身处何种环境，都不能轻易放弃自己最初的执著与热情……”

我不愿轻易放弃自己最初的执著与热情。虽然我已经失去了工作，但我不甘心做个平庸的家庭主妇。我不愿像我的同乡们那样整天在美容院、棋牌室、商场、歌厅等地方消磨时光。儿子上幼儿园后，我重新报名参加未完成的专科自学考试。身边的人都觉得我很傻，不教书了还学这些干什么？自学考试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让你玩不去玩，日夜埋头苦学有什么意思？……在众说纷纭之中，我两次千里迢迢从东北赶回温州考试。我只是不想停下前进的脚步。

拿到专科毕业证书后，我决定报考本科。家人认为我是没事找事，自讨苦吃，而且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金钱。在以金钱衡量一切的环境中，我的求知之路总是那么曲折。报名成功，对于别人来说是不足挂齿的一桩小事，于我却是一件来之不易的大喜事。我凭借坚强的意志与不懈的努力，用四年时间顺利通过了各门科目的考试。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我的心里还存着重回讲台的念想，我要时刻准备着。况且我也不愿做凡事依附于男人的菟丝花，经济不能独立，精神总要独立的吧！好友鹤矾说得很有道理：他当初因为你的与众不同爱你，如果你变得跟任何人都没有区别，还有什么值得他爱呢？生命不息，追求不止——我爱这样的自己。

2008年2月，途经上海马戏城地铁站。匆忙行走间，看到站内一幅巨大的广告——这张别出心裁的广告牌上面没有图案，只有两行文字：“人的一生，不是燃烧，就是腐朽。我不愿意腐朽，我要燃烧！”匆匆一瞥，没有看清这两句话出自哪位名人。但这段话却深深地印刻在了我的脑子里，并如一支火把瞬间照亮了我那灰暗的心空：燃烧，或者腐朽，不管选择哪一种方式，人都只有一生。 燃烧，让生活充满阳光，让生命充满热情。我也要让生命之火燃烧起来！

找到适合自己、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2008年3月，第四届中国儿童阅读论坛暨亲近母语教育研讨会在上海师范大学举办，来自全国20多个省市近800名热心儿童阅读的校长和教师参加了这次论坛——我或许是唯一一个以家长身份（辞职多年，跟教师同学一起去。）自费参与学习的妈妈。

陪伴儿子阅读的过程中，我有机会读到大量经典童话、绘本、科幻小说等著作，发现了儿童文学独特的美，深深地爱上了儿童文学。我多么希望像梅子涵、彭懿、阿甲等儿童文学界的前辈一样成为孩子阅读路上的点灯人！可我只是一个深居简出的全职妈妈。我能做的只是不断地给儿子，给亲朋好友的孩子买书，为他们爱上阅读创造一点机会。有了微信后，我经常在朋友圈发送一些与阅读、与儿童文学相关的内容，一位多年不曾联系的校长同学看到后问我：“你在做阅读推广吗？”此时，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宣传阅读理念，已经不知不觉地加入推广阅读的队伍了。

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在我看来，书中自有“静心丹”。心烦意乱的时候，书是慰藉心灵的良药——徜徉在精神世界里，汲取前人的智慧，忘却现实的烦恼。有书相伴的日子，轻盈，快乐，满足……我多么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爱上书，都有机会享受阅读的快乐！

丈夫常说：“你要读一些对生活有用的书，比如怎么做菜的，怎么养生的……”以他功利的眼光来看，我读的童话、武侠、散文之类的全是没用的。他不知道，真正有趣又有用的恰恰是他所谓的“没用”的书。这些书净化着我的心灵，开阔着我的视野，丰盈着我的人生。

我在柴米油盐中忙碌着，心却不知道在哪儿游荡——典型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我默默地做着家务，那颗不安分的心始终蠢蠢欲动。哪一天才能拥有自己的一方晴空呢？我想要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希望有一天能重新为社会所用，不至于完全被柴米油盐淹没，最终沦为一个庸俗不堪的煮妇。然而燃起的希望，每次都被迅速地、无情地掐灭……丈夫只希望我照顾好家人孩子，做个安分守己的贤内助。十多年来，他反对的理由只有一个：“你去上班了，我和儿子怎么办？”他担心我做事情太投入，一心扑在工作上，会把他和孩子抛到脑后去了。

梅思繁翻译的绘本《可以》告诉我们：无数理由让我们停滞不前，唯有信念可以战胜一切。在我因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情绪处于低谷的日子里，好友总是用《犟龟》的故事鼓励我：只要上路了，就一定会遇上庆典！我读着，写着，期待着……

2015年9月，室友邀请我加入大V店。她觉得这个微店的经营模式很适合我，说：挣不挣钱是其次，体验一下也不错。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书店是我多年以来的愿望，能够呆在家里轻松地开店，持家创业两不误，当然值得一试！9月4日，我的“书香花园”开门迎客，同学、朋友、亲戚纷纷买书捧场。我非常感动，忍不住在朋友圈写下感谢之辞：

你的信赖

是最美的花朵

在我的心空绚烂开放

芬芳了我的旅程

温暖了我的世界……

让我感到特别高兴的是，身边一些从不读书的亲友也开始以书为礼——为孩子的童年送上最好的礼物，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两个月后，我在朋友圈读到妈妈商学院中的一篇文章，随意点开公众号，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更广阔的舞台。我尝试着投稿，没想到我的文章很快就发表了！室友看到后说：“你是要扎根大V店发光发热了呀!”我感谢她的指引——众里寻他千百度，大V店就在手指一按处！连一直反对我从业的丈夫都大力支持与赞赏：“这个店真的挺适合你！”大V店让我找到一种归属感：踏实，安心。我不再为自己是个全职妈妈而苦恼——一位V友说得好：全职，也是一种职业。真的很感谢哈爸，为全职妈妈搭建了这样的平台，让我找到了展示自己的舞台，找到了学习成长的空间。做自己，最幸福！

过日子，需要包容、信赖与忍耐

闺蜜说：“我们私底下讨论，像你们两个兴趣爱好完全不同、没有任何共同语言的人，在一起怎么过？”其实，不管有没有共同语言，两个家庭背景不同、思想观念不同的人在一起过日子，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都需要上帝调制的三味调料：包容、信赖与忍耐。

加布瑞埃拉·泽文在《岛上书店》中写道：“每个人的生命中，都有最艰难的那一年，将人生变得美好而辽阔。”经历过风雨，你才会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一份怎样的感情。找一个爱你的人，永远是正确的选择。虽然这个男人自负而固执，有时会耍大男人脾气，虽然他爱你的方式会让人受不了，但他的爱深沉而持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浪漫固然能让人感觉甜蜜，实在更给人以恒久的温暖。相识二十多年，在他的心目中我仍然是个幼稚无知的小女孩儿，需要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宽宏大量的包容。

同学欢聚之夜，他先回去陪儿子睡觉，让我留下来继续狂欢。端午节，他让我陪儿子去泰山游玩，自己留在家里带小不点儿。去年国庆前夕，他听说我们母子三人计划去杭州度假，不远千里连夜从老家赶回，只为第二天一早陪我们一起去杭州，怕我抱着孩子出游太累……姐姐说，我一直觉得你为他放弃自己的事业太可惜，两天相处下来，看到他对你对孩子发自内心的关爱，我觉得值！如果看到他曾为躺在病床上的我奔前跑后，端水喂饭，擦洗倒尿……不知姐姐是否会更加感动？然而，我曾经对这一切视而不见，经常跟他针尖对麦芒，为一些芝麻大的事而争吵不休，为自己理想的破灭而迁怒于他。

当我为了解决即将步入青春期的儿子的行为问题而去学习了儿童心理学之后，我才知道孩子的问题，就是大人的问题；孩子生病，是因为家庭生病了。一些孩子为了拯救父母的婚姻和家庭，通过生病或者其他怪异行为，无意识地扮演起挽救者的角色。

一次，一位新疆老师来我们的儿童心理学培训班讲课，在互动环节，我谈到自己与丈夫因大相径庭的教育观念而矛盾重重，向老师求助。我总以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因为与他讲不通而不再与他沟通。总以为错的都是他，对他抱怨不断。可是老师一句话点醒了我：“你是对的，他不一定就是错的。不能改变对方，就从改变自己开始。”在老师的分析之下，我才明白：在这个家庭中，我是冷暴力的施暴者——我生气时，常常一个星期对他不理不睬！原来我才是很多问题的根源！老师进一步指出：家庭是讲感情的地方，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心中有爱，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事实证明，老师指点的方法很有效。正如《岛上书店》中所说：“大多数人如果能给更多事情一个机会的话，他们的问题都能解决。”“我们在二十岁能产生共鸣的东西，到了四十岁不一定能产生共鸣。反之亦然。”年近不惑，我才知道生活不相信眼泪，有行动才会有收获。拥有好男人，就要好好珍惜！

有人说，工作着的女人是美丽的。我以为，追求着的女人是美丽的——追求美好的人生，追求幸福的家庭，追求成功的教育。“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生命不息，追求不止。时间老人会为每一个人的人生故事添加精彩的片断，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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