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5,4
早晨起来，发现不见了昨日的阳光灿烂。天空灰蒙蒙，白茫茫的。
母亲还在沉睡。由于我起床后的动静，她无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微闭的双眼，空洞的眼神，让我的心瞬间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好像那双空洞的眼神是想述说着什么。人世的纷繁复杂？生活的尖酸不易？我放佛又看到了母亲那颗受伤的心，饱经人世沧桑后的黯淡。又刚遭遇了他人的欺侮却没有可以申诉公正的地方，谁人可以来帮办自己？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摸滚打爬的过来了。受到了不公正对待，只能默默的忍受，吃点亏，苦往自己的肚子里吞咽。那双凄楚而空洞的眼神啊，让我的心里像被长长的杂草包围了，那种无助的忧伤将我紧紧的包围。无声的述说，有时胜过千言万语。
那是对俗世生活的失望？厌倦？无奈？唯有凭自己的感觉去猜测那个。我知道，我怎能不知道，我和弟弟是母亲的最爱。在俗世红尘中挣扎了大半生的妈妈，此生唯一的寄托都在她一双儿女的身上。我们成了她的精神支柱，成了她活着的最好的理由。她要看到自己的孩子成家立业，幸福的活着。她要把自己此生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孩子成了母亲幸福的源泉。这，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临近中午，母亲还在沉睡中。正午十二点钟，我掐指一算，母亲已经睡了十来个钟头了，便把她叫起来，准备吃饭。早饭我煮了点红薯粥，炒了盘青菜，母亲吃的时候，说炒的包菜很好吃呢。吃完了两大碗红薯粥，一点青菜，心满意足的母亲开心的 说到：“嗯，女儿炒的菜真的好吃！”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第一次听母亲这么夸我，这突然而至的夸赞也让我一大早就沉重的心情好受了许多，我知道母亲的心情是愉悦的，至少现在，此时此刻的母亲是开心的。她思念的孩子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很开心！
午饭，很简单。昨天买了只鸡煲汤吃剩的还有一半，加点水再煮开，放入冬瓜片，西红柿继续煮，又是一顿美味。早饭都吃的晚，不饿，午饭索性就吃这一锅的杂烩。下午一点钟了，肚子还是没有进食的欲望，只喝了两碗汤，吃了两块鸡肉，而剩下的那几块鸡肉和汤都被母亲吃的一干二净了，看的我有点担忧的对母亲说：“妈，你可慢点吃，别撑坏喽”，“不会，不会，我还没吃饱呢，又没有吃米饭，这点不会撑的。”母亲，真的是好饭量。
外面下着雨。水淋淋的巷道上，鲜少有行人的身影，一下子安静了。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一间小屋被灯光照亮，也显得温暖了。毕竟这间房子，母亲已待了四年。这次回来，给母亲买了一套新衣服，母亲说很喜欢，下午又念叨了两遍。我要看她的衣服，母亲便把那个军绿色的大布袋子拎到床上，我便一件件的拿过来看，大都是些旧衣服了，有件因为穿久了领子都被磨损了。
“妈，这件该丢掉不要啦”。
“哎，那不行，不能丢，还可以穿。你个小丫头，等你成家过日子就知道了。。。。。。”
我大学时的西装裤子，暗蓝色的以前是准备丢掉的，被母亲收藏了起来。现在成了她日常出行的行装了。和母亲翻看着旧衣服，边聊着每件衣服的故事。母亲细说起每件衣服的来历。这件是那年在庆春路买的，110块钱一件，我自己买的。这件事你小姨给我的，这两件是女儿给我买的，女儿买的，在市场买的，这件是你买的，是那年在杭州庆春路买的。40元一件。（母亲的记忆可真好，连我自己都忘了是多少钱买的。我才想起那年我还是个穷学生，看中一家运动服店里衣服正在打折，款式新颖，质量好，便自做主张买给母亲，都穿几年了，依然不变形，不起球，不脱丝，不褪色。）。这件裤子是那年在杭州乐购给你买的，99块钱一件，那年你是高二还是高三来着，你爸要回家，说你电话里和他说要妈妈给你买衣服，那天你爸，还有你弟我们三个去乐购买的。你小弟，伟啊，那时还在当保安哪。。。。。。
母亲充满爱怜的拿过一件又一件我翻看过的衣服，不停的说着每件衣服的故事。几件旧衣服陪伴了母亲走过一载又一载的风霜岁月，每件衣服，都有好多要说的故事，母亲也格外的珍惜，从来不乱丢一件衣服。不经意中，就看到了母亲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的像是孩童般的笑容，深深的牵引着我的心，那是真诚的，没有一丝杂质的。我的心情便也不由的跟着愉悦了起来，能看到母亲开心的笑容，也是一种幸福。心情，舒展开来。
妈，穿上我买的新裤子吧。
啊，现在不穿，那要等天热了再穿。看我身上这条裤子啊，还是那年在杭州航海路的夜市上买的，才35块钱，我穿六七年啦。
母亲扭着头，左看右看，一只手摸着身上的裤子，另一只手里还拎着一件衣服。
哎，妈，你可别再这么说了。这句话我听了N遍了。还有，你那条裤子赶紧的扔了吧。
望着那邹巴巴的，旧兮兮的黑色裤子，不知该说什么，扔掉吧，不知对母亲说了多少次了，这条裤子一直紧紧跟随，不离不弃，就差破个洞了。母亲，很是节俭。衣服，每件旧衣服好像都是她的宝贝，总也舍不得丢。每件衣服都是一段记忆。我要给母亲买更多的新衣服，就像她自己经常说的，现在不穿等老了，就不能穿了。可她始终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每分钱，不肯为自己买新衣服。
外面下着雨，我和母亲围着张小桌吃零食，把话谈。
“我这前额的头发都白了好多，我问别人是不是我这住的地方不见太阳才会有白头发的，她们说不是，是我心里想太多了，焦虑，忧愁的。 ”
“妈，想开点，别总是闷闷不乐 的。要多吃点营养的，白头发就会少了，还要早点休息，不要经常熬夜了！”
母亲勤俭朴素，肯吃苦，可开心的日子，屈指可数。善良老实的父亲没有什么本事，自从结婚后，俩人没少吵架，打架，母亲自然享不到多少他给的福气，自己从来都是很拼命的挣钱，存钱，有时还要给家里用。现在上了点年岁就显露出了苍老，银发开始无情的爬上了她的额头。
“我难过，你和你弟啊，我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上到好的大学，以后等你们都成家了，压力也大，要把家混好，家里啥都不缺，房子车子都有，还有孩子，要把你们的下一代培养好，考上重点大学，将来都是国家的人才，那才风光啊。”母亲满怀希望的说。
“女儿啊，我让你小姨给你在这省城里相亲，要是有个差不多的，有套房子，小伙子人正干，有工作，就可以了。你回来吧，来这里工作，安家吧，别在外飘荡了，妈妈不安心，等你婚事定下来了，妈妈的心愿就了了，也就开心了。。。。。。。。”
最近两年，母亲常常唠叨我的婚事。见面说，电话里说，逢亲朋好友说，我的婚事让母亲忧虑，成了她心里的一堵墙。
吃过了板栗，吃碧根果，再吃坚果，喝牛奶，吃水果，聊聊家长里短，母亲显得心情好了很多，愉悦的时光总是如此的短暂，上班的时间又到了，妈妈说她已经吃饱了，不吃晚饭了。
“妈，这点青菜你先吃点吧”。发现桌子的菜盘子里还有几颗昨晚吃剩的青菜。
“不用热，用开水冲一下就行了”。
“那怎么行啊，隔夜菜热热再吃。”
只见母亲拿来碗筷，用筷子把盘子的青菜扒拉进碗里，再拎起开水瓶往碗里倒开水，端起来用筷子挑了两下就大口的咀嚼了起来。清脆的菜帮子在母亲反复咀嚼的嘴里发出呲呲啦啦的声响，我歪坐在床上望着母亲扒拉着碗里青菜的背影，聆听着菜帮子的清脆声，母亲边吃边走到走廊上去了。不一会，母亲进来了。
“哎呀，菜好像是有点馊味了，早知不吃扔掉好了。”
我在想，孤独可怜的人儿啊，愿有个好身体，晚年幸福。
“哎呀，时间真快啊。那时生你才二十三岁，现在你都二十多岁了。”母亲回味的说。
二十多年，二十多年了，好像一下子就过来了。快的让人稀里糊涂的。
二十多年，时光的年轮飞转，把母亲从一个天真的姑娘变成了一位历经半生人世沧桑的行之将老的妇人。
二十多年前，曾经煎熬着每个时日，不想似乎是不经意间就走到了二十年后的今天。二十年，恍如一场梦。试问，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