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绣花
图文|田樱
“但有一枝堪比玉，何须九畹始征兰。” 此为明代诗人张茂吴咏玉兰花的诗句，嵌上了“玉兰”两字。
春之来临，春阳灿灿，春风嘘拂，玉兰花含苞待放。接着先花后叶，大轮的花朵，洁白如玉，芳郁的香味，倒卵形的碧叶，迎风摇曳，神采飞扬，宛如天女散花，大气，耀眼，馨香，让人闻香驻足。
倘佯在家中小院玉兰树下，想起明代“苏州四才子” 之一的文征明的诗《玉兰》，以花喻人，曼妙跃然的绝妙佳句“绰约新妆玉有辉，素娥千队雪成围。我知姑射真仙子，天遣霓裳试羽衣。影落空阶初月冷，香生别院晚风微。玉环飞燕元相敌，笑比江梅不恨肥。” 又记起郭沫若笔下的玉兰，美得脱俗∶“亭亭挺立的枝头，开出朵朵白莲，有香类似蕙兰被人们称为玉兰”。
我对玉兰的感觉，还是母亲的影响。记忆中的少年时代，家中小院，有一棵高丈余的玉兰，每年春打花开时节，玉兰总是先叶后花，捷足先开，芳香醇厚。母亲叫它“望春树”，每当花开，母亲就喃喃自语道∶“玉兰花开了，春天到了。”
玉兰是母亲一手培植的，从一棵巴掌大的三叶小苗，逐渐培植成了高丈余的玉兰树。那时玉兰树下，常有母亲的身影，浇水施肥，剪枝拔草，捉虫打药，都是母亲的活计。
母亲心灵手巧，从小在山东老家，就从姥姥那学得一手绣花和刺绣的手艺，尤其是她绣的绣花枕巾、手绢、门帘和被套，都有大轮的玉兰花，隽秀绢美。街坊邻里，都称赞母亲的手艺精。有的还拜母亲为师，也有的来我家跟母亲学玉兰绣花，有时四五家的大娘大婶，端坐在我家玉兰树下，望着玉兰花绣花，沿街看去，呈现一幅玉兰树下绣玉兰的民俗风景画。
玉兰留香。记得，那年春天，玉兰花开时节，我推窗望去，一股幽香扑鼻，见母亲端坐在玉兰树下的藤椅上绣花。我轻声轻脚走近玉兰树，看见母亲一边眼瞅着盛开的玉兰花，一边用绣花针在绣花，嘴中还喃喃地说∶“玉兰花开了，春天到了。” 一阵春风徐来，落下几朵玉兰花朵，正好落在母亲的绣花物上，我拿起来观之，竟然与母亲绣在枕巾上的似乎一模一样。我惊奇地抬望眼看着树上的玉兰花，又低来看着母亲绣的玉兰绣花枕巾，仿佛感到母亲绣的玉兰花，宛如树上盛开的玉兰花，那么秀美，那么芳香! 啊，我惊叹道: 玉树临风，母亲好似绣出了兰芳朵朵，绣出了春风缕缕。
母亲的玉兰绣花，成了家里的传家之物。姐姐出嫁的嫁妆里，有母亲绣的玉兰绣花枕和被套，哥哥到内蒙支边和我上大学的行李中也有母亲绣的玉兰绣花枕和被套。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姐姐也跟母亲学会了玉兰绣花。
1960年秋，我考上省城大学。不久，赶上严重自然灾害，粮食副食凭定量供应，我的一颗学子之心，有些心灰意冷。父亲到省里开会，给我带去了母亲连夜新绣的玉兰绣花枕和绣花被套，鼓励我说∶“你母亲让我告诉你，家里小院的玉兰花又开了，今春开的花特大特香。” “你妈妈还让我一再告诉你，现在遇到的困难是暂时的，玉兰花总逢春便开，春天总是伴随着玉兰。” 一席话，激起我思绪的波涛，我接过玉兰绣枕和被套，仿佛又看到母亲在玉兰树下，绣玉兰花枕，绣出了玉兰花朵朵，绣出了春风缕缕⋯⋯由此，我增强了克服困难的信心，顺利地读完了大学课程，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
美好的事物，总是世代相传。后来，我们几次搬家，但也都学着当年母亲那样，植下玉兰树，姊妹们也学着当年母亲那样，绣玉兰织物。
掬一捧玉兰幽香。至今，每当玉兰花开时节，我便忆起母亲玉兰绣花往事，醇厚的母爱，沁入心田。
向上滑动阅览
作者简介：田樱，本名田俊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任大连市散文学会会长，辽宁省散文协会理事，大连市企业家协会常务理事，大连市作家协会副会长，现为大连市作家协会顾问。
著有：《榴槤情》、《樱花情》、《草屋情》、《峇厘情》、《吴哥情》、《基纬情》、《雅典情》、《海天片羽》、《樱》、《岁月情》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