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德明 | 难忘“牛屋”小学

一九八三年夏天，我刚好七周岁，开始在本村读小学。学校座落在村子后面被人们称作“大北场”的地方。说是学校，实际上是村生产队废弃不用的牛屋。牛屋坐北朝南共有两排，西北角两口屋一口是老师的办公室，另一口是学校堆放杂物的储藏室，还有四口便是一至四年级的教室。五年级要到离村子有三里路之遥的姜桥小学去上。

岁月飞逝，转眼近四十年已过，但牛屋留给我的记忆却依然清晰。

牛屋的前面是原来生产队打场晒粮的地方，也就是学校的操场，那是我们儿时玩耍的地方。操场的周围稀稀疏疏的栽有几棵大杨树，南面是一个大坑，在我的记忆里大坑很深，而且面积很大，下雨天四周的雨水都流向这里，周围没有什么安全防护措施，如果是现在那是万万行不通的。学校没有院墙，其余三面地势也比较低洼，再远处便是村民的菜园和一览无余的田野。

牛屋是用土坯和泥垒成的，冬天不很保暖，夏天非常闷热，麻雀等鸟儿却在这儿安家，把这里当作天堂。牛屋的窗子又高又小，采光很差，天不黑屋子里就已经很暗了。老师的讲桌是旧式木桌，我们的课桌是用墓石和墓砖、泥巴垒成的，墓石上面凿刻着一些我们当时还不认识的的文字。上课的时候，因为墓石不平整，字写得歪歪斜斜，不得不找来旧书垫在下面。板凳是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家庭条件好一些的带的是椅子，差一些的带凳子，更差的是从家里带来的一截树墩子当板凳坐。

我们一年级和二年级一墙之隔，不知从何时起，中间的隔墙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老师堵了几次，总是被调皮的学生扒开，为这事老师调查了几次，都没有同学承认是谁干的，以后老师就不再理会了。我们课间经常在这个窟窿里互相喊话，二年级老师抑扬顿挫的讲课声和学生的读书声不时的传过来。

启蒙老师是邻村辛庄村的刘老师，他个子不高，人很清瘦，但脾气很好，他从不打骂学生，尽管我们这帮小孩生性顽劣，但从未见他生过气。记忆最深的是刘老师从不让我们自己削铅笔，他总是很有耐心的为我们每个同学把铅笔削好。我想，他一是怕我们削破了手指，二是怕我们铅笔削不圆滑，影响写字。

每天早晨天蒙蒙亮我就起床去上学，有时起晚了脸也顾不得洗拎着书包就往学校跑，到校后先上一节晨读，再上一节正课，然后放学回家吃早饭，早饭后又去上学，中午一共三节课，前两节课后安排大休息，这个时候家近的同学可以回家吃点东西，或者是一块煎饼卷咸菜，或者是一块锅底下烧熟的芋头，另一个任务是值日生回家拿笤帚，放学后打扫卫生。下午一般是不到校的。

那时条件虽然艰苦，但学习任务不太紧张，我们大都学习比较勤奋，那时没有钱买本子，就收集一些烟盒，拆开压平，然后用针缝上，打上格子做成本子用；有时买来两张便宜的包装纸，叠好裁开再缝成本子，很少能用上白纸做成的作业本。下午做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就和小伙伴一起玩耍，有时帮家里做一些农活。

夏天大雨过后，学校周围有好多积水，课间我们就到水汪子里乱趟、乱蹦，溅得浑身都是泥水，有的一不留神滑倒在水里面，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冬天天气寒冷，课间我们帮老师到学校附近捡干木棒和柴禾，有时也从家里带一些棒子（玉米）瓤交到老师办公室，用来生炉子烧茶取暖。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在一块打纸牌、玩玻璃球，有时偷偷跑走去滑冰，有一次，邻居家二哥滑冰时掉到冰眼里，棉裤全湿透了，我们帮忙拾柴禾给他烤了一下午，吓得天黑了都不敢回家，整整挨了一下午冻。

我在这所牛屋学校上完了二年级。一九八五年，附近八个村子集资在村子东面盖了一座三层教学楼，建了一所联办小学——卓楼联小，从此我们搬进了宽敞明亮的教室，学习环境大为改观。

时光一晃近四十年过去了，我也从乳臭未干长大成人，做了教师。每当徜徉在美丽的校园，看到孩子们纯真可爱的笑脸，我的思绪就不由自主地飞回那牛屋学校，一切犹如昨日，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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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卓德明，滕州人，1976年出生，毕业于山东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滕州市西岗学区教师。自幼酷爱文学、书法，有多篇文章和通讯报道发表于滕州日报、枣庄日报、齐鲁晚报、大众日报等。书法作品多次在全国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