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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邦:父子对话札记



  自从上了初中,儿子就开始忙于学习,即使放寒假,也不得不参加一些辅导班。因此,我和儿子聊天的时候都少了。

  前几天,我对老婆说,该给我点机会,让我经常和儿子谈一谈,学校的老师虽然能教他很多课内知识,但他们不能替代爸爸的作用。过几年,等孩子上了大学,我就更没机会和他交流了。我的人生经验虽然不能说多么精彩,但我对他的真诚,绝对是其他任何人无法替代的。老婆非常认同,于是,我就利用儿子休息的时候,与其聊起来。

 

父亲

  儿子说,他和其他同学聊天,谈到爸爸,他就说,我爸爸很伟大,并举了一些例子。他同学听了都很羡慕,然后,他同学就讲他们爸爸故事,儿子一听,发现他们的爸爸也很伟大,只是他的同学没完全体会到。儿子说,不是他们的爸爸不伟大,是他们不能理解爸爸的伟大。 

 

同桌

 

  儿子说他同桌管他很严,只要看到他玩,就“硼”的打他一拳,其他同学听到声音,就看他们,儿子就装作若无其事,好像在看书,而他同桌却对着他怒目而视。他说,他同桌的性格是直来直去,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对她爸爸也是这样,当她发现爸爸哪方面做的不对时,直接就说,不分场合,有时候,弄的她爸爸都很没面子。我问,你呢?儿子说,他自己的特点是喜欢拐弯抹角,说什么,总喜欢绕着说,结果,往往把自己给绕丢了。

 

老师

 

  随后,儿子评价了他的老师,他说,我们某老师40来岁,但思想却好像60岁了,有些保守、消极。他举例说,老师给他们补课的时候,对他说,成绩不一定那么高,考个211大学就行,将来工作在一个圈子里,在某一个领域比较突出,那就可以了!比如:清掏工里最优秀的,老师里某方面最擅长的。儿子说,他们老师的话,实际是老人的思维方式,是随遇而安的思维,他接着说,人在年轻的时候,需要积极一些,理想高一些,不能太现实,应该敢于冒险。

  我想,他老师说这个话的意思,应该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其目的,也许是在帮助孩子疏导压力。

  我说,人在成长的过程中,都在不断的调整自己奋斗目标与现实的关系,不断寻找一种心理上的平衡点。你老师那么说,可能是站在她的立场上看问题,处在她那个阶段,她那么想是对的,处在你这个阶段,你这么想也是对的。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很多时候,我们不是在说服别人,而是在说服自己。平衡非常重要,如果你把自己目标定的过高,那会很痛苦,如果定的过低,那就是在浪费生命。

 

名言与翻译 

 

  看儿子的日记,有句名言,大意是:人要“爱”,但不要“恋”,恋,就容易难以自拔,容易玩物丧志。问他从哪里看的,他说是他们老师说的。

  我想,他老师这么说,可能是在提醒儿子,不要迷恋网络什么的,要安心学习。

  我说,中国古人也有句话,叫:大丈夫不以物累,不以情牵。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走的更远。

  儿子说,高尔基有句话,叫“人若不爱钱,保准成圣贤”,这话说的太片面、太偏激。我说,这可能是翻译的问题,高尔基说那个话,可能有前提的,抄录名言的人,可能是断章取义。如何将《诗经》翻译成白话,往往就失去了原来的意思。

  儿子随后说了句英语,告诉我,这句话的意思是:想看的远就请走楼,他说,老外看了,肯定没什么感觉,但其实,原文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中国人看了,感觉会很美很精彩,老外看了翻译的英文,就一点感觉都没有,看不出王之涣多伟大。

  我说,王之涣说的更上一层楼,是一个比喻,你想对世界看的更清楚,就要去一个更高的平台,那会提高你的视野,这个平台,可能是一所好的大学;也可能是一个伟大的人、伟大的书、伟大的企业,高度决定了视野,所以,你要努力,去上一所好的大学,去一个更高的舞台,去世界上某个领域最前沿的地方看一看。比如:你要想学金融,就该去华尔街,你要学艺术,就该去法国。对金融视野来说,华尔街是楼上;对艺术视野来说,法国就是楼上;你要努力,去你喜欢的“楼上”。

  我这么说,一是让他宽容的看待作者的思想,别把名人看低了;二是引导他从一个更高的视野,去理解一件事情;三是鼓励他去一所更好的大学,到更有发展前途的地方发展,激发他的学习斗志。

 

小宇宙与大宇宙

 

  儿子说,看《银河帝国》这本书,他很受启发,他发现,宇宙是由许多小宇宙组成的,小宇宙里还有更小的宇宙,要想理解整个宇宙的奥秘,不用走遍宇宙,只要理解了一个小宇宙,就能理解大宇宙,小宇宙包含了大宇宙的秘密。

  我说,现代的基因理论,其实证明了你说的这个小宇宙和大宇宙的关系,现在只要在你脚上取一个肝细胞,就可以得到你的基因,并且克隆出另一个完整的你。也就是说,你身体某一部分的细胞,其实,保存了你整个机体的基因密码,这就是现代的基因工程与克隆技术,你说的小宇宙和大宇宙,也是这个道理。也许,我们太阳系就包含了整个宇宙的密码,只是我们还没完全认识到。

 

归纳法和演绎法

 

  我接着说.要想了解宇宙的奥秘,需要归纳法和演绎法。看到现象,从现象中归纳出公式,用公式来概括现象,这个是归纳法,培根的贡献就是科学归纳法。得到了公式,再去应用,去推演宇宙万物,去尝试用公式去解释世界,那就是演绎法。

  数学的发展就是这么来的,很多时候,我们观察一些现象,想要简单的描述它,当现有的数学无法满足需要时,有些人就会创造一套新的数学,比如牛顿,为了解释物理现象,不得不发明了微积分。后来,我们发现这套微积分,不仅能解释物理现象,还能解释许多其他现象,比如,解释经济学现象,这个过程,就是一个从归纳到演绎的过程。

  中国为什么有四大发明?主要是中国的人口多,人多,尝试的机会就多,就容易蒙出答案,就容易弄出炸药。这个,就好像你们奥数中的“列表法”,列表法就是一种最笨的方法。比如:先假设,X=1,看对不对,再假设,X=2,再看对不对,一点一点的尝试,直到蒙出答案,或找出规律,这种方法,肯定能找到答案,但需要非常多的尝试。历史上,我们中国人就用这个办法创造了许多发明;西方人很少,没中国人多,他们要尝试出来,需要比我们更长的时间。

  但是,为什么工业革命以后,我们就落后了呢?因为培根发明了科学归纳法,提倡科学假设和科学实验!这就大大提高了发现和发明的效率,科学实验,不再需要那么多人去尝试了,这就好像你们小学奥数老师,在列举法之后,教会你们如何去找规律,如何用假设推导出更简单的公式。因此,现代人要想搞科学,必须学习前人的成果,站在巨人肩膀上,我们才能看的更远。

 

经典背诵

 

  儿子听了,频频点头,感慨说: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文,多见多闻。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这是《增广贤文》里的话。)

  我说,你当年用一个假期,背诵了《增广贤文》全文,又用一个假期,背诵了《老子》。儿子说,可惜,我用两个月背诵了《老子》,用两周就把《老子》忘了!

  我说,其实你没全忘记,很多时候,我说上句,你不是能接出下句吗?我说,老子思想复杂一些,需要你长大后,才能慢慢理解。但你现在可以复习一下《增广贤文》,然后,咱们继续就里面的话进行讨论,《增广贤文》虽然很像大白话,但期内涵却很深刻,浓缩人生精华。

 

乐器与音乐

  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一边听音乐,一边聊天,谈到为什么《诗经》的乐谱都失传了。儿子问,“诗书礼乐”的“乐”是什么,我说,是音乐,孔子和弟子们都是喜欢弹琴的。

  随后,谈起乐器,我说,从乐器的外形就可以判断出其早期的使用场所。比如:吉他,二胡,马头琴,都便于携带,所用的琴弦是动物的毛发,音箱大,适合户外演奏,这些,都是典型的游牧民族特征。而我们在马王堆看到的汉琴,基本就是孔子弹的琴,他们音箱小,只能摆在桌子上弹,适合室内演奏,所用琴弦都是丝织品,具有明显的农业民族特点。钢琴则非常笨重,搬动很困难,工艺和技术很复杂,适合宫廷,具有明显的贵族阶层特征。

  另外,中国的乐器和西方乐器比,都不是很精确,比如,二胡,就没有品,演奏起来很随意,不便于记谱。而且,中国古代人学习乐器,包括说相声的,唱戏曲的,往往都是口口相传,因为历史上,除了宫廷乐师外,,普通音乐演奏者的地位都很卑贱,文化曾度也很低,根本不会乐理,也没有记谱方式,能有记谱方式,民间的老百姓,多数只能口口传授,如果没徒弟,往往人一死,谱子就失传了,最后,只剩下没有音乐的诗词。

  咱们现在,应该好好保护这些传统文化,应该把“二人转”等各种民间戏曲,用谱子记录下来。西方人发明的乐谱比较科学,我们应该学习和借鉴。西藏的民间传唱的《格萨尔王传》就都是唱的,还有许多赫哲民歌,很多因为老人记性不好了,或者去世了,就渐渐失传了,我们应该好好整理这些文化遗产。

 

滥竽充数 

  说到音乐的发展,让我想起“滥竽充数”这个成语。齐宣王是我国古代一个很有抱负的君王。齐国成为霸主后,经济发达,很重视文化,和我们现在一样,经济发展了,就开始呼唤文化,齐国当时是学术和艺术的中心,有稷下学宫,稷下学宫在其兴盛时期,汇集了天下贤士多达千人左右,其中著名的学者如孟子、淳于髡、邹衍、田骈、慎到、申不害、荀子等。

  对于滥竽充数,我有新的看法,我认为,齐宣王召集天下音乐人才,组成大型乐团,是对音乐艺术发展的一个推动,在某种程度上,起到了整理民间音乐,发展音乐艺术的作用,如果不是齐闵王废除乐团,那中国的古乐,可能很多会保留下来,也会有很多乐器和音乐创作的发展。所以,抛开经济因素,闵王应该是音乐发展史上的罪人!他搞的小型独奏,好像精简了人员,但却无法招揽更多人才,也无助于创新。

  估计后来,因为秦国统一,使百家争鸣的时代过去!再加上战国后期的经济衰退,战乱不断,使许多文化产业和学术团队,都解散了,很多非物质文化遗产也随之荒废,失传,这就是历史的教训。

  这不正是: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理解历史,要看现在的生活,理解现在的生活,要看历史,所有的古代史都是现代史。现代包含了古代,现在是过去发展来的,好像小宇宙和大宇宙,其内在本质是一样的。 

  听了我说的话,儿子说,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圆的,都是相通的,无论你怎么转,还能转回来,我说,这就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大道相通,水流千朝归大海。

 

交流与引领

 

  然后,我对老婆说,你儿子其实很能讲,很有思想,你看他无论是去学吉他,还是去打篮球,或者放学,每次回家,都有同学送他回来,甚至送到楼上,为什么?有的比他高好几届,这说明,孩子很善于与人沟通,他们也都很喜欢和儿子交流,儿子聊天很吸引人。另外,儿子看了那么多书,也需要和别人讲一讲。我当年就和一个同学,讲了好几年,我们在一起,基本就是我在讲,他评论,我们同学都说我寡言少语,其实我在班里不怎么说话,我的话都对那个同学讲了,我非常感谢他,能共同走一段路,聊一段路,真是缘分。

  我现在,也喜欢和儿子一聊,表面好像是我在给他讲道理,其实,可能是他引导了我,也许是上帝派他来引导我的。或者说,我们是互相引领,好像人字,互相支撑。  

 

尝试与冒险 

 

  儿子说,小孩子,为什么那快就会实用手机和电脑,大人,为什么学的慢?,因为孩子敢于尝试,孩子拿过手机,就不断的尝试,孩子不是比大人聪明,是他在不断的尝试。

  我说,你妈妈当年,也是如此,我们认识时,一起去溜冰,我水平比他好,但还不是非常好,玩了一会,我一个跟头都没摔,你妈妈不断的摔,我当时就说她,你还能进步,你敢于尝试。再比如,你妈妈学开车,学的比我晚,但敢于尝试,现在,比我水平高。别人学开车,哪里人少,往哪里开,她是哪里人多,往哪里开,这样,她才进步飞快。

  一个人,做事太循规蹈矩,会影响未来发展。正如老子所说:大成若缺,真正大的容器,好像永远也装不满,好像总缺一部分什么。人只有不断接受新知识才能适应新的环境,自满自足,固步自封,排斥新知识,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习惯。


谈交通工具

 

  随后,儿子说了个比喻,他说,小学是自行车,中学是摩托车,高中是小汽车,大学是轮船,研究生是飞机。自行车只能在家的附近旅行,摩托车还能走远一点,小汽车可以去省城,轮船可以去世界各地,飞机几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我说,不只交通工具有类型的差别,就算是同样的交通工具,也有品牌的差异。你现在的努力,决定了你将来用什么样的交通工具和什么牌子的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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