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林州 文物鉴赏—— 日本人臆造的一枚古币“金壹两”

    现在网络、电视上多有教人辨别假币的常识。其实在中国古代也常有造假币的。不过古时多用的是铜铸方孔圆钱，因此把造假币叫做“私铸”。就连外国古时也不乏造假钱的例子。我市文物部门收藏的 “金壹两”，便是日本人臆造的一枚古币。
　　这枚钱是1995年从横水村一位村民手中征集到的。“金壹两”为黄铜质，圆形，直径6厘米，厚0.2厘米，重35克；中部两边铸有对称的半圆形缺口，缺口直径1.3厘米，上方近外廓边缘处有一直径0.8厘米的圆穿，两面外廓内侧都铸有一圈垛堞式纹饰。“金壹两”正面中间部位铸有长方形圆棱边的“金壹两”三字阳文，字体隽秀。在长方形边框的四角外廓，分别有凸起的圆面，上面分别刻有阴文“南部马市”四字。“金壹两”另一面铸有四行通告式阳文“天明六年秋九月，此通货所伪造者从掟处，严罚者也，马役所”。
　　由两面文字表明，这是在“天明六年九月”由“马役所”监铸的，在“南部马市”流通的专用“通货”，同一两黄金等值。同时还对造此假币者公布有具体处罚办法“从掟处”。“掟”同“碇”，是古代拴船的石礅与古时练武功用的石碇。“从掟处”就是把造假“通货”者捆在拴船的石礅（或练武功用的石碇）上受刑，并加上严厉的罚款。
　　我国历史上使用天明年号的有两次，一次是唐初辅公祐年号（623—624年），另一次为云南大理段素兴年号（?—1044年）。有人根据天明六年推断，通货上的“天明”，不应是历时一年多的唐时辅公祐年号，而是大理国所使用的纪年。
　　大理国是位于我国云南一带白族统治的政权，从公元937年开始，历时300多年。大理境内盛产马匹，曾“遣使向宋政权贡献方物，在政和六年（1116年）又向宋贡马三百八十匹以及麝香、牛黄、细毡等物”。宋王朝也几次派人到大理买马，在邕州(广西南宁市)的横山寨和宜州（广西宜山东南）开设榷场，设置采购大理马的机构，以金、银、锦、彩帛、盐和诸色钱买大理马，岁额三千五百匹（朱绍侯：《中国古代史》）。在《宋史》中有几处提到大理“贡马”“贡市”的有关内容，也可见大理从事养马的兴盛史实。
　　有研究者认为：“金壹两”，反映了大理买马业不仅有营销市场——“马市”，而且有专门的管理机构——“马役所”，同时还铸造限于马市使用的专用钱币——“通货”，其规模之盛，由此可见一斑。有关大理“天明”年号问题，因欠于史料，史学界一直对其起始年月未能确定。鉴于大理“天明六年”推算，“天明”的起始年在1039年左右，这使得“天明”的断代划分又推进了一步。所以这枚马市通货钱币，为研究古代大理政权结束、经济贸易、法律条文、市场管理等方面情况，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1999年5月23日发表在《中国文物报》的一篇题为《马市通货风格独特》的文章，似乎支持了上述观点。2002年5期《东南文化》发表彭适凡、刘茜写的《天明六年“南部马市”的再发现》也持此看法。果真如此吗？
　　文章的作者似乎忽略了一个基本问题：大理国历史上的“天明”年号实际很短，根本没有“天明六年”。假若当年大理国真的发行过这类铜币的话，为何从公元937年建国延续300余年的大理国只见“天明”年号的马市钱，而不见其他年号的马市钱呢？曾有人认为此币因形似明代银铤，而应是明代钱币，但也无法解释“天明”年号，况且“马役所”称谓也是怪怪的，与传统的马帮、锅庄称谓差距很大，真是疑窦重重。
　　然而，收藏、研究也怕认真。早在1986年中国钱币学会第二次少数民族钱币讨论会上，钱币学家卫月望、邹志谅两位先生就曾发表论文明确指出，所谓“南部马市”铜币纯属日本人臆造币。原来卫月望先生在日本学者矢部仓吉著的《古钱与纸币的收集和鉴赏》一书中找到了日本人小田部市郎臆造“金壹两”的实证，从而彻底揭开了此币的真实来源。
　　小田部市郎是20世纪初期的一位日本铸造师。此人对历史比较熟悉，又是一个伪造历史遗物的能手，自号静雅堂。他曾铸造过数百种臆想币，如“先台领宝”“贸易钱二百文”“南部领内·谷代通用”“奥州金华山·海上通宝”。“南部马市·金壹两”也是他的“杰作”。他借托日本有“天明”年号（1781—1788年）的史实，在钱币上铸造了那段迷惑人的“马役所”布告。而且正如矢部仓吉在书中所揭露的那样：钱币上的“南部马市”，若作横读，则为“南马部市”，小田部市郎在臆造这件赝品时暗中将自己的名字“部市”置于钱币之上，真是用尽了心机。此既戏弄历史，又误导后人。当今一些藏家手中的“南部马市·金壹两”正是这段故事的间接物证。
　　为此，笔者发邮件向日本大阪市东洋陶瓷美术馆小林仁博士请教。他在回件中说到：“南部马市一两确实像小田部市郎创造的货币。但他铸造真正的货币极少，大部分是仿他的。据说小田部市郎大正年间（1912—1926年）住在东京大学附近。他创造各种货币，在夜市里卖。
　　由于“金壹两”的外形非常奇特，自从在中国出现后，被收藏者一再追捧，不少地方的交流会上都有它的身影。由于价格昂贵，在国内又有谋利者加以仿制，目前在我国大部分地区仍有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