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9日,师兄和我坐爱群的车去冷水滩一个直肠癌患者家,这是师兄一个徒弟唐玲同事的母亲。她在东冷公路入口不远处租了一套房子住,为的是能在永州看病方便。患者的女儿唐梅兰是唐玲的同事,非常孝顺母亲,家里经济条件不太好,父亲为了照顾母亲,也不出去打工了,在永州一些工地上做工。
见到患者唐金香本人,我还是很惊讶,看起来还算年轻,她女儿告诉我们母亲属猪,才四十三岁,肚子很大,跟怀孕了似的。进屋上二楼到她们家租的房子,摆设很简单,屋内很冷,就一个煤炉在熬药,我们冷得直搓手。小唐说她父亲出去干活去了,有一个胖乎乎的弟弟很好奇的看着我们仨。
坐下喝了口开水,师兄开始问诊,患者躺在一张放了垫子的竹躺椅上,这样躺着她才觉得舒服些。师兄问她什么时候开始得病,她说去年大便出血后去医院检查发现得了直肠癌,然后就在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动手术后化疗四次,住院期间也服了中药。师兄问她手术化疗后感觉如何,她说第一次化疗后感觉效果很好,但化疗到第四次就感觉非常难受,而且腹部越来越大,癌细胞转移到腹腔和子宫。她女儿通过唐玲了解到我们治疗癌症,所以请求我们来给她母亲看病。
从我们一进门到问诊时,我仔细观察患者表情,她一直眉头紧皱,脸色暗青黑色,师兄问她话,她总是说这个病治不了啦,她不想再治,死了算了。西药中药都吃了那么多,都吃烦了。我很纳闷,她都不想治,请我们过来干嘛?我喝着水,听着师兄和她的问答,心里很不爽,患者治病态度不端正,是没法治好病的。
师兄问诊完,让我给她针灸,她马上尖叫:“扎针痛不痛?我最怕打针。”我安慰她道:“扎针跟医院打针不同,不太痛,就是有点胀,火针扎下去就几秒钟,跟蚂蚁咬一口一样的感觉,不痛的。”
她以为要脱衣服扎,把肚子露出来给我们看,一看我都被西医的治法吓晕,患者的直肠全部被切除,肛门被缝线封死,从腹部左侧开了一口子作为大便出口,靠挤压才能排便。
先给她用火针,因为她是直肠癌,让她露出两前臂,选择手阳明大肠经阿是穴火针,针的时候,她每次都把手抽走,搞得我扎的时候虚惊好几次,在她女儿的劝解下,才安静的扎完火针。
接着用毫针针刺,主要是先大补元气和疏通三焦,因为她属猪,三焦经先天容易堵塞。一般的人,扎三焦经的穴位很容易进针,进针1.5寸没问题的,但是针扎到她的穴位上居然很难进针,只进去2分左右就再也进不去。扎完手上的三针,她就朝她女儿吼道:“这么痛,我吃农药死了也不治了。”我治病这几年,碰到的癌症患者不下百例,但这么不配合医生治病的她是头一个,腿上的针只好作罢,不扎了。我瞪了师兄一眼,本想发作,但这个时候,她女儿哭了起来:“你动不动不想治,你以为陈医生周医生那么好请来的?”看小女孩伤心的样子,我的火一下子消了,反而耐心跟患者做起工作,逗她开心。
患者一直觉得自己的病拖累了全家人,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自己还变成这个样子,一天比一天痛苦,还不如吃农药一死了之。师兄马上答道:“你以为你吃农药死了,你老公就找不到老婆?你儿子这么小,你死了他会好过?”我就开玩笑说:“你死了,你老公笑死了,终于可以再讨个老婆。你以为你死了,你就是对家里人负责?错!你的死会给你的儿女带来好多麻烦,你儿子那么小,将来成长绝对不如跟在你身边好。你女儿年纪不大,却这么孝顺,确实不错,你这样自暴自弃,对不起你女儿对你的孝心,也是对你儿子的极度不负责任!另外,你以为你吃农药死了,到地底下就没事啦,你变成鬼还是有病的样子,每天痛苦,所以,你现在要放下包袱,安心治病调养。”
这个患者左手掌纹是个川字纹,性格极其固执,我讲到她这一点,她终于笑起来,说她父亲就是这样。在我们的嬉笑怒骂之后,患者终于喜笑颜开。最后,我们建议她女儿带她到她们小学去生活,远离城市,远离医院,做点事情,忘记自己是个病人,她女儿说这样很好,但患者似乎还是很固执,一定要留在冷水滩做饭给儿子吃。
走的时候,我只能祈祷这名患者能放下思想包袱,开心过好每一天,唯有这样,才能算是对家人负责任。
我们对他的治疗表示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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