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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不知:午夜病房

作者:两不知。

子鱼公号常驻作者,

专业哭丧人,擅写农村奇异事。




1,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不知,这也不知那也不知,我是两不知。咋样?这个开场白是不是既新鲜又欠揍?哈哈,逗大家小乐一下。有钱难买笑哈哈嘛。人活一世,没有什么比每天乐呵呵更难的了。不信你们细品。

儿时,我们只要得到一两颗糖果便会开心一整天。长大后,得到父母老师的赞许会开心些。步入社会后找到工作拿到薪水会开心些。再往后,便是恋爱结婚生子。慢慢的,生活艰难欲望不断,我们的开心越来越难。

曾几何时,我的朋友认为有钱就会开心。后来久卧病榻,发现健康才是开心的根本。你看,人就是这样。总是在得失之间欣喜失落,往复徘徊。岁月无声,喧闹的是我们。不停地争名,不歇地逐利。不断地失去自我,又不断地找寻自己。最后,人生谢幕,去经历下一个轮回。

有人问真的有轮回吗?这个问题几年前我去长白山时曾路遇一位白发老者。那位修行老者的回答是:众生皆如此。可当我再转头想深问时,老者已无踪影。亦幻亦真。

一直以来,我对轮回的认识跟很多人一样,是人死后的去向。例如佛家常说的六道轮回。直到前几天跟师姐一起吃饭,她说到一些事,我才知道,原来有人真的会不去往生轮回,有的可怜有的可恨。闲言少叙,为了方便大家看,事情用师姐的角度叙述。

2,

医院的五楼分成了两部分。左半部分是普通病房,右半部分是几个小体量的诊室。中间是安全门隔开的,平时并不打开。前一阵子因为疫情的原因,几个平时基本没人的诊室都关了。因为和大护士长混得熟,我又是装可怜又不要补助,申请把我调到五楼做内勤。因为孩子上学时间的变化,五楼的工作量相对弹性大些。

五楼的护士长是个更年期妇女,姓宋。几乎全院的小护士都怕她。打过两次交道,整个人阴戚戚的,说话没好气,对人爱搭不理,也没个笑模样。我也不喜欢。按理说如此没有人缘很难在体制内留下来。后来一打听知道了,人家的扎针技术全院最好。上至八十的老人,下至月子里的婴儿。甭管多难扎的血管,甭管什么位置,保证一针到位。开大会的时候,院长感叹:“这是我们院里的定海神针!”

到五楼没几天,几个小护士已经跟我吐了好几遍苦水。宋魔头怎样严厉,怎样不留情面,怎样阴森恐怖等等。对于这些小年轻的吐槽,我只是一笑置之。前两样不说,这阴森恐怖绝对吓不倒我。我虽然不是师父在册的弟子,可好歹也是稀里糊涂混过的。所以,对我来说都是毛毛雨。

白天接送孩子,我轮晚班。我爱上夜班,夜里静中有闹。有我喜欢的东西出没。嘻嘻。你们也不用问我怕不怕,怕就不是女汉子。这是我老公,也就是小五子他表哥对我的评价。或许是见的习惯了?就像很多恋爱中的情侣,第一次见家长肯定都特紧张害怕。婚后习惯了就没这感觉了。有的还能把老丈人混成哥们儿。

像我家楼下那老爷们儿,每次被他老婆痛扁都会蹲在楼道里给他老丈人打电话,边打边哭。哭的我儿子都要报警了。然后每次看见我家孩子都会说:“哪天叔叔教你跆拳道!叔叔是跆拳道冠军!”我儿子一开始还是很礼貌地说谢谢。一次一起上楼,跟孩子说了很多他的光辉战绩。孩子实在不胜其烦,说了句:“下回你老婆打你小点声哭,影响我写作业了。”

我没敢看跆拳道冠军的脸啥样,拉着孩子赶紧回家。话说,还真是好久没看见冠军了,不知是否一切安好。

宋护士长对于我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听说她跟六楼的护士长打听过我,啥目的不清楚。女人堆里本就事多,我也懒得知道,听得越少越清静。

第一次搭班就是和宋魔头。我带的饭,热情请她一起吃,人家眼皮都没抬,扭头走了。我问另一个小护士谁惹她了?小护士说“全天下”。

后半夜没事在护士站聊天,宋魔头不知啥时候出现在我身后。一句话没说把那几个小护士吓够呛。我说你倒是出个声啊,吓到人怎么办?人家没理我,第二天护士站贴了一张:“工作时间禁止闲聊的纸。”

杀人诛心,够狠。

工作上我们交集不多,我只要把自己那份活干好就行。

有一天去旧楼领东西。消毒水用的多,我就多领了两瓶。宋魔头知道后告诉我必须送回去,单子上添多少就领多少。我说补开一个单子就行。她说她不签字。弄得好像是给我自己用一样。送回去的时候碰见看停尸房的大爷,忍不住跟他吐苦水。老头儿笑说,这个人是难相处,不惹她就好了。

一段时间观察下来发现,确实得离她远点。别的不说,主要是影响心情。

3,

夜里的五楼格外静,除了病人的一两声咳嗽就只有几个小护士的窃窃私语。夜里十点半以后基本就没事了,拿出我的泡椒凤爪在休息室开啃。

十一点半左右,该睡的都睡了,该出来的都出来了。

我在走廊里像个夜游神一样闲逛。楼梯间的窗台上,一个神情悲戚的长发女子眼泪汪汪地看着窗外,看见我过来更是嘤嘤嘤的哭了起来。我没理她,坐在楼梯上抽烟。她到我跟前:“陪我说说话”。

“没空”。

对于我无情的拒绝,她像没听见一样。一伸手抢过我嘴里的香烟,猛吸一口后缓缓地吐出。我又掏出一根点上。

女人幽怨地说:“过了这么多日子,他怎么还不来呢?”我瞪她一眼,懒得理她。

保安巡夜,看见我:“哎呀,一起抽两根不呛嘛?”我笑了一下没说话。他又说:“怎么这地方比别的地方冷呢?别是有啥不干净的东西吧?抽完赶紧回去啊。”我哼哼哈哈地答应着。长发女子在保安后面一扬手,保安一激灵打了个喷嚏,嘟囔着走了。

女子轻飘飘转身,恨恨地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使劲点头:“说得对”。如果此时我不表示同意,她会一直没完没了地跟着你说。我这个人别的不怕,单单最怕磨磨叨叨的人,当然也包括鬼,能把我烦死。

起身要走,女子眨眼间挡住我:“你说,他什么时候能来接我?你去帮我找找他可好?”我忍不住翻白眼,心下发狠:“一、他早就抛弃你,不会回来了。二、不要问为什么。因为除了喜新厌旧没有别的原因。三、百年前他已经死透,早已将你忘的干干净净转世投胎去了。”

女子听后飘到窗前,伏在窗台上哭得肝肠寸断。真相总是割人心肺,实话总是不好听。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宁愿自欺,也不愿相信事实。人如此,鬼亦如此。“可他走时曾写血书为誓。必不负我。若不回转,定遭天打雷劈”。

我摆摆手:“用我们这个时代的话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用古人的话形容: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所以你也不用日夜在这苦等。除了耽误你轮回别的啥用没有。”

百余年前此处是一个风月场所,红莺绿燕悱恻缠绵,男人与女子共娱数日,离别时二人眼中带泪依依不忍。男人想到女子的款款温情,心中剧痛。一纸血书为证,发誓定会回来为女子赎身,绝不负她的真心。女子感动涕零,让男人快去快回,她定会等他来接。从此以后天涯良人永不分离。千百年的老套剧情,听了前面就能猜到后面。

女子终日苦等,望眼欲穿。男人一去数年,杳无音信。最后,女子抑郁成疾,含恨而死。只不过别人死后都该干啥干啥去了。而她,一缕芳魂不甘,仍留在此地苦苦等待。无数个日夜的徘徊,也没能让她彻底明白。

我刚来医院上班时她就这副模样,如今还是。开解她无数次也不管用,恨铁不成钢,今天实话说给她听,她若明白固然好,若再不明,便是任谁也叫不醒。活该她做一个怨怼鬼。

良久,女子哭罢,抽噎着吟唱:“甚西风吹梦无踪 !人去难逢,须不是神挑鬼弄。在眉峰,心坎里别是一般疼痛。”如夜莺泣血。

我掏出三根烟点着,依照香规摆放好:“你要是想找他今夜便可去。爱也罢恨也罢,了却总比心头刺要好。只怕未必寻得到。可惜我帮不了你什么。来去珍重。”

我也实在不能久留,推开安全门准备回去,迎面走来宋魔头。心下暗自庆幸,幸亏她刚刚没看见我在那自言自语,不然得把我送精神科看病。

宋魔头用眼角瞟了我一眼,一偏头看见窗台上的三根香烟,意外地没呲我。“你是傻子吗?他这么对你还要去找他?再说也找不到了,死心吧。别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也能看见?”我瞪大眼睛问。

“小点声,喊什么?上班时间少往这跑,回去。”

那晚之后我对宋魔头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她对我呢?还那样!我也并非是想巴结她,只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同类’,多少有些高兴。女子再没出现在楼梯间,但每每夜深人静时,我都会点一根烟放在窗台上。

4,

一日,病房住进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贵妇打扮,对人客气有礼。夜里,我又跑到楼梯间发呆,老太太笑盈盈地跟过来,我以为她也来吸烟。窗台上照旧放一根,老太太突然开口:“我来谢谢你。”

我回头,她眉眼间隐隐有痴心女子的面庞影现:“是你?”老太太笑而不语。我:“你怎么在老太太身上?”

“已无执念,气散难现。”

“寻到了?”我问。

老太太点头:“再世为人,已不认得我。”

“你可曾暗示他?”

老太太摇头:“一双子女尚且年幼,妻子过世,他一人很辛苦。”

“你心软想帮他?”

老太太叹息:“试过,附在小时工身上,却无从下手。说爱,心却不动。说恨,又不知该恨哪一世的他。看来看去只觉可怜。临出门时唤一声他前世的名字,一点反应也无。终不是他了。”

“想明白了?”

老太太点头:“三日后我便要去该去的地方,特来和你告别。”看着她,真心替她欢喜:“宋姐姐人很好。”

我愣了一下:“你说宋魔头?”

老太太笑:“此人之所以能和你一样看得见我们,是因其儿时遭遇不测,魂魄受损。肉身虽还是她,但魂魄另有其人。所以性情古怪。”

我恍然之余也心下惊叹,惊叹她身上的那个魂魄这么多年怎么隐藏得这么好?

女子再次感谢后离去。她来告别,跟我,也是跟过去的自己。想通就好,多少女人在感情上同她一样明知是牢笼却苦苦走不出。此番相见,虽已物是人非,但终归是放下了。走出来总比她之前不人不鬼的痴妄纠缠要好。

5,
自从知道宋魔头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的时候,我多少还是有点意外的。再跟她接触时会不自觉地看她的眼睛。因为眼神很难骗人,多看几次总能看出些什么吧。特意瞄了她几次,被她几个白眼瞪回来,凭的没趣。算了,谁稀罕。

五楼有一间病房是在外面上锁的,老式锁。从我调到这就没打开过。好奇想进去看看,奈何没钥匙。所有小护士都说不知情。只有宋魔头问我想知道什么?

我笑:“你会告诉我吗?”她摇头。

深夜,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除了自身的耳燥,似乎还有一点沙沙的摩擦声。再用心听,沙沙声似乎在移动。我突然意识到,这是门里面有人在听外面的动静。刚要问你是谁?便被一只气力很大的手抓开。

“这个病房不能进,不能问。病人自己要求的。”我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第二天夜里,整理好登记册后我便上了六楼。最里面的房间有能帮我的人。

无需敲门,她已经知道我来了。“非看不可?”小女孩问。

“好奇嘛,很想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如果发现不是人呢?”

“那我想知道究竟是鬼还是怪?谁让他住进来的?”

“你比我大那么多,怎么比我还闹腾?”

我掏出一包糖果:“感谢你的。”

小女孩接过去捧在手里使劲闻:“下回不要有薄荷味的,不喜欢。”

我笑笑:“那麻烦你跟我辛苦一趟吧。”

小女孩儿已经住了三个月,并没有要出院的意思。“你真的还不出院吗?”我问。

“不出。家里不缺我一个,我跟他们也没啥话说。”

“他们知道你能看见那些东西吗?”

“知道,但不相信。继母觉得我是在求关注,意图破坏他们的关系。天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提醒她被东西缠上了,她说我在吓唬她。我告诉她不适合生孩子,她觉得我要害她。结果宫外孕险些死掉。”

我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么多了?”

女孩儿不耐烦地摆手:“哎呀,早就能了。我和她前世是姐妹,所以能看到的特别多。”

我停下“那如果进不去门,你还能看见吗?”

女孩儿笑了,笑容极其成熟,与年龄不符。“没问题,我现在闻就可以知道是什么。”

513的锁头依然锁得很结实。女孩儿趴在门缝处,狠狠地吸气。连吸了三次,起来时脸色发青,“还好吗你?里面是什么?”

女孩儿退后几步,拉过我悄声相告。“你确定?”我瞪大眼睛问。

女孩儿点头:“绝不会错。”我谢过她,将她送回病房。

夜深人静,我在513的病房门口犹豫不决。很久,里面先说话了:“害怕?”我看着那把锁头:“怕就不来了。只是没想好先问你什么”。轻笑,“无需问,我说给你听。”

站得累了蹲下来,我俩隔着一扇门聊天,好似探监。

女人开口:“三年前出国旅行时在飞机上遇到一对母子很聊得来。我们住同一家酒店。晚上我去给他们送小礼物,发现他们在房间里做法事。很多奇怪的玩具娃娃摆在桌子上,女人的儿子正在喂他们吃东西。我的好奇给我带来了很多好处。女人答应教我这些神奇的事情。“什么样的娃娃?喂的什么东西?”我问。

女人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讲:“我并没有付他们很多钱,他们只是要我每天夜里去帮着照看那些玩具娃娃。慢慢地,我发现自己的容貌有些不一样了。皮肤好,眼睛也像含着水,身材也好了。很多男人见到我都会主动示好。我心里清楚,这都是那些玩具娃娃帮的忙。我在照顾他们的时候曾悄悄地许过愿。一段时间之后旅行结束,那对母子把其中三个娃娃送给我。回家以后,我对他们照顾得更细致了。我的运气越来越好。

直到半年前,男友分手,工作也丢了,什么都没了。一切都开始走下坡路。无论我怎么求他们都没用。没办法,我割肉放血喂他们,。一开始还管用,渐渐地又不行了。夜里他们不停地跑来跑去,我若喂得不及时,他们便生气发脾气。一日我失血过多晕倒在家里,我父亲才知道我的事情。将我送来这里养着。

“为何上锁呢?”

怕我跑掉,之前跑过两次。可我能怎么办?我需要他们改变我的命运啊。现在我知道错了,我想我爸妈,你能放我出去见我父母吗?我还没说话,就见宋魔头疾步走来:“早点休息。”说完一把将我扯起来往休息室去。“我不会开锁的,放心。”

宋魔头冷冷地说:“既然都知道了就不要去接触了。”

“她父母平时不来看她吗?”

“她父亲在她住院的一星期后意外去世了。”

“跟那几个鬼童没关系吗?”宋魔头叹口气:“有关。出事的时候那三个鬼童就在他的车里。从此以后她母亲只送医药费,不见人。这女的已经少了一魄,离远点为好。”

我笑:“怎么可能。言语清晰逻辑缜密,与人交谈时让对方感到心神摇曳,身上又有淡淡的腐尸气传出。她不是少了一魄,而是多了一魄。”宋魔头盯着我看了几秒点了点头:“我以为是过路的游魂,没想到藏得还挺深。”

“你有办法?”她问我。

我摇头:“欲壑难填。此恶债还得她自己还。我等无能为力。”

七日之后的夜班,同事告诉我有人将她接出院了。一个女人,说是她母亲。可比前几次来年轻貌美太多,完全是两个人。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大包,有人看见里面是玩具娃娃。

师姐的故事今晚就先说到这里。本来还想跟大家在唠一会儿。可是不知道为啥,今夜屋子里总是有奇奇怪怪的声音。我先去看看。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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