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简介
明朝时候,杜文学被奸臣严世藩所害,流徒西蜀。严家恶奴严颜,欲占杜妻胡氏为妄。一天,严颜把杜的异姓兄弟周仁骗进府去,软硬兼攻,要他献出胡氏。
周仁出府后,前思后想,左右为难,欲把胡氏送给恶奴吧!对不起杜文学,不送吧!又怕祸及己身。结果,他只好回到家里,找妻子商量应付办法。这出戏,主要是描写周仁出严家后,在路上的为难情况。
本剧在北京、上海等地演出时,曾获得广泛观众的欢迎。在演出前,曾经北京文艺界的一些同志协助整理过。
人物:周仁(小生)
胡氏(花旦)杜文学妻
李芳容(青衣)简称李氏,周仁妻
奉成东(丑) 简称成东
严府家丁
轿夫
(周仁满怀悲愤上)
周仁:(内唱“冒子”)
奉成东狗奴才兽心人面。
(周仁上“架桥”,回忆在严府中献了嫂嫂,旁人将骂他为无有情义的人,心中非常苦恼。忽见自己身上所作的官衣,这是严颜赐强赠的,又想起严颜赐官给自己,因而愤然取下纱帽,欲踏碎,但又不敢,愤恨难以抑制。)
(唱“哀子”)
哎呀呀!
我!我!我踏也不敢踏。
他不该将嫂嫂献与严颜,
在他府不答应必遭危难,
(为难过场)
出府来倒叫我左右为难。
(念)
满朝富与贵,
尽在贼手中。
(白)严颜,我把你天杀的贼呀!严颜贼他不该仗势凶残,要嫂嫂过府将他陪伴,奉成他不该助贼为奸!在严府我本得不把嫂献,怕的贼恼怒我命难全。祸与福,仇与恩情我心想烂,害得我无计较,进退两难。富贵何足道,患难见交情!非我仁道了这两句言词,只因杜文学仁兄,流徒西蜀未归;奉了嫂嫂之命,去至街坊,打听仁兄消息。行至十字街前,恼恨严府恶奴奉成东这个奴才,见我一面,不由分说,将我绳捆索绑,绑进了严府。进得府去,严颜见我一面;他满脸笑容,与我亲松其绑,赐我兵马马郎的官职,又要设宴款待。彼时将我难着,问道:严大人呀!严大人!学生身犯何罪?罪犯何条?为何将我绑进府来? (用讽刺的口吻)又这样的美情待我,唉!你究竟为何?此时严颜国贼言道:(学严颜的口吻)'周老爷爷!周老爷!事到如今,不得不讲,不得不说,只因三月二十八日,游玩太保庙中,得见你胡氏尊嫂,生得美貌。我家已有九房妻子,有心纳你嫂嫂为十全大美。请周老爷与我成全达椿美事。’(激情地)是我闻听此言,满腔怒气。我要打,他府恶奴甚多;我要走,他府犹如钢墙铁壁,插翅难飞。(悲痛难言)那时我只好免强答应。出得府来,(为难状)才把人难坏了!把人难坏了!(欲献嫂,又不愿,不献又想到严家势大,矛盾万端。忽又念及他嫂嫂,不该前去烧香,因而惹祸,略有埋怨之意。)胡氏呀!嫂嫂!你一个妇人女子,烧的甚么香!赶的甚么会!如今惹下祸来,(转急)你真是灯峨扑火,自烧其身,与我周仁何干?不如回家,对我妻言明此事,将嫂嫂梳妆打扮,送进严府。我……我官(盯着地下纱帽,怨恨状)也有了!祸(单捶)也知了!(下了决心似的)走!回家献嫂去。(行数步,又回,念及自己与杜文学有结义之情,若为此事,内心负疚,矛盾不已。)
(唱)哎呀呀!
我献不得呀!
我本得把嫂嫂严府进献,
杜仁兄归来时我又出何言?
(白)哎呀!献不得呀!献不得!我将嫂嫂献了不知要紧,倘若仁兄流徒归来,问到放我:“你那嫂嫂那里去了?” 我又拿何言答对?哎呀!献不得!献不得!(内心痛苦,转念,欲逃走。)献不得,难道我走都走不得?不免回得家去,对吾妻与同嫂嫂言明此事。将她二人,改扮男妆,今夜悄悄地逃走。(略顿)不错!三十六针,走为上策。走!(行数步,又犹豫。)哎呀!
(唱“哀子”)
哎呀呀!
我才走不得!
严颜贼势耀大谁敢侵犯!
若拿获岂不是冤上加冤。
(白)走不得呀!走不得!我若逃走,不知要紧,想他府恶奴甚多,定要人四处追赶,况吾妻与嫂嫂鞋尖脚小,行不过数十里,必要被贼拿获,(略顿)那时二罪归一(惊)怎了?怎了?(为难过场,后又想到,若献嫂,不但有负杜文学,自己良心将受到谴责)
事到如今,我倒想起前情来了!想我父在朝为官,奉君诏旨,押送粮草,去往边庭听用。行至黄河之地,水贼不知那里打听得来,我父乃是文职官员,所得从人无几,蜂踊上船,将粮草抢尽。幸喜我父,保得活命。
只说回朝面见天子,言明请罪。恼恨严嵩在朝专权。谎奏一本,将我父下在刑部天牢,反要我们儿孙填还这一项银两。是我夫妻万般无奈,当尽田园,卖尽家产,那里填还得够,那时我夫妻只得头插草标,跪在街坊。只说卖与那家,为奴作婢,那日正在街坊啼哭,幸遇杜文学仁兄朝罢而归,行至街坊,见人啼哭,不知其故,唤至车前问明来历,才知我受苦的情由。仁兄闻听此言,连叹不已!彼时叫过家院,唧唧哝哝,在耳边说了几句,竟至乘车而去。老院唤我一路去至他府,取出白银千两,交到与我,才保得我父的活命。
仁兄大德,无以为报,夫妻商量,将卖身文约带在身旁边,只说去至杜府与他为奴作婢,去至府门,仁兄将我接进:嫂嫂又将吾妻请至后堂。仁兄在前厅与我设宴,我在席前取出卖身文约。言明为奴报恩之事,仁兄将文约接过手来。哈哈大笑,言道:'贤弟呀!好贤弟!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在席前就将文约损了。我们在席前言语投机,就八拜结交。弟兄正在厅前结义,闻听丫环院子言道夫人与周奶奶在后堂拈香。是我叹惜男子结拜共患难。女子拈香何为?彼时仁兄言道:'我们男子结得义,她俩女子亦拈得香。后来做一个荣华同享,患难相助。’不想朝出奸妄,仁兄受害;托妻于我,嫂嫂又惹下此祸;我与仁兄有弟兄之情,嫂嫂与我妻有……我倒想上心来。
想我妻与嫂嫂面貌相似,不如回得家去,叫我妻过府替嫂嫂周堂。(以为得计)情也有了!义也有了!此言有理,回家去!(得意地欲下,又犹豫,返)哎呀!使不得:想我妻平亲之间。性情古怪,我说这件事情要她去为,她就不为;我叫她走东,她偏要走西;我叫她过府替嫂嫂周堂,她偏不去;哎呀!怎了!怎了!(忽想到自己妻子很重情义。)虽然我妻性情傲慢,颇知大义,我不免回得家去.用好言说之。我言:“我要救嫂嫂,只是爱莫能助,只好由她去罢!”
我妻与嫂嫂有姐妹之情,听我要献嫂(单捶)她定要救嫂!(单捶)那时我就答应。(单捶)(又想介)只是我妻性情刚烈,不辱于人下,若过严府,必然与贼一死相拼。(病苦不堪。)
(唱“”哀子”)
哎呀!
我周仁才是害人的鬼!
杜仁兄杖大义永共患难。
我周仁愿合妻把义求全。
严颜贼好—比无情宝剑。
斩断了夫妻的结发情缘。
(四顾,下)
(胡氏、李氏上)
胡氏:(唱“二流”)
儿的夫充了军不知去向?
怎不教我胡氏女忧心挂肠!(苦闷不乐)
李氏:(接唱)周郎夫已去至长街探访,
贤姐姐放宽心他就要回庄。(安慰胡氏)
姐姐你不用心焦。
(周仁急上)
周仁:(唱) 连路走把主意打算停当。
也免得见了妻临时着忙!
不觉得来了自己庄上。
李氏:(李见胡不乐,上前安慰,焦急地低声埋怨介)周郎夫呀!你怎么还不回来哟!
周仁:(哀子)看看大祸临身,妻呀妻!你还在埋怨于我呀!
(唱)顷刻间我夫妻就要两下分张!
(拍门)开门来,(架桥)(胡闻声开门)
胡氏:叔叔归来了吗?
周仁:(不耐烦地叹气)哎!
(胡退入内,周在门口悲泣。李出门见周。)
李氏:你怎样了?
周仁:(掩饰地)我走累了!
(夫妻二人客气入门,胡上前请安)
胡氏:叔叔归来了?
周仁:(怒介)往下站!(单锤)哎!
(胡惊退一旁,不语)
李氏:(安慰胡后问周)周郎!你回来了吗?
周仁:哦!你是芳容妻吗?
李氏:是妻呀。
周仁:(笑介)喂呀!哈哈!哈哈哈!(与李对眉眼,哭噎,“哀子”)李氏妻!(噎)为夫的,大祸到了!
(唱) 见李氏不由我悲声大放!(哭,望李,转看自己衣袖又笑)哈哈哈!不由人一阵阵喜笑洋洋!来来来,随我仁到任所去把福享。
李氏:周郎!你叫为妻哪里去嘛?
周仁:啊,这下,我做了官,到任所去享荣受贵嘛!
李氏:安,妻倒去了,嫂嫂呢?
周仁:(假恨叫介)她哟!(胡惊)
李氏:(安慰胡,向周介)她怎么样?
周仁:(接唱)我见不得她妇人家……(切齿状)
李氏:妇人家怎么样?
周仁:(接唱)任性乖张!
(胡掩面而啼)
李氏:哦!(唱“三板”)
周郎夫回家来装模做样!
又在哭又在笑发了癫狂。
(过场)你哪来的乌纱帽戴在头上?
哪来的紫袍穿在身旁?
(介)你说?
周仁:哦!你问我这一身冠带吗?
李氏:正是问你那冠带。
周仁:多感严太爷仁德,(李不明其故)扶持我仁官还原职!(狂笑)哈哈哈!
李氏:哦!
胡氏:唉!
李氏:(急)哎呀周郎!嫂嫂命你打听哥哥充军的下落呢?
周仁:安!娘子!别人不知,难道你都不晓吗?我仁出世,跤跟无绊,自奔前程,哪有甚么哥哥哟?
(胡惊讶)
李氏:(急,怒)你道没有哥哥,你来看(指胡)嫂嫂是哪里来的?
周仁:她哟!
李氏:她怎样?
周仁:她姓啥?
李氏:姓杜嘛!
周仁:你我夫妻呢?
李氏:姓周嘛!
周仁:好道!姓都不同,他是我啥子嫂嫂啊?
胡氏:(唱) 二叔叔讲的话费人猜想,
为然何今日里不似往常?
李氏:(接唱)劝姐姐休悲啼且把心放,
天大事有小妹一概承当!
(架桥,劝胡入内后,想周并非负义者,今形色异常,疑其有难言之处。叫介)周郎夫呀!你今日归来如此对待嫂嫂,难道你就忘了哥哥当初救我们夫妻之恩吗?
周仁:哦!你说的是那千两白银吗?(李点头)那乃是他甘心送我们的嘛!你我夫妻又未曾与他借贷。眼见我做了官,有了钱,还他就是嘛!有啥子恩不恩啊!(背转身悲泣)
李氏:(初闻言怒,后想其癫狂状,觉周有说不出的苦处,不楚汉而悲,叫介)哎呀!夫呀!你回得家来,又悲又喜,形色异常,莫非出了甚么事吗?
周仁:…………
李氏:(急催)你怎么有话不讲啊?
周仁:哎呀,娘子!只因严颜那贼,三月二十八日游玩太保庙,看上胡氏嫂嫂。老贼探知嫂嫂现住我的家下,今日命得奉成东(李惊)将我绳捆索绑,拿进贼府,要我献出嫂嫂,与他凑成十全大美……
李氏:(急问)究竟你献了没有呢?
周仁:(作激状)没有献,又哪能穿这个,戴这个呢!
李氏:(怒极,但极力抵制)嗯,你献得好!近身来我与你言语!
周仁:哦!我还献好了吗?(近李)
李氏:(扯周衣领)贼呀!(唱“三板”)
拉着了无义贼你拿头便撞,
平白地献嫂嫂有昧天良!
周仁:娘子,娘子!这事怪不得我哟!你要怪奉成东嘛!不是他,严颜贼怎知嫂嫂在我家下呢?
李氏:好贼呀!(唱)
无义贼你休要巧言欺谎,
贪富贵忘恩义禽兽心肠!
周仁:哎呀娘子!杜仁兄救命之恩,我仁敢忘掉,怎奈严颜那贼,仗持他干父严嵩在朝,卖官爵,爪牙遍布天下,我仁孤掌难鸣。纵有回天本领,也难救嫂嫂。事已至此,你与我吵闹也是无益。我想今日献了嫂嫂,明日就走马上任,你我夫妻岂不是就好了吗?
李氏:好贼呀!(唱)
曾不记在长街卖身景况!
若非是仁兄救夫死妻亡。
得活命便忘恩还贪心妄想,
贼真是衣冠中虎豹豺狼!
(叫介)天呀!天呀!我李芳容只说配个有志男儿,怎么配着他无志的匹夫,活活把我坑杀了!
周仁:娘子咧!这也是无可奈何了啊!
李氏:(怒,接唱)
从今后贼休想我妻随夫唱,
图富贵记恩义你没得下场,
要姐姐入贼府休得妄想,
除非是水倒流日月无光!
周仁:李氏呀,妻呀!我想这一场祸事,并非我周仁外去惹的。你苦苦埋怨我何来呢?呀!谁叫你们去烧甚么香,拜甚么庙!严颜老贼瞧见嫂嫂,才有此祸。骂也,娘子倒骂得在理。只是今日若无嫂嫂抬过严府,你我夫妻也要遭受杀身大祸。我们知恩报德,倒是死而无怨,怎奈又救不得嫂嫂!唉!只恨我是一个男子,若是一个女流,与嫂嫂一模一样一丝一像,我就替代嫂嫂过府完婚。哪里是过府完婚,我身藏短刀将贼剌死,我也不受他这些肮脏臭气,嫂嫂也好逃走。话咧我倒是能说,可惜又不能行!唉!我周仁才是猫儿不吃死老鼠,成了“假慈悲”啊!
李氏:(暗听,惊介)他说话无意呀,我听者有因!想我夫妻从前遭害,若非哥哥出银打救,焉得活命?我们夫妻过府谢恩之时,他府中人等都说我与嫂嫂面貌相似,因此结为患难姊妹。而今哥哥充军口外,嫂嫂又遭逢此祸,周郎无法相救,却也难怪于他。未必我李氏就眼见嫂嫂受贼之害不成呀?(转向周)周郎,夫呀!你妻愿替嫂嫂过府完婚,哪里是完婚,你妻身藏短刀一把,过府将贼剌杀,一、报杜仁兄救命之恩;二、全我们姊妹之义;三、为万民除害。周郎,你意如何呢?
周仁:(暗喜,但恐其心不坚)安!你愿替嫂嫂过府完婚吗?(李点头,周又转激口气)主意也倒,只是你去不得!
李氏:怎样我去不得呢?
周仁:你此时虽有心杀贼,只恐到了贼府,见了他满堂富贵,心也软了,贼也不杀了!那里真情泄漏,严贼定然恼怒,将我这样一刀!(单锤)为报杜仁兄救命之恩,我死而无怨,只是还要连累嫂嫂,那才叫“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啊!唉呀!去不得,去不得!
李氏:哎呀,周郎!恼恨严贼仗势欺人,你妻恨不能食贼之肉,喝贼之血,我怎会说出真情?周郎若不相信我愿对……
周仁:我便跪!
李氏:(惊想)安!
周仁:李氏!既是你心甘意愿替嫂嫂过府完婚,好啊!我也只好让你去啊!
李氏:(明白周意)(哀子)这一下我才明白!周郎夫你好狠心呀!
(唱) 狠心夫要妻去就该明讲!
故意见说些话来把我伤!
气不过我不去你另把法想,
(架桥,作进房状,周拉李衣)
周仁:李氏,李氏!你不念夫妻这情,也该想到兄嫂救命之恩!未必我又女忍心叫你去吗!这都是我被老贼逼得没法了啊!李氏我与你磕头了啊!(哭)
李氏:安!
周仁:我是被逼得没法了啊!(哭)
李氏:(哀子)周郎夫你才是一个催命鬼呀!又怎奈我兄嫂有恩义,我们夫妻情长。(过场,决心去,跪地)我若还与老贼把实言来讲,到后来七尺绫命见无常。
周仁:(激动。跪,牵李)我的妻呀!
(唱“三板”)
只说是夫妻们永同欢唱,
又谁知骤地起杀身祸殃!
严颜贼好一似弓弹一样,
眼睁睁打散了比翼鸳鸯!
周、李(同唱)这生离和死别情难尽讲,(后面鼓乐声近)
周仁: (接唱)听笙箫和鼓乐我心作慌。
叫娘子把匕首快藏身上,
今夜晚要严贼命见无常!
(奉成东带人役花轿上)
成东:开门!开门!
(李下)
周仁:(开门)哪个!
成东:我!
周仁:(怒)你怎么样?
成东:你把我恨倒做啥子?干父叫我来抬亲的。(交官衣)
周仁:候着!
成东:周老爷快点啊!
周仁:把汝慌了!把汝忙了!哼!(转身进门,关门)娘子快来!
(李、胡同上,周以手拿官衣与李看表示来抬亲了,内心难过,李、胡同看衣出神,有难言的悲痛,胡忍不住内心感伤与悲痛,泣不成声的向李跪下)
胡氏:妹妹呀!(吹“紧风入松”)
(李呆立后,见胡跪拜,转为镇静,扶胡起。周见此情亦难过,但又怕外知觉急阻之。与李披衣劝胡下。李低头忍看,周回身见李二人互对而悲)
李、周:(低声)哎呀妻呀!哎呀夫呀!
(外叫“快点”,吹打出门送轿下)
周仁:周老爷快过府来坐“上席”哟!
成东:(恨怒)我晓得!(入门向后叫介)嫂嫂!小弟出去,即刻便归,你在家不要乱走啊!(出门,反扣门下)
剧终
老常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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