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深处的印钞厂

■ 记者杨军孙明春孔浩特约记者 沙朝佩 文/图

 

抗日战争时期，在山亭区徐庄镇崔虎峪村曾设立过北海银行（辅币）印钞厂，这是鲜为人知的历史事实。在山东抗日根据地北海银行发行的北海币，为与敌进行的货币斗争、稳定市场、解决根据地军需民用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近日，本报“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采访组一行，来到了地处大山深处的崔虎峪村，对这处印钞厂进行了探访。

山区创建印钞厂

1938年11月1日，我党在山东掖县创建北海银行。因当时共产党控制的蓬莱、黄县、掖县三县地处胶东地区北部，面临渤海，故名北海银行。1942年秋，因驱逐法币（国民政府发行的货币）、打击伪钞的货币斗争需要，北海银行鲁南分行根据上级指示，开始发行北海币。因大额北海币不便于流通，山东北海银行决定发行壹角、贰角、伍角辅币（之前，山东北海银行已发行伍圆、拾圆、伍拾圆等多种），并由各支行印刷。

1944年4月，北海银行鲁南支行在鲁南天宝山区的朝阳洞创建印钞厂。当时，白手起家，设备简陋，条件极差，仅有3台石印机和两部脚蹬子。石印机印票面，脚蹬子打号码，切纸用手刀。印制壹角、贰角、伍角等三种辅币，各种票面为一种颜色，不套印。版和纸均由驻滨海区的总行供给。印制好的纸币，用骡子驮运至鲁南分行发行。除厂长、工人外，还有一个八路军警卫班做警卫工作。之后，随着鲁南抗战形势的逐步好转和鲁南区党政军机关的南迁，印钞厂迁至双山县崔虎峪村（今属枣庄市山亭区徐庄镇）。

崔虎峪印钞忙

崔虎峪村位于徐庄镇北部的大山深处，处在抱犊崮、天宝山（今属平邑）抗日根据地的中心地带。1940年5至7月，罗荣桓率八路军第115师政治部一度驻扎在这一带。这里的群众基础较好，又地处深山，便于隐蔽，后来的滕峄边、双山、费滕峄等县机关和鲁南区党政军机关相继设在附近。

初夏的崔虎峪村满眼绿色，清幽静谧，偶有鸟鸣和着鸡犬声在山谷间回荡，愈加显得小山村如世外桃源般美丽。村里的民房依山而建，北高南低，虽没有刻意的规划，却在错落之中透着规整。不少村民的家门前垒有石台阶，光滑的石板写满了沧桑。村头有一座几年前在原址上翻建的三清观，但大门紧锁，我们没能进到里面去。据了解，当年印钞厂刚搬到崔虎峪村时，就设在这座三清观内。

当年的三清观虽然条件十分简陋，但也比最初在山洞里印钞要好得多。据村里老人讲，印钞厂还发生过有趣的故事：说是印制的纸币不是颜色浓，就是颜色淡，有时还上不了色，甚至出现漏印、错印的情况。遇到这种情况，只好焚烧销毁。村民陆殿存回忆：“当时印错的钱不能用，都在三清观前面的场里用叉子挑着烧了。”有村民说：“印钱出错，是印钞机的声响打扰了神灵，所以会经常出错。”村民陆殿珍说：“为了不出差错，本来不信神的印钞厂厂长还给神像烧香祷告。可是，烧香祷告也没顶用。”

为了避免继续出现差错，也为了工作方便，经报上级批准，印钞厂在三清观南的河边新建了8间房屋作为印钞厂，还增加了三台机器。其后，果然很少出现差错。其实，在庙内易出现差错的原因，一是印钞厂开办时间不长，工作人员业务不熟练，二是庙内采光不好，纸币印刷使用的颜料靠手工调制，容易出现偏差。

和日军周旋

据了解，印钞厂还经历过一次迫不得已焚烧纸币的事件。那是1945年5月上旬，行将灭亡的驻鲁南日军纠集临沂、费县、滕县、枣庄、峄县等处日伪军7000余人，分十路向抱犊崮山区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当时情况十分危机，印钞厂刚刚印好的一批纸币还没来得及运出。为不使这批纸币和印钞机落入敌手，有关领导决定，将现有纸币全部销毁，机器拆除掩埋。陆殿存说：“当时在食堂烧了一些钱，在河南沟里也烧了。印钞机经过简单包裹，全部埋到村东面的地里。”

后来在鲁南军民的英勇抗击下，日军损兵折将，“扫荡”草草收场，印钞厂干部职工从地里起回机器，清理干净泥土，安装调试后继续印钞。

印钞厂迁至崔虎峪后，制版工作仍由总行负责，总行设计制好后，辗转拿到印钞厂印刷。辅币的图案十分具有鲁南特色，其中伍角纸币的正面为深绿色,背面为紫红色，左边山景、火车，两边印有“鲁南”字样，右下方是1944。同年的伍元纸币图案，正面红色，背面蓝色，主图轮船、火车，正下方有“鲁南”和“中华民国三十三年”字样。鲁南多山不必说，设计者还将枣庄中兴煤矿公司主要运输工具火车、轮船设计到纸币的图案中。至于印有“鲁南”字样的伍元北海币，是否是崔虎峪印钞厂所印，还有待于进一步考证。

“山后”盖戳

当时印钞厂印出来的纸币是不能直接在鲁南抗日根据地进行流通的，需要到北海银行鲁南分行检查印刷质量、清点印数、盖章、打码之后才可以流通。据村民陆殿龙介绍：“钱印好后，要打包用骡子驮到山后盖戳，最远要驮到几十里外的篓来（今平邑县郑城镇，北海银行鲁南分行临时驻地）盖戳。”陆殿龙所说的山后，是指与崔虎峪一山相隔的葛峪村。抗战时期，葛峪村是八路军鲁南军区兵工厂所在地，那里保卫工作、保密工作非常好，存放货币安全。

据葛峪村88岁的刘敬清老人回忆：“当时钱放在刘敬堂三间屋里，管钱的人是‘张保管’。他的名字已经记不起来了。”刘敬清还说：“钱要裁开，盖戳才能用。”盖戳的其中一项是指往纸币上打数码。为了保密，当时葛峪村存的钱说是新四军的钱，在本地不能花，到了南方才能花。存放在葛峪的纸币再由北海银行鲁南分行适时秘密转运到根据地各县支行或办事处发行。

1945年12月下旬，鲁南区党政军机关进驻滕县城，次年上半年，北海银行辅币印钞厂自崔虎峪撤出。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崔虎峪印钞厂为北海银行鲁南分行印制了大量辅币，为稳定根据地市场流通、促进根据地农业、工商业的发展和取得抗战胜利做出了应有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