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源流长之九
泰国之旅的中医缘
文/徐丹娜
一
7月27日，正值暑假，我和女儿沫西赴泰国度假，多年未见的表哥和堂弟们在曼谷等着我们。
去泰国前，知道表哥被失眠困扰了10多年。为了显摆一下自己这些年习医的收获，我把“医源流长”里8篇文章E给他，希望他读后我们会有共同的中医话题可以聊。
在曼谷机场，表哥接上我们后便驱车前往酒店。泰国交通的拥堵，让我这个感觉深圳已经很堵的初来乍到者立马大赞深圳交通很顺畅。从机场到酒店短短的30公里的路程，车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这才是下午3点多钟，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啊。表哥说，他在泰国20多年，泰国堵车也堵了20多年。
在车上，我们很兴奋地聊这几年各自的变化，这让粗心的我忽略了表哥极不舒服的身体状态。到了Grande Centre PointRatchadamriHotel酒店大堂，我发现表哥不停地按压胃部，呃气。他告诉我们，肚子一饿，胃就难受，得立刻吃东西进去。我给他带去了附子理中丸，我让他赶紧吃一包。晚饭时，见他难受得额头沁着汗珠，便建议他再吃一包附子理中丸。然后便催他快点回家，回去多喝姜水，早点休息。
28日一早，堂弟来看望我们，午饭后带我们乘捷运地铁去逛世界最大的跳蚤市场——曼谷周末市场（又称Chatuchak Weekend Market），周末市场共有9000多家小店，由家庭用品到手工艺品，由服装到首饰，由会跑会叫的动物到只会释放香气的植物，无奇不有！但我回来后仍念念不忘的是，从地铁MoChit站一出来就立马品尝到的椰子冰激凌和满口椰香的椰子水，味道太独特了。
Chatuchak WeekendMarket太大了，走得我分不清方向，幸好有堂弟，他还是个大学生，有足够的耐心陪沫西完成对时尚玩意的好奇。沫西收获了宽绑裤和手链、脚链后，我们看到皮椅咖啡店，哦，这也是攻略上介绍过的，当然不能错过，我们一人一杯咖啡，权当休息。
市场上的东西都很便宜，我估计明天清迈步行街的商品也贵不到哪儿，这样便觉得用5000元人民币换来的泰铢可以花很久买很多东西了。
曼谷挺好的，它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真实的没有伪装的城市面貌，电线杆林立，各种电线在街边在房前的空中蜿蜒穿梭。老式的房屋，狭小的街道，还有各具特色的店铺招牌，让我觉得曼谷是座包容性很强的、自由的、温暖的城市。看来，自己内心还是比较喜欢散漫自由的城市氛围。
我们把扫的货放到酒店后，表哥便带我们去SomboonSeafood餐厅吃咖喱蟹。我们逛得饥肠辘辘，咖喱蟹、炒通菜和冬阴功汤都上得恰到时候，我们在狼吞时，表哥却还是被胃痛胃胀折磨着。可怜！好可怜！
虽然这两天聊到了中医，表哥亦非常相信中医，他平时也会请名医帮着调理身体，且通过互联网搜到国医大师路志正的“参葛胶囊”，服了半年多自感不错。但失眠10多年坚持不吃安眠药的他在20多天前禁不住朋友劝说开始服用，结果是胃越来越不舒服。我们抵达曼谷的前一天，已严重到无法平躺着睡觉。这让我想起了我在《我为什么不体检》一文中提到的加拿大同学，她那时是服抗骨质疏松的西药引起胃酸倒流、盗汗，也是无法平躺。
我只有等，等表哥求诊的机缘。
古人说：医不叩门，道不轻传。赵老师常讲，再亲近的人，不管他在你面前如何描述他身体的不适，如何地暗示，只要他没求，没请，你就当没听见，当什么都没发生。真正的大师都是得道之人，虽然道不远人，但道不能犯贱。这是平日侍诊时赵老师对我们的训示。所以，表哥就再难受去吧！
晚饭后，告别表哥，堂弟领我们去感受考桑路（Khao SanRd.）的热闹，考桑路被喻为背包客的天堂，是个吃喝游住全包的观光区。我们漫步在考桑路上，波西米亚风迎面扑来，酒巴、咖啡店、泰式按摩摊档错落街旁，很有味道。沫西最后被只需120泰铢的纹身击中，她选择了一只独角兽画在右脚踝上。这只独角兽刚画上去的时候很灵动威猛，现在颜色慢慢变淡了，看起来反而像只饿瘪了的臭虫。
28日一天，我们体验了曼谷的私家车、TAXI、MRT和三轮嘟嘟车，曼谷不像我想象的那么闷热，天空总有些云层遮住太阳，偶尔还会下场不大不小的雨，所以感觉比深圳凉爽许多。
二
29日上午，我们准备前往曼谷机场乘中午1点的飞机飞往清迈，离开酒店前，表哥终于请我和沫西四诊了。他脉象洪大，舌苔白腻，脸色偏黄，神怠。在机场办登机手续前，我和沫西商议着给表哥拟了个方，方向是温肾阳，祛脾湿，打通升降通路。方中党参、当归和黄芪的量加起来有200克，良姜和草蔻各30克，还有其他辅助脏腑功能协调运作的使药。望着表哥离去的背影，我真希望他可以趁着我们去清迈的5天时间好好地体会来自祖国民间中医的威力。当然，我们更希望他健康起来后可以轻松地陪我们去巴提亚玩。
我还在候机，表哥在去药店的路上给我来电说，胃突然痛得非常难受，扯到胸口和肝区都痛，他问我会不会得癌？要不要去医院？我安慰他，癌没那么容易得，要逆着自然修若干年后才有可能得，就是得了中医也有调理的办法。我要求他抓完药后以最快的速度回家泡药煎药再空腹喝药。
飞机马上就要起飞，表嫂和侄子又不在曼谷，谁可以帮到他？我觉得我本可以帮他熬药的，但当下做不到，回想起姨妈和表哥们对我的种种的好，自责之情便弥漫我全身。
一抵达清迈机场，我就给表哥打电话，他说正在煎药。噢，果然是有智慧和有定力的老表，敢大胆地选择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中医大夫。我悬着的心也定了下来。我明白，接下来我就等着分享他好转的消息和耐心地解释药后的种种反应吧。
表哥接着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说当他把药往药罐里倒的那一刹那，突然感觉我这个表妹太不寻常了，七八年不见，怎么就可以开药治病了？这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难的一件事！呵呵，我心想，等他把药喝下去，他会觉得我更不寻常的。我就等着他对我的刮目相看！
沫西一直向往清迈周日步行街，步行街从塔佩门周边，沿着Ratchadamnoen Rd.到帕邢寺（Wat Phra Singh），绵延近1公里，步行街市集有吃、有卖、有按摩，沿街商品不乏当地独立创作的生活小物品，琳琅满目。
下午4点半开始，太阳还很毒，三三两两的摊贩就在街边支起了货架，有的直接铺在地上，到5点半左右，摊贩们基本上各就各位做好迎客的准备了。傍晚时分，街上的游客还不是特别多，商贩们都很悠闲享受的样子。街中间有不少以卖艺为生的乞讨者，他们是步行街上的另一道风景。尽管有的人还残障，但他们表演时都非常地投入和宁静，且外表收拾得非常利落。我喜欢他们这种有尊严的乞讨方式，我感谢他们愉悦了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游客，所以我钱包里的零钱便不停地往他们的纸盒里投。
我们正逛得津津有味时，突然歌声响起，街上所有人都驻足凝神听歌曲。我感到很突兀很奇怪，那场面够庄严肃穆，够震撼。我准备陶相机拍照时被沫西阻止了，她小声地告诉我，现在是奏泰国国歌的时间，不能拍不能动。音乐一停，街上马上又热闹起来，我突然觉得泰国这个民族不得了，因为他们的国民素质，他们的自觉和对国歌的敬重。
这时，表哥的信息来了，他说4点半喝药后，开始断断续续地泻，感觉胃部舒服了不少。有了他的好消息，我和沫西便可放松、淡定地享受清迈的慢生活。
步行街越晚越热闹，西方人居多，我俩一边慢慢地遛达一边喝各种鲜榨果汁和椰子水。多年不喝冰水的我第一次解禁，各种冰果汁照喝不误。当然，过足嘴瘾后明早会喝多点姜茶解解这些生冷寒凉之物的。
回到酒店，与表哥通电话，他说晚上喝了一碗粥，胃已没那么灼热了。我让他在足三里、关元处艾灸，然后在夜里12点半再空腹把第二碗药喝下。交待清楚，我们便早早睡下，明早要去清莱，准备朝圣WatRong Khun白庙（俗称White Temple）。
白庙位于泰国清莱，就是我们中国人爱说的“金三角”附近。这座庙建于1997年，由泰国著名建筑师（原为画家）Chalermchai Kositpipat设计建造，建庙资金来自他20年来的积蓄，以及有心人的捐献，他在建造中间曾经几次修改图纸，所以工程建得特别慢。目前，这座寺庙仍然处于建造当中。因为此画家坚持不收门票、不要香火钱，仅靠卖画来维持，所以计划完全建成寺庙要花100年时间。沫西从旅游攻略上看到众游客的强烈推荐，便期望能与白庙来个亲密接触。
30日早上8点，我们从清迈的De Naga酒店出发，坐上前往清莱的车，车有10个座，乘客就我和沫西。经过3个小时的乡村公路车游，我们抵达了清莱的白庙，果然是很有个性的寺院，走进去就像是走进了一个梦幻世界！白庙里游人不多，这让我们有足够的空间内省一下自身。那巧夺天工的建筑，那纯净的白，真的可以涤净灵魂深处的任何一丝尘埃。
我在享受白庙给我带来宁静的同时，也在享受着表哥身体好转的信息。他昨晚终于可以平躺着睡了，他还告诉我，本打算昨天送我们到机场后就直奔医院治疗几天，待我们从清迈回到曼谷后才有精神带我们去巴提亚游玩，副驾驶座上的行李包装的就是去医院住院的洗漱用品。原来如此！难怪那天我想坐副驾驶座时他不让，座位上确实有个包，沫西当时还以为他要去运动，是为运动准备的衣服。看来，我们只顾着玩，完全忽略了表哥的身体状况。想想实在不该。之后，我一直自责自己的粗心。
下午回到清迈的酒店，我和表哥又通了电话，让我心里踏实的是，他传来的声音已洪亮许多，胃已基本不痛了，只是贲门处偶尔会隐隐抽痛一下，但已无大碍。我担心他晚上的药喝得比较早（6点钟喝）而睡得又比较晚，所以建议他睡前再吞服6粒我配的补益胶囊，此胶囊我及家人出远门时都会随身备上，没想到这次可以给表哥用上。这6粒胶囊可延续药效，让他晚上休息得更好。
第二天一早，表哥给我发来信息，说我太英明了，昨晚的胶囊加得非常及时，所以又舒服地过了一个晚上，他身体状态已大为好转。通常，我们的药是一副煎6次，早晚各喝1次。然而，这次就不按常规玩了，其实中医是最与时俱进的，因为它处处可活变，因人因证而变，所以我让表哥上午喝完后，按原方再抓一副药熬上，晚上开始喝新药。
表哥那边的好消息不断地传来，我和沫西便可更放心地在清迈走街串巷，品尝泰菜、找寻水果夜市、购买特色饰物，并享受纯正的泰式按摩。
三
8月2日下午，我们回到曼谷。哈哈，几天不见，在中药的内服外灸的双重关照下，表哥到洒店接我们时已精神十足，走路脚下生风。他带我们去参观当地的中药店和中医大夫坐堂模式，原来泰国对中医的管制非常宽松，政府根本不问你是否有行医证上岗证等等，一切按生意模式做。所以，我开的大剂量处方，药店根本不问。表哥说，他们巴不得病人用麻袋把药买回家，好让店家赚得盆满钵满。
大家都很开心！在我们要求下，晚上表哥又带我们到SomboonSeafood餐厅吃咖喱蟹，然后是逛餐厅附近的红灯区。咦，我怎么没感觉红灯区与其他街区有什么区别呀！
表哥状态不错，我们明早可以驱车前往巴提亚看人妖表演了。
8月3日，去巴提亚的路上，我们聊了一路，聊中医、聊生活、聊佛学，5天的中药调理，给表哥积蓄了足够的阳气来展示他的睿智和幽默。
我问他，如果不是我们开药，依他那天的状态，他会去看中医还是去住院。他说他肯定会去住院。那怎么又敢喝我们开的药呢？这或许就像2004年4月我毫不犹豫地喝下赵老师的药一样，我们喝下去的是信任。表哥对沫西说，他不是在喝中药，他是在喝中国五千年的文化。
赵老师常说：学医的目的是为了关键时候能用。
巴提亚人妖表演很精彩，人妖很漂亮，以至于看完表演后行走在街上，只要看到漂亮的泰国女孩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人妖。然而，人妖表演得再精彩也没有我们把中医在曼谷展示得那么精彩，因为在关键时候我们把所学的知识用上了，用对了。
许多人要求讲解某个医案、某个处方的治则，其实，习医习到一定程度，每个方都是医者灵光一现的表现。当时的证、方无法用语言描述清楚，能描述清楚的东西已不是当时的感觉了。这或许正是后人读再多的医案也成不了明医的原因。
我们在巴提亚玩得非常开心，虽然到处人满为患，但因为有表哥健步如飞的步伐、具穿透力的声音和好吃的榴槤，我们便忽略了所有不尽如意的周遭环境。
8月4日上午，沫西在巴提亚海边腾空跳跃的身姿和开心的笑靥是我们泰国之行的最好印记。当然，表哥身体的好转才是我们泰国之行最大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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