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冶城北侧,东路边垣有一处关口,现今名为北口子。
如今因修建公路,关口西侧谷口被拓宽,东侧菜食河边的水关崖壁基本保存了原貌。
崖壁上,完整地保存着一处在整体山岩崖壁上开凿的石孔,当地老乡世代相传,此为绊马索拴孔。
自绊马索拴孔向河道中心延伸,与崖壁连成一体的平整光滑的河床岩石上,还有一处柱孔,应为一处绊马索石柱孔。
在俯视图上,水关的位置如下:
透过这绊马索孔,透过这关口俯视图,透过五百年的烽烟,犹可见当年铁马冰河,关河紧锁,刀光剑影,寒光瑟瑟的紧张对峙形势。
这处关口,明代名为四海冶口。
《宣化府志》塞垣图所载四海冶口:
《隆庆志》记载的四海冶口:
根据志书记载,四海冶口处应有四海口墩(四海冶墩)。这座墩当在边墙处。
《延庆州志》记载的四海口墩:
《隆庆志》记载的四海冶口墩:
但现今长城遗产网上,北口子(四海冶口)处并没有墩(台)。
那么,四海口墩,是在漫长的历史中消亡了吗?
其实不然。
公路西侧因开辟公路而铲成陡崖的山坡上方,四海口墩依然挺立在边墙之侧,虽然残存不堪,坍塌成锥,草木横生,面目皆非。
墩台周围,散落着大量的残砖、瓦片。残砖上残留着大量与砖凝成一体的三合土灰块。
还有一块用于墙顶的导水槽的异形砖的残件。
这些建筑残件,在一点一滴地复原着四海口墩的形制:墩台东侧靠近四海冶口,北侧紧贴东路边垣主墙体;平面大致呈方形,剖面呈梯形;外侧应曾包砖,台芯为毛石堆砌;上有铺房,还有完善的排水设施。
而且,在墩台外围,发现完整的一道圈墙。
圈墙大致呈方形,南侧开门。东侧完全坍塌成石垄,并且紧邻下方公路,除自然坍塌外,可能还有修长公路时人为的破坏;北侧西段残留有部分立面;南墙与西墙保存有较多立面,最大残高约2米。
下图中横向走势的墙体为墩台外围圈墙西侧墙体,纵向分布的墙体应为现代加以利用而增筑。
除此以外,墩台外围圈墙还有一些奇怪之处:
1、东墙向南墙外继续延伸,然后折向西,延伸数米。
2、南墙东段靠近院门处略向内凹进。
3、南侧院墙外围有夹墙,通道狭窄,由于外侧堆积大量残砖,疑为现代农业种植整理坡地所致。一道夹墙,构不成瓮城。
这道方形的圈墙,是一座城吗?
认为是城的观点,主要理由是具备城的特点。
另一种观点认为属于墩院。理由是圈墙内部空间局促,难以驻守足够的兵卒,其功能应以四海口墩的防守为主,圈墙是四海口墩的又一重防护,这重防护归根结底,还是四海口墩的守口功能。
宣镇延庆州一带,分布有大量城、堡,这在各种版本的志书的城障、塞垣、舆图中均有记录、绘图,但四海口墩处,却只绘有墩,只记录有墩,而未绘图城堡,未记录城堡。
因此,个人认为,此处宜应仅作为四海口墩,其外侧圈墙是四海口墩的附属设施,而不属于城堡。其空间过于狭窄,功能是对墩台的防护,而不是驻守士兵。
关于遗产网上,敌台(墩台)外围的圈墙,不单独认定为城的先例不在少数。例如:
延庆431号敌台外围圈墙:只认定了敌台,未认定“城”。
延庆437号敌台外围圈墙:只认定了敌台,未认定“城”。
延庆435号敌台外围圈墙:只认定了敌台,未认定“城”。
更有典型的宁夏夯土长城,许多夯土敌台或墩台外围均有圈城,有宁夏长城研究者将其称为“坞城”。但这些坞城并没有在长城遗产网上予以确认,同样只确认了敌台或墩台。
固原同心头道墩坞城:只认定了敌台,未认定“城”。
固原同心二步墩坞城:只认定了敌台,未认定“城”。
固原同心四步墩坞城:只认定了敌台,未认定“城”。
将四海口墩外围的圈城认定为墩台的附属设施墩院,是对史料及明代边墙防御体系各要素功能的忠实描述。而将其认定为独立的城堡,则是对感官直觉与普通长城爱好者认知的迎合。
2021-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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