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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 霞 | 父 亲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又是一年清明节,父亲,您在那边可好?我又想您啦,虽然您已经走了五年,可我每每眼前浮现您的音容笑貌,都有不争气的泪水模糊双眼。几次提笔想写写您,只因泪打纸湿,不得已只能停笔而辍,终未成文。但我仍想记下记忆中父亲您的点点滴滴,怕您真的离我远去。

昨夜又梦见父亲您了,您依然是给了我那忙碌的背影,依然和从前的梦中一样没和女儿说句话,您这定格在我心里的身影,也许是缘于女儿一直没见过您轻闲时候的样子吧,春秋冬夏,即便严寒酷暑,每日每时您都像一个不停转动的机器一样在奔波,直至消耗掉自己一身的能量。

父亲这一生最重要的生计是村子里的一个百货小店,这是他一辈子的光荣“事业”。

他始终用心经营,日夜操劳,为了孩子也为了家。从我记忆起这个小店就存在,据父亲说这个小店的年龄与哥哥同岁。那时经济还没有放开,镇里供销社要求每个村设一个“代销店”,用来满足村里人的生活所需。于是忠诚老实且又认识几个字的父亲就被大家推选出来。那个年代还没有自行车,父亲都是靠着拉地排车跑八里多路的镇上进货。为了能早点回家帮母亲多分担些活、多挣些公分,父亲每次都是早上四五点钟起床进货,到镇上时供销社的工人都还没开始上班,父亲就把他们喊起来,让他们帮帮忙,说家里孩子多,母亲忙不过来,他得早些时候回家。那时候的人真好,他们理解作为父亲的心情,没有嫌弃他的打扰,及时的把货发给父亲,所以父亲时常回到家时天才微微亮。也许因这,镇供销社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顾家勤劳的父亲,所以每年镇上有会场供销社要出摊时都让父亲帮忙,这是大家对父亲的认可,更是父亲的荣耀!在那时对父亲而言只是这几天他可以多拿份工资还可以吃顿好饭而已。

后来迎来了改革开放,代销店基本上转让给原来干过的“老人”,从此父亲就成了这个店的真正主人。

因店是自己的了,父亲做得更是任劳任怨、不辞辛苦。每天起早贪黑,就为多做一单生意;货物齐全,就为满足每一个顾客;物美价廉,就为多揽一个回头客。因为他的热情真诚,四周村里的许多人都愿不顾路远跑到我家店里来购买物品。也正是因为这,当别的村一个一个“经销店”此起彼伏时,我村依然独我一家。不是我村没有人想做,只是他们做不起来,他们吃不了父亲的苦,也没父亲那为乡邻所想的胸怀。

父亲的店称“百货”绝对的名副其实,他从不以物品小不赚钱而缺此物品,也不以嫌麻烦而放弃服务。

自打改革开放以来农村生活都有了新的起色,我们也买了自行车,可父亲不会骑,那两年都是大姐代他进货。在大姐将要出嫁前,四十多岁的父亲竟在大姐出嫁前一两天内学会了骑自行车,可一直到去世,他也只会搭腿上车,尽管所载货物有时很多,但他用他的毅力承载着这个家里的生计。会骑车的父亲更不会让店里短货,只要货物快没啦,他都要立即去进,无论刮风下雨,从未让他放弃前行的步伐。他的话就是乡亲来了,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吧。

如今年近五十的我,至今都不喜欢过年,那是父亲因服务村民留给我的“痛”。

八十年代农村生活物质并不丰富,按说十几岁的我正是喜欢过年的年纪,毕竟过年对所有的孩子来说是有吸引力的,可我却很是反感,那是因为我要面对的是干不完的“活”。那时大姐二姐陆续出嫁,再后来哥哥也已结婚,我放了寒假,也就进入了年的前奏,开始忙“年”,而忙“年”的第一件事就是走亲串朋。那时哪里像现在这样,奶呀、火腿肠呀、糕点呀一箱一箱的,给了钱拿了就走,那时就只有散装的六七种的“果子”和白沙糖,而父亲和我的工作,就是负责把母亲称好一斤一斤的它们用纸包扎起来。对我而言这是一项枯燥而繁重的工作。所以我的假期就是这样在寒冷的屋里,一天天地重复着同样的工作。即便是年初一,我也只有闲半天,因下午要准备初二礼品,初二是要礼品最多的一天。记忆中有一年年初一我们准备了一百多斤白糖,四百多斤果子。

要命的是初二还没睡醒的我又被家人叫了起来,因我要做“回店”服务。

用纸包扎的果子、白糖是有其缺陷的,那就是经不起颠簸,颠簸长了纸就破了,果子、白糖就露出或洒了,而家乡的习俗就是串门的礼品有去有回,并非现在串个门放下就走,那时,“吝啬”的乡亲们会把串门后的回礼当作礼品再一次的送往另一亲朋家。而果子、白糖包装的破损是拿不出门的,于是父亲就想出了“回店”服务——就是把那些破了包装的果子、白糖免费给乡亲们整理,无论是我们卖给他们的,还是乡亲收到的,我们都给予整理。虽然我们麻烦了,但却因为父亲的这个举动为我们带来了更多的回头客。寒冬腊月里,脚手都冻坏就是那段岁月给我增添的“光彩”,而给父亲留下的是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那一道道裂开也带着血丝的手和耳朵。有付出就有回报,父亲的生意供养着我们的生活,在他薄利多销、童叟无欺、服务大众的理念下,我家过着相对富足平稳的生活。

在那个年代,父亲不仅要把店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要经营好他繁琐的副业。

在我小时候,家家都处在温饱的边缘,除了节日哪有人天天购买物品,所以我家的店很多时候是上锁的,乡亲们想买货物会到家里叫一声。那时农村家里养的鸡鸭猪狗羊是乡亲们的一项收入,地里收的庄稼又是一项,这些活都是断断续续地填补时间缝隙的。除此,在进入八十年代的那几年里,我们还有一项天天雷打不动的工作,那也是全村很多家庭的共同副业——编席。

它须全家动员,协作完成。编席首要购买芦苇,需要拉地排车去三十里外的地方去抢购,因芦苇数量有限,买不上家里是要停工的。买回来后,把芦苇皮拨下,再用专用刀具把它从中劈开,用水浸湿,等一二小时后,把它铺开,再用碌轴进行碾压,使其成平片,最后才开始编制。除了拨皮和编制,所有的活都是父亲负责,因为体力和技巧性都是要有的,比如劈苇,干燥的芦苇是坚硬的,被劈开的它又是锋利的,一不小心手就会被其刺破。父亲的手从没有平坦过,全是划伤的痕迹和老茧,是生活给他留下的印迹。

尽管生活是劳累的,可我从没听到过父亲抱怨过,他一直以饱满的热情对待生活。

父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似农村人说的丢了簸箕就是耙,到处都是他忙碌的身影。他从没稳稳的坐下来好好的吃上一顿饭,都是端着碗奔在店里和家里之间,因吃饭的距离太长,他有时能喝好几碗稀饭,可去世前却因病二个月没吃喝一点,这也成了儿女无法弥补的痛。店里,家里,地里,还有行走的路上,父亲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驴围着家这个磨转动着,为了孩子和家,付出他一生的心血。

我的父亲,就是一位普通的农民,他总是微笑的迎来送往,对谁都是像亲人般的对待。他每天都要多烧几壶热水,为过路来讨碗水喝的陌生人和时常来遛乡的“熟人”准备;他总是把店门口收拾得干干净净,还不辞辛苦的把邻居的也顺捎着;他总是为儿女不在家的老人提提水、购些菜,偶尔遇上下大雨给他们扒开排水沟……他就是这样一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一个让四周乡邻都知晓的热心人。

父亲走了。留在我记忆中的,是他骑着载满货物的自行车穿行在一个个村庄的身影,是他面对生活、面对顾客和蔼的笑脸,是我对他的无限留恋与思念。今天我记下来他生前的这些点点滴滴,算是我对逝去的父亲一点告慰和怀念吧!

——E N D——

作者简介:李霞,滕州人,家庭主妇,喜欢文学,爱动亦爱静,不太善于表达情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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