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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垦戌边第二年
屯垦戌边

今天来自北京、上海、天津、哈尔滨、鹤岗以及农场的原1190位战友汇聚在徐汇区双木林饭店,几天的雨在今天不下了,老天也为我们高兴。我们40位上海战友是东道主,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全力以赴投入接待工作,我还在上班,没有时间,只好多出些钱了。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非常非常高兴,见了面千言万语道不完,尤其谈到40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记得1970年是我到黑龙江兵团的第2年,也是我屯垦戌边的第二年,在这一年里我经历了许多难忘的事情:春天里学会了赶牛车施肥、夏天里学会了铲地和开路架桥、秋天里学会了掰苞米、冬天里学会了打石头……

1970年初,我被派去赶牛车施肥。我的任务就是每天早上首先到牛圈把牛牵到井台,打水饮牛,然后再把牛牵回去套车。套上车后把车赶到厕所边装上已经刨好的冰块送到地里。就这样来来回回地赶着牛车,一直到晚上下班,再把牛车赶到井台,打水饮牛,然后把牛车赶到牛圈外卸车,并且把牛牵回牛圈。这工作虽然非常无聊和枯糙,但也算是轻活。碰到星期天还可以到处走走,有一次我和北京战友张同生一起去了讷河县城,买了羊皮军帽,还特地去照相馆拍照留影,我戴着新帽子一口气拍了三张,一直收藏到现在。有时我还到营里或者团里走走,每到营里,我必然去同学韩海龙处,他热情地招待我,并且还通过他认识了在营部食堂的王志祥,我们成了好朋友;每到团里,我必然去同学沈龙标处,他热情地招待我,并且还还通过他认识了在工程连的王海祥、黄志龙、姚志伟和梁碧云等,我们也成了好朋友。不久春去夏来,黑龙江的农忙---夏锄开始了。清晨3点就天亮了,4点就吹响了起床号,简单洗漱一下就爬上拖拉机后的拖斗。拖拉机把我们一口气送到地里,下车后在地头一字形排开,每人一根垄,大家拿起手中的锄头就铲起地来,几千米长的垄,一天来回铲二条,有时遇到长垅,一天只能铲一条,铲地看似容易,但也不是拿起锄头就能自如操作的,不掌握要领,不是草没有除去,就是把玉米苗和草一起除掉了,必须要注意苗间距离,不掌握好,玉米苗不是没有间好,就是被间掉的苗还留有根,以后还会长出来。这样等于没有铲过地。铲地的时间里又是北方天气最热的时候,太阳当头照,根本没有避阴的地方,大地上每天我们就是这样辛劳着,汗水不停地撒落在脚下,经常有体力不支的女同志被晒晕抬回宿舍。早上大约6点拖拉机才把早饭送到地里,我们就在地边的防护林里吃了早饭,然后又各就各位,拿起手中的锄头继续铲起地来,广阔的田野里,最大的麻烦是解手,男同志可以跑远点,随便找一个对方解决,女同志就难了,无奈她们只能找一个地方一帮女的用身体围圈起一个点,大家轮流在里解决方便。头上太阳当头照,地上热气腾腾,铲着铲着就拉开了距离,原先大家是一字排开,慢慢就变成稀稀拉拉一大片的了,前面和后面的可以相差几百米的距离,我们那时叫铲在最后面的是打狼,(打狼的意思就是拉在最后的人,狼来了,你要负责打。)铲不动的人也自称自己是在打狼。好在大家的团结互助精神很好,铲到头的马上自觉去帮铲得慢的人。这种活,一天做下来,累极了,腰也很久直不起来,清晨下地时没有多少时间两腿两袖就被露水打湿透了,这时又是弯腰蹬着加上湿衣粘在身上那份遭罪劲可想而之。中午拖拉机把午饭送到地里,我们又在地边的防护林里吃着食堂用马车送来的饭。吃饭后大家又各就各位,拿起手中的锄头继续铲起地来,这时候我们离开地头还有一半的距离。下午3点我们又在地边的防护林里喝水,休息20分钟。大家又各就各位,拿起手中的锄头朝着地头方向继续铲起地来,傍晚6点拖拉机就在地头等着我们,先到地头的就爬上拖斗边休息边等着我们晚到的,也有一些拿起手中的锄头来接我们的,同班的上海战友苏茂盛和姚倍华就经常来接我。直到全体都完工并且都爬上拖斗,拖拉机才把我们拉回连队。每一天铲完或捋好草地回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疲惫不堪,倒在床上就不想动,劳累使大家更是想念家,想念父母,想念曾经的舒适的学生时代生活,几乎每天都有人在宿舍里哭,那时的工作在今天来说可以说是难以想像。

一天正在铲地时天空忽然狂风大作,一阵倾盆大雨财天而下,庄稼地里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雨,要跑,谁也跑不动,因为黑龙江的土,一见水就粘,走路土都粘得鞋都老要带掉,根本无法跑,谁也无法想顾到谁,只能让雨哗哗地下在身上,一会功夫大家全身上下湿透了,东北的雨经常是下一阵就停了,可那天的雨没有停的迹象,没有办法,连长下令回去,大家冒着大雨,踩着粘脚的土,扛着锄头慢慢往宿舍走,雨水顺着脸庞在浑身上下流淌,泥土粘着鞋顺着脚步的迈动不断地摔上在身上,不断有人鞋被土粘掉,有人索性不穿了,拿在手上。回到宿舍个个是落汤鸡,人人狼狈不堪,都成了泥人模样。本来就疲惫不堪,还要想法弄些热水,食堂热水也无法满足让这些人使用,许多人只好用凉水,湿人,湿衣鞋,宿舍还有些漏水,环境全是湿漯漯的,大家洗呀,擦啊,思家的心情更甚,许多人病了,发着烧。那时的宿舍中还有很多跳蚤,咬得人浑身上下都是极痒的块,又没有办法来解决。大家咒骂着老天,咒骂着这里,委屈,痛苦,想家,想父母,想如果现在在父母身边就不会有这样的罪受。无处可诉,无人关心,看着宿舍里到处是湿衣,湿鞋,还有许多没有洗完和没有来得及洗的衣服,看着漏水的屋顶,先是小声默默的哭泣,慢慢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所有的女宿舍中都是哭声,男生宿舍里也在是哭,但只是默默的伤心流泪,这哭声带着知青来到这里的无奈,委屈,思家的嚎号飞向天空。夜,很晚了,大家无法睡眠,因为要照顾生病的战友,还要不断抓挠自己被跳蚤进攻而搔痒的身躯。那一晚思家的心情是长长的,是强烈的,那天的泪是最多的,最咸涩的。我们从此开始接受摔打,磨练,以后虽然又遇到了很多的困难和痛苦,思家的心情越来越激烈,但都被埋在了心里,因为大家知道哭泣是自己的耻辱。即便是软弱也要装作坚强,现实不需要眼泪。就这样干了不久,我们又接到了新的任务。原来19706月,黑龙江54团组建了一支特殊的部队,到大兴安岭新帐房地区执行任务,修建一条国防公路并采伐木材。部队番号为510执勤分队,由团后勤处副处长崔九如带队,人员从各连队调集。9连派我们排去新帐房执行新的任务,我也有幸参加了这支部队。记得我们被送到了克山火车站上了去齐齐哈尔的火车,当天晚间又乘坐齐齐哈尔到满归的列车,经过一夜的运行于第3日上午到达了牙林线上的一个小站新账房站。到了那里,才发现那里还是一片真正的原始森林。下了汽车我们就紧忙活支帐篷建食堂,山里的景色是真美啊,笔直的红松、白花花的桦木林,到处都是野草鲜花野生蘑菇,潺潺流水的小溪清澈见底,鱼儿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着。还是有糟糕的一面:早中晚蚊子、虾锰、小咬轮番攻击真让人受不了,许多人被订的满脸红肿,甚至去厕所都遭到叮咬,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住了下来。我在那里还意外地遇到了工程连的同学沈龙标,原来采伐基地是以54工程连为主体的,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工程连的女子采伐班。当天晚上欢迎我们的还有大兴安岭的“虾锰”,形状像苍蝇,个头比苍蝇大的多,还带着“钩连枪”咬一口就见血。第2天上午我们就开始工作了,主要的任务就是修路,为冬季采伐做准备。大家以班为单位分工分段的干活,还有刨土装框挑土蓝的,那时大家的干劲都很足,没有叫苦的,因为那时我们很年轻,还不时的念念最高指示。我们排的任务是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真是辛苦。尤其是架桥,虽然是夏天,但是大兴安岭的水仍然冷得刺骨。架桥没有材料,还要我们自己去山上砍。我们的排长是鸡西战友杨少奇,他对我挺照顾的,总是安排我做他的下手,或者打杂等等。我们的生活用品都是54后勤处派汽车送来的,山上本来是没有路的,完全都是我们自己修的,而且我们没有专业技术人员,我们自己修的路当然不能和国防公路相比。大兴安岭的夏天,雨水较多,有时下雨,雨水就从每个人的铺下淌过,由于连续20多天的大雨,后勤处派来的汽车就上不来了,眼看山上粮草已净,急得总指挥老崔头要哭了。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停工一天,大家上山采蘑菇,许多战友都采到了好吃的蘑菇,有的还采来了我第一次见到的猴头。我也冒着雨在深山老林中采了许多漂亮的大蘑菇,可是拿回来以后被大家挑出来许多,他们告诉我这些有毒的,这件事情虽然让我丢了脸,但是却使我长了见识。大兴安岭的生活虽然艰苦还是非常快乐的。到了9月末在冬季还没有到来之前要提前回去一些人,我们这些老弱病残的都退回连队了,留下的人员就是冬季采伐和装运木材,在留下来的战友中,我的北京战友冯燕华后来不幸殉职,今天在此表示悼念。我记得带领我们回连队的是哈尔滨战友邢茂玉,路过齐齐哈尔市,在一家旧货店里,我发现有一把小提琴只要八元钱。我就把它推荐给邢茂玉,他很高兴地买了下来。

回连队不久,黑龙江的另一个农忙活---掰苞米又开始了。和夏锄一样,起床号一响就起床,简单洗漱一下就爬上拖拉机后的拖斗。拖拉机把我们一口气送到地里,下车后在地头一字形排开,每人一根垄,大家拿起手中的土蓝就钻进地里掰起苞米来,掰满一土蓝后就把苞米堆积到一个前面的人先倒的堆里。后面专门有人赶着牛车,把一堆堆的苞米装上车。苞米都有一人多高,苞米叶子非常锋利,把我们的手和脸拉出了一道道的血印。而且一钻进地里就看不见人了,只听见“哗哗”响的苞米叶子划过的声音和“劈啪”响的掰苞米的声音。除了在地边的防护林里吃饭,休息的时间外,从清晨开始到晚上结束,我们都是在这些声音中度过的。后来发现这种掰苞米的方法存在许多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掰苞米不干净,因此就改为首先把没有掰的苞米连杆一起割下来,放成埔子,一人负责一埔,向前递进,并且有专人检查。

秋收工作结束后,我们又有了新的任务。连队派我们班去北兴打石头。我们是住在老乡家里的,连里还派炊事班的庸哥去给我们做饭。我记得我们这个班除了我几乎都是北京战友:穆传平、吕彬、姚春生、张同生、喇小利、张奇顺、张廷臻、张棣年、蒋金中等。石场离住地的村子有一段距离,好像那里还有一个14连的,人家叫他老西子,养了一条很棒的狗。我们同老乡住对面炕。庸哥很认真地给大家做饭,烙的油饼很受大家欢迎。打石头的活很累,打眼儿,放炮,也有一定的危险性。开始那里是没有电灯的,后来才有了电灯。记得当时庸哥很感慨还写了一篇文章,后来丢失了很可惜,因那篇文章写得还不错。那段时间咱们吃得不错,豆油很充足,和房东老乡处得也不错,他们家的那条狗和咱们也很好,特别是和庸哥关系更好,可能是因为总给它好吃的东西,咱们管它叫小狗子。当撤离的时候,老乡把那条狗送给了庸哥,它经常和庸哥在食堂,有时就爬在灶前,但是后来不知是把连长还是指导员给咬了,究竟是谁给弄死的不知道,这件事让庸哥难受了很久。在连里我和一些哈尔滨的战友交了朋友,除了庸哥三兄弟还有邢茂玉、刘明义等,年底回连队后,在1231日那天我和邢茂玉还在学校照了合影,晚上一起吃饭,就这样我们送走了1970年,迎来了崭新的1971年。

写于2010915

作者  严隽圻  上海知识青年,中共党员,19695月从上海下乡到54211连务农;1976年任克山农场中学英语教师、教研组长;1985年调贵州遵义农研所子弟学校,任教导主任、副校长、校长;1996年调上海宝山盛桥中学任高中英语教师201112月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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