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闻联播中金句频出的康辉哥哥,在节目《一堂好课》现场拿起吉他拨动琴弦,也是有模有样。康辉说:“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弹吉他,特别幸福的是,我的老师是罗大佑。”罗大佑的这首《童年》陪伴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年少时光。如今,当年哼着歌的小小少年,终于拥有了“成熟与长大的脸”,却弄丢了“水彩蜡笔万花筒”“夏天的知了”和“绿油油的稻田”,也终于明白了老师口中的“寸金难买寸光阴”。2018年,罗大佑“当年离家的年轻人”巡回演唱会,在北京、上海、南京、广州等地陆续开唱。此次演唱会的主题——“当年离家的人”,是在说他自己,也是在说每一个在外打拼的人。他说:“家,给我一个温暖的梦乡,并且让我把这样的梦想,带到外面的世界去实现。”台上的罗大佑依旧深情地唱起《童年》。开口仍是熟悉的曲调,听歌的人却已泣不成声。在这个集体健忘的时代,他的旋律刻在了一代人的脑海里。歌声响起,就仿佛撞开了时间的大门,让往日一一重现。像这位妈妈粉所说,去演唱会听罗大佑的歌,就像童年就在昨天。
他是雄踞乐坛30年的华语音乐教父,是改变一代人生活态度的殿堂级作词人,他是敢于揭露社会现象的时代英雄、灵魂歌者。“罗大佑像极了一个古典文人,既能作出激昂的战斗檄文,充满“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气势,又有不少“花褪残红青杏小”式的雅致小品,将流行音乐作成了一种文化。”
“他在我内心是一个英雄式的人物,是一个时代的标志。他的音乐创造才能是无与伦比的。”
“罗大佑太猛了,我听了他的音乐,才发现这辈子,我不可能当罗大佑。”
而罗大佑自己只将自己比作,中世纪自由放旷的吟游诗人,褪不掉的是一身少年的锐气。罗大佑出生台湾一个名医世家,大学如父所愿考入台中的中国医药学院医学系,毕业后在台北一家医院放射科工作。可相比穿梭病房与病房之间, 罗大佑更喜欢带着黑框眼镜,拿一把吉他,在音乐中做真实的自己。 不顾父母反对,他毅然选择做一位忠于自己的职业音乐人。在那个听惯了靡靡之音的年代,学医出身的罗大佑就像一把尖刀,带着反叛和犀利,狠狠向华语乐坛划去。他操刀创作的第一张专辑《之乎者也》,一经问世便轰动全国。为了不被他平时医院里的患者认出来,他烫了爆炸头,带上大墨镜,一袭黑衣出现在唱片封面。“在东方与西方、传统与现代、严肃与通俗间,我几乎是一路跌跌撞撞摸索过来的。因为前面没有足迹可寻。而现在,我想果实已经在成长了。因此,请开启你通向心灵的耳朵——至少这里没有不痛不痒的歌,这中间没有妥协。”
这个造型不羁的年轻人在那段音乐荒蛮、审查体制严格的时期,奏出了台湾的第一声愤怒的音符。罗大佑的歌词间虽然充满文学情怀,但却带有强烈的文化指向和批判意识,以摇滚的形式抒怀,为沸腾的思考匹配了极具煽动性的表达。80年代的台湾社会和我们当今的社会如此的相似。人们离开家乡,向着被传说中的天堂奔去。台北是天堂吗?北京是天堂吗?纽约是天堂吗?只有闯过哭过的人们,在夜晚的天桥上,俯身看着模糊的车灯闪烁,才会懂得——John Lennon写过“ Living is easy with eyes closed”。遇到社会不公、问题,眼睛闭上,耳朵遮上,不就皆大欢喜了吗?为什么要乱说实话呢?人们并非不懂世事该有真相,并非不在乎,因为早晚会关系到自己。可袖手旁观,过几天把什么都忘了的,不也是我们所有人吗?这是一首罗大佑钢琴自弹自唱的歌曲。和《童年》一样,一首应该温柔甜蜜的摇篮曲背后藏着深沉的基调。这份深沉,也许只有历经生活艰辛后的子女,回想父母的养育之恩才感悟得出来。无论是家国时代、城乡更迭,还是柔情蜜意、儿女情长,罗大佑永远真正地面对所见、热切地表达所想。他的才华是典型的理科生式的,所言即所见,所说即所想,连疑窦和困惑都透着犀利的朴直。在《一堂好课》的课堂上,罗大佑这样阐述了歌与生活的联系:“一个人一天到晚开开心心、幸幸福福、嘻嘻哈哈,是很难有好的音乐出来的。因为生活的广度告诉我们,生活有时候是苦难的,所以我们才会感觉快乐。唱歌跟人生的际遇是很有关系的。”
他的笔下有曼妙的诗心,有犀利的批判,更有人世间最缱绻的爱恋。但即使是人世间最柔情蜜意的情感,罗大佑也有自己深刻的解读。他唱的爱情是这么理性:“爱情这东西我明白,但永远是什么。”听上去残忍极了。但是这份残忍背后是罗大佑的恻隐。“批判不是目的,批判背后有它的目的,对爱情的批判,目的是使别人幸福,而幸福不是凭空来的。”十年之隔,恋曲1990中褪去了年轻的稚嫩,只剩下男人的隐忍。即便伊人已去,即便知道“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那又怎样呢,离去不需要理由。罗大佑在这首昔日情歌里赋予了离去最浪漫的洒脱。虽然歌名是《恋曲2000》,但这是他写给80、90年代的情歌,写给他记忆里的中国土地的情歌。这首歌大气,苍凉,雄浑,风格与前两首截然不同。如果说《恋曲1980》是年少的誓言,《恋曲1990》是深深的思念,那么《恋曲2000》就是饱经沧桑后对大爱的呼喊。从二十岁,到三十岁,再到四十岁,30年的时间跨度里,他用低沉的嗓音解读着爱恋这一恒久的主题。《恋曲2010》没有在人们的期待中到来。罗大佑说,这十年太乱了。而在2017年,自《美丽岛》后沉寂了多年的罗大佑却带来了一首《家(III)》。这首歌写给她的女儿,字字句句,皆是温柔。当年墨镜破嗓、黑衣怒马、愤世嫉俗、振聋发聩的音乐教父,唱出动荡岁月之声的罗大佑脱下皮夹克,换上白衬衣,变得柔软了,笑容和蔼,神情坦然。“蓦然回首,我离家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不但离开家,还离开了家里栽培我的老本行,出外闯荡,三十年后回了家,我更了解到家的意义。”
专辑里罗大佑一家三口,在一个天朗气清的乡村里,享受着田园牧歌般的生活。那里是他的故乡,是《童年》里那个“池塘边的榕树下,知了在声声的叫着夏天”的地方。这位三十七年前高举战旗愤怒出走的少年,如今带着妻子和女儿,回家了。他说:“家是人类文明的最高殿堂。你知道我这人我不太‘歌颂’什么,但家是值得歌颂的。”罗大佑老了。听着他的歌长大的我们,也成了大人,为生活的柴米油盐四处奔波。越来越少人听他的歌了。人们说,罗大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的罗大佑站在讲台上,将对音乐的理解与热爱讲给每一位观众。课程最后,罗大佑与观众们一起唱起了《光阴的故事》。都说光阴如流水带走了昔日的少年。而经典却是光阴的陈酿,留下的是不朽的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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