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三 ‖ 无法走出的雨季

一朵云，打开了一段雨季。

二十年多前，我扎进了这片湿淋淋的天地，从那时，再也不愿离去。

雨里，我聆听云的歌、雨的响，聆听生命的芬芳，聆听永远的家驹。

生命是芬芳的，芬芳诞生于灵魂至深处，就像每一朵浅笑的花，香浓，香淡，贮于擎放的蕊瓣，而朵儿只是它的出口。香自根生，灵魂的韵致沿着生命的筋脉攀援，拔节，升腾，立于枝巅，摇曳生辉，散落成香。

家驹的生命也是芬芳的，只是他不愿为这芬芳觅得一个炫目的出口，他只想化作一朵雨做的云，洁白、透亮，洒着柔柔的暖光。

 

每每万千聚唱，瞩目的歌台上，他与兄弟拥作一团，就像一次家庭party，有些凌乱，但很是热闹。兄弟们轮番走在前台，嘴里哼唱的几乎全是家驹创制的词曲，耳边炸响起一次复一次的欢呼。舞台暗淡处，那双眼睛里闪溢着和暖的笑，激越而不张狂，低调而非刻意。

平平淡淡，真真纯纯是家驹。

他只愿做一朵飘雨的云，去留无意，不想却滴作万千眸子里的秋水，化成芸芸生命里再也无法淡褪的风景。

云影照心，邂逅即是永恒。

 

云，摇响征铎，自故园出发，逶迤浮荡，依风而歌，疲惫而沙哑。异域异调，苍凉中的冷落，冷落中的徬徨，徬徨中的永远向前，在风里一一唱响。载着忧伤与激越，云，飘近，飘远，缱缱绻绻，向天之涯，向海之畔……

白云浮衣，斯须成变，但那颗水浥透的心是恒在的，海阔天空里，我们渴盼云的讯息，聆听云的脚步。

清洌洌，如昨日之昨日，湿润润，如前世之前世。风漫卷，翼轻舒，云之翼尖滴落了春雨点点，潇潇洒洒，远野、近村、河岳、湖泽、草之尖、花之心、木之巅、叶之脉，满布了温温的泪。

 

大地处处，弱柳舞翠，蛙虫鸣暖，花香沁古道，青青原上园。黄土地孕育出的众生心有灵犀呀，这是云最后的希盼。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云生，有花簇放，在黄土的每一寸肌肤上；风起，芬芳也奏响潺湲的声色，在每一朵敏感的耳廓里，在每一缕流盼的眼神里。

真的爱你，是云此生的主题。

暮暮朝朝，年年岁岁，游侠天地间，红颜风尘里，曾经满载波谲与决绝的江湖心量，因了云歌雨响，而附丽上了一份温温软软的儿女情长。阳关漫道，相思尽起，相忘于江湖重又接纳了相濡以沫，行行重行行，依依醉东风……

 

云让我们懂得，与爱相拥，哭泣也是坚守在冰雪里的美丽。

生命浅微，似幽隅野菊，然真香不减；生命夭短，如暗夜昙花，而芳吐亦远。

云影无踪，但他已飘过。

他不是空无，不是绝响；

他是冷落的关河，是河畔不颓的老墙；他是绵长的夜雨，是夜雨里摇曳的微光；他是深情的大地，是大地上脉脉的流水，宛转徜徉；

……

他，是远游迟归的孩子；

他，是母亲眼睛里最后一缕念想……

【作者简介】

杨东三，山东滕州人。滕州市善国文化研究会常务理事，滕州一中语文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