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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亡论 晋·陆机

古风藏书·古文

辩亡论

晋·陆机

上篇

第一段

昔汉氏失御1,奸臣窃命2,祸基3京畿,毒遍宇内,皇纲弛紊4,王室遂卑。

从前汉朝失去统治地位,奸臣董卓篡权,祸始京畿,害及天下。朝纲松弛紊乱,皇室权势低下。

[1]. 御:统治。[2]. 奸臣:指董卓。 窃命:篡权。[3]. 祸基:祸始。[4]. 皇纲:封建帝王统治天下的纲纪。 弛紊:松懈紊乱。

於是群雄蜂骇5,义兵四合6,吴武烈皇帝7慷慨下国,电发8荆南,权略纷纭,忠勇伯世9。

于是群雄蜂起,义兵四聚。武烈皇帝孙坚,兴义兵于州郡,荆南出师迅若闪电,权变谋略异常繁多,忠勇无比,称霸于世。

[5]. 蜂骇:蜂起。骇:起。[6]. 义兵:正义之师。指讨伐董卓的诸侯之兵。 四合:四方汇聚。[7]. 武烈皇帝:指东吴孙坚,孙权之父。孙权即帝位,追谥孙坚武烈皇帝。 慷慨:壮志。 下国:诸侯国。诸侯称帝室为“上国”。[8]. 电发:威如雷电的样子。 荆南:指荆州和南阳。

[9]. 伯世:盖世。伯,通“霸”。

威稜则夷羿震荡10,兵交则丑虏授馘11,遂扫清宗祊12,蒸禋皇祖13。

大张声威,夷羿震恐,短兵相接,丑敌受戮。于是清扫宗庙,祭祀高祖。

[10]. 威稜(lēng):稜也作棱。声威。 夷羿:相传为夏代部落首领。[11]. 兵交:短兵相接,即打交手战。 丑虏:对俘虏的蔑称。 馘(guó):古代战时割取所杀敌人的左耳,用以计功。亦指割下的左耳。[12]. 宗祊(bēng):指宗庙。祊,宗庙门内设祭的地方。[13]. 蒸禋(yīn):祭祀。蒸,冬祭。 皇祖:汉祖。

於时云兴之将带州,飙起之师跨邑14。哮阚之群风驱15,熊罴之族雾集16,

此时云涌一般的将军兼州,风起一般的军队跨县,猛虎一样的士卒形如疾风,熊罴一样的兵丁聚似浓雾。

[14]. 带州、跨邑:连州带邑,比喻天下都是。

[15]. 哮阚(hǎn):猛兽。比喻将士。[16]. 雾集:密集如雾,形容其多。[17]. 义合:指为匡帝室、除暴乱而集合。[18]. 戳力:同心协力。

虽兵以义合17,同盟戮力18,然皆包藏祸心19,阻兵怙乱20,或师无谋律,丧威稔寇21,忠规武节22,未有若此其著者也。

虽然兵众为正义而汇合,结同盟而协力,然而个个包藏祸心,倚仗兵力作乱。有的军队没有谋略和纪律,丧失军威,贻误战机,其忠臣之谋、武将之德,远没有武烈皇帝卓著。

[19]. 包藏祸心:心里藏着坏主意,指“欲行篡逆”。[20]. 阻兵:恃兵。阻,依仗。 怙(hù)乱:乘祸乱而动,比喻趁火打劫。[21]. 稔(rěn)寇:殆误战机。

[22]. 忠规:忠谋。 武节:武德。

武烈23既没,长沙桓王逸才命世24,弱冠秀发25,招揽遗老26,与之述业27。

武烈皇帝辞世,长沙桓王孙策以超人之才命世,年不满二十,出类拔萃。收罗招揽父亲的老臣,与他们论说大业。

[23]. 武烈:武烈皇帝孙坚。 没:同“殁”。

[24]. 桓王:孙策,孙坚之子。孙权即帝位,追谥孙策长沙桓王。 逸才:超人之才。 命世:名世。

[25]. 弱冠:男子年二十为弱冠。此指青春年少。 秀发:本指谷物生长茂盛,此喻人之才具、气宇非凡。

[26]. 遗老:跟随孙坚的老臣。

[27]. 述业:追述父业。

神兵东驱,奋寡犯多,攻无坚城之将28,战无交锋之虏29。

发神兵向东挺进,以少数兵力进攻众多之敌,攻城时,遇到他的敌人没有能坚守的;战斗中,敌人没有堪与交锋之兵。

[28]. 攻无坚城之将:指攻打城池,敌人无能坚守之将。

[29]. 战无交锋之虏:指敌人不堪一击。

诛叛柔服而江外厎定30,饬法修师31而威德翕赫32,宾礼33名贤而张昭为之雄,交御34豪俊而周瑜为之杰。

他诛叛逆之敌,怀柔厚待降服之虏,而使江东安定;修治法律纲纪,整顿军队,声威与德望非常强大。孙策为人文雅以宾客之礼接待名流招揽贤士,张昭为其中之一的杰出的人;孙策又结交调动英雄豪杰,周瑜为其中之一的雄才。

[30]. 江外:江东,江左。 厎(zhǐ)定:获得安定。厎,致。

[31]. 饬(chì)法:整顿法纪。饬,整顿。 修师:整顿军队。

[32]. 威德:声威与德行,刑罚与恩惠。 翕(xī)赫:隆盛。

[33]. 宾礼:接待宾礼,亦指以宾客之礼相待。

[34]. 交御:交接使用。

彼二君子,皆弘敏35而多奇,雅达而聪哲36,故同方者以类附37,等契者以气集38,而江东39盖多士矣。

这两位君子,皆敏锐而多奇谋,甚通达而能明察。孙策以意气相投者类聚人才,志趣合拍者为一,江东人才因他而多起来。

[35]. 弘敏:非常敏锐。

[36]. 雅达:特别通达。 聪哲:明察多知。

[37]. 同方:意气相同。 类附:类聚。

[38]. 等契:投合。 气集:气味相投,聚在一起。

[39]. 江东:自汉至唐,称自安徽芜湖以下的长江下游南岸地区为江东。三国吴全境称江东。

将北伐诸华40,诛鉏干纪41,旋皇舆於夷庚42,反帝座于紫闼43,挟天子以令诸侯,清天步44而归旧物。

孙策将要讨伐北方各路诸侯,铲除违反法纪之徒,使帝车返回于坦途,皇位恢复于宫廷,挟天子以号令诸侯,清君侧以拨乱反正。

[40]. 诸华:原指周代分封的诸侯国,此指北方各路诸侯,主要指曹魏。

[41]. 诛鉏(chú)诛灭。

[42]. 夷庚:平道。

[43]. 紫闼(tà):指帝王宫廷。闼,宫中小门。《三国志·吴志·讨逆将军策传》:“曹公与袁绍相拒于官渡,策阴欲袭许,迎汉帝。”

[44]. 天步:指帝室。 旧物:指先代的典章制度。

戎车既次45,群凶侧目46,大业未就,中世而殒47。

他的兵车已驻扎于路旁,诸侯群凶都畏惧而不敢正视他,大业未就,不幸中道遇刺去世陨落。

[45]. 戎车:兵车,泛指军队。 次:驻军。

[46]. 群凶:指各路诸侯。 侧目:畏惧嫉妒。

[47]. 中世:中年。实际孙策死时年仅二十六岁。 殒(yǔn):死亡。

第二段

用集我大皇帝48,以奇踪袭於逸轨49,叡心发乎令图50,从政咨於故实51,播宪稽乎遗风52,

天降大任于大皇帝孙权,他以奇异之举继承父兄高洁之行,以圣明之心建立王业的宏图。孙权处理政事时,咨询前辈成功之法;颁布律令前,参考传统风尚。

[48]. 大皇帝:指孙权。孙权去世,谥号大帝。

[49]. 奇踪:奇异的踪迹。指孙权成就大业的非凡举动。 逸轨:高洁之行状。此指孙权父、兄所创的功业。

[50]. 叡心:圣明之心。叡,圣。 令图:美善的图谋。指创建王业。

[51]. 从政:治理政事。 咨:咨询。 故实:足以效法的旧事。

[52]. 播宪:颁布法律。宪,法。 稽:考。 遗风:遗留下来的风尚。

而加之以笃固53,申之以节俭,畴咨54俊茂,好谋善断,束帛旅於丘园55,旌命交于涂巷56。

再加上专一坚定,申明节俭,访求贤才,好谋善断,送束帛以招贤于隐居之所,擎信旗以纳才士于里巷之中。

[53]. 笃固:专一坚定。

[54]. 畴咨:访求。

[55]. 束帛:一束绢。即“旌帛”。汉廷招聘民间人才,致送束帛,表示旌贤,故称为招贤的标志。 丘园:指贤人隐居的地方。

[56]. 旌命:义同“束帛”,招贤的标志,使者所持。招聘贤士的命令;表彰的命令。旌,旗类。 交:来往。 涂巷:道路与里弄。

故豪彦寻声而响臻57,志士希光而影骛58,异人辐凑59,猛士如林。

所以豪杰应声响至,志士慕光跟从。超群之才来归,如同辐条聚于轮毂,猛士迭至多如树林。

[57]. 豪彦:才德出众的人。 响臻:响应。臻,到。

[58]. 希光:企仰人的光辉。 影骛:如影追形。

[59]. 异人:非凡的人。 辐凑:辐集中于轴心,比喻人从四面八方聚到一起。

於是张昭为师傅,周瑜、陆公、鲁肃、吕蒙之俦60入为腹心,出作股肱61;

张昭做军师,周瑜、陆公(陆逊)、鲁肃、吕蒙之辈,在内为心腹,在外为栋梁。

[60]. 俦:辈。

[61]. 股肱(gōng):大腿和小臂。比喻帝王左右辅助得力的臣子。

甘宁、凌统、程普、贺齐、朱桓、朱然之徒奋其威,韩当、潘璋、黄盖、蒋钦、周泰之属宣其力;

甘宁、凌统、程普、贺齐、朱桓、朱然之流,逞其威风;韩当、潘璋、黄盖、蒋钦、周泰之徒,宣扬武力。

风雅则诸葛瑾、张承、步骘以声名光国,

文章教化则有诸葛瑾、张承、步骘,用声誉光耀国家;

政事则顾雍、潘濬、吕范、吕岱以器任干职62,

处理政事则有顾雍、潘濬、吕范、吕岱,量才授以要职;

[62]. 器:才能。 干职:重要职务。

奇伟则虞翻、陆绩、张温、张惇以讽议举正,奉使则赵咨、沈珩以敏达延誉63,

魁伟奇特则有虞翻、陆绩、张温、张惇,讽谏谋划扶正压邪;奉命出使则有赵咨、沈珩,以敏锐博通而美名远扬;

[63]. 延誉:使美名远扬。

术数64则吴范、赵达以禨祥协德65,

精通术数则有吴范、赵达,求神致福而同心同德;

[64]. 术数:用阴阳五行生克制化的数理,来推断人事吉凶,如占候、卜筮、星命等。

[65]. 禨(jī)祥:祈求鬼神以致福。 协德:同德。

董袭、陈武杀身以卫主,骆统、刘基强谏以补过,谋无遗諝66,举不失策。

董袭、陈武,舍生保卫吴主;骆统、刘基,强谏以补君过。谋划不遗才智,举动不失良策。

[66]. 諝(xū):才智。

故遂割据山川,跨制荆、吴67,而与天下争衡矣68。

所以能割据一方,统辖荆州吴越,而与天下争衡。

[67]. 跨制:辖治。跨,据有。 荆、吴:楚国和吴国。此泛指长江以南地区。

[68]. 争衡:在角逐中较量胜负。

魏氏尝藉战胜之威69,率百万之师,浮邓塞之舟70,下汉阴之众71,羽楫万计72,龙跃73顺流,锐骑千旅,虎步原隰74,谟臣75盈室,武将连衡,喟然有吞江浒76之志,一宇宙之气。

曹操曾趁胜利的威势,率百万大军,顺着邓塞山沿江而下,来到汉水之南,快速战舰数以万计,宛如龙腾顺流而东,精锐骑兵多达千旅,平坦陆路虎步生风。谋士挤满室内,武将多得连营。曹魏慷慨激昂,大有鲸吞江东之壮志,一统天下之气概。

[69]. 魏氏:指曹操。 藉:凭借,依靠。藉,同“借”。

[70]. 浮:顺流曰浮。 邓塞:山名。位于今襄樊东北。

[71]. 下:指顺流而下。 江阴:汉水之南。

[72]. 羽楫:指快船。楫,划船短桨。

[73]. 龙跃:如龙腾跳。此形容船随波浪起伏顺流疾下。

[74]. 原隰(xí):广平低湿之地。

[75]. 谟(mó)臣:谋士。谟,谋略。

[76]. 浒:水边。江浒:指东吴。

而周瑜驱我偏师,黜之赤壁,丧旗乱辙77,仅而获免,收迹远遁。

而周瑜指挥一支非主力部队,大破曹军于赤壁。曹军旗倒辙乱,溃不成军,就差主帅没被俘虏而已,收拾残兵败将远远逃窜。

[77]. 丧旗乱辙:军队溃退之状。

汉王78亦冯帝王之号,率巴、汉79之民,乘危骋变80,结垒81千里,志报关羽之败,图收湘西82之地。

汉王刘备凭借帝王之名,率领巴蜀民众,乘吴魏之危作乱,扎营千里,想要报关羽败亡之仇,企图收复湘西之地,

[78]. 汉王:指刘备。

[79]. 巴、汉:蜀中。

[80]. 骋变:大肆变乱。指报关羽之仇、收湘西之举。

[81]. 结垒:扎营。

[82]. 湘西:湘水以西,指荆州地。

而我陆公亦挫之西陵83,覆师败绩,困而后济84,绝命85永安。

而陆公(陆逊)在西陵大败刘备,使其溃不成军,受困而渡江逃窜,刘备丧命永安。

[83]. 陆公:指陆逊。 西陵:今湖北宜昌境内,在马鞍山东。

[84]. 济:渡江。

[85]. 绝命:丧命。

续以灞须之寇86,临川摧锐87,蓬笼之战,孑88轮不反。

紧接着曹军从灞须来犯,(吴军)在水上摧垮他们;蓬笼之战,曹兵只轮未返,全军覆没。

[86]. 灞须之寇:指三路伐吴时朱桓击败曹仁的濡须之战。 灞须,水名。魏晋南北朝时为兵家必争之地。

[87]. 川:指灞须。 摧锐:挫其锋芒,指挫败。

[88]. 孑:单,只。

由是二邦89之将,丧气摧锋,势衄财匮90,而吴藐然坐乘其弊,故魏人请好,汉氏乞盟,遂跻天号91,鼎峙而立。

从此魏、蜀二邦之将,丧失锐气,挫伤锋芒,势遭重创,财力匮乏,吴国轻视二国而坐观其衰。所以曹魏派人请求友好,蜀汉请求结盟,于是(孙权)登上吴天子位,与魏、蜀三足鼎立。

[89]. 二邦:指魏国、蜀国。

[90]. 衄(nǜ):挫败,损伤。 匮:缺乏。

[91]. 跻(jī):登。 天号:天子之名号。

西屠庸益之郊92,北裂淮、汉之涘93,东苞百越94之地,南括群蛮95之表。

向西割据庸、益二地郊外之地,往北占有淮水、汉水之滨,东边包有百越之地,南方囊括群蛮之外。

[92]. 屠:裂、割。 庸益:蜀郡之一。

[93]. 涘(sì):水边。

[94]. 百越:古越族部落之总称。散居在今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等地。此主要指江浙之地。

[95]. 群蛮:诸蛮,即南方各少数民族。

於是讲八代之礼96,蒐三王之乐97,告类98上帝,拱揖群后99。

于是讲究三皇五帝的礼仪,搜索夏、商、周的音乐,特祭上苍,礼让诸侯。

[96]. 八代:指三皇五帝。 礼:儒家社会道德规范之总称。

[97]. 蒐(sōu):观阅。 三王:夏、商、周。

[98]. 告类:重大祭祀。

[99]. 拱揖:拱手,表礼让。 群后:诸侯。

虎臣毅卒,循江而守。长戟劲铩,望飙而奋100。

猛将强兵,沿江设防;长戟大矛,闻风奋起。

[100]. 铩(shā):大矛。 望飚:望风。飚,风声,指入侵。

庶尹尽规於上101,四民102展业于下,化协殊裔103,风衍遐圻104。

各部长官在高层周密规划,士、农、工、商在下各自发展其业。教化边民使其和谐,风教扩展到远方。

[101]. 庶尹:百官之长。 尽规:谏争。

[102]. 四民:指士、农、工、商。

[103]. 化:教化。 协:协合。 殊裔:边远地区的民族。

[104]. 风:风教。 衍:展延。 遐圻(qí):远方。一圻,方圆千里。圻,界。风衍遐圻,言风教及远。

乃俾一介行人105,抚巡外域,臣象逸骏106,扰於外闲107,明珠玮宝,辉於内府,珍瑰重迹108而至,奇玩应响109而赴,輶轩骋於南荒110,冲輣息於朔野111,齐民112免干戈之患,戎马无晨服113之虞,而帝业固矣。

派一介使臣安抚巡视外地,大象骏马,驯养于外厩;明珠瑰宝,闪光于内府。珍宝纷至沓来,奇玩应命送到。使者轻车缓行于南蛮荒土,作战的军车闲置在北野。平民免于战乱之患,戎马解除待战之忧。帝王之业因此而巩固。

[105]. 俾:使。 行人:使者。

[106]. 逸骏:良马。

[107]. 扰:驯养。 闲:马厩。

[108]. 重迹:车马的痕迹重叠。

[109]. 应响:速从王命。

[110]. 輶(yóu)轩:轻车。 骋:行。 南荒:南方边远国。

[111]. 冲輣(péng):战车。 朔野:北方的郊野。

[112]. 齐民:平民。

[113]. 晨服:清晨备鞍马征战。 虞:忧虑。

第三段

大皇114既殁,幼主莅朝115,奸回116肆虐。

大帝孙权过世,幼主孙亮即位,奸臣横行无忌。

[114]. 大皇:指大皇帝孙权。

[115]. 幼主:指孙亮。 莅朝:临朝。即即位执政。

[116]. 奸回:邪恶。 肆虐:恣行暴虐。

景皇聿兴117,虔修遗宪118,政无大阙119,守文之良主也。

景皇帝孙休随后兴起,虔诚遵循前代旧法,政事无大过失,是遵守成法的好君主。

[117]. 景皇:孙休,字子烈,孙权第六子。孙亮被废,孙綝使宗正孙楷迎休即位。孙休去世,谥号景帝。 聿(yù):遂。

[118]. 修:遵循。 遗宪:先王之法。

[119]. 阙:过失。

降及归命120之初,典刑121未灭,故老122犹存。

到了孙皓即位初期,旧法未废,老臣尚在。

[120]. 归命:指孙皓。孙皓降晋,被封为归命侯。

[121]. 典刑:旧法。

[122]. 故老:指老臣。

大司马陆公123以文武熙朝,左丞相陆凯以謇谔尽规,而施绩、范慎以威重显,丁奉、锺离斐以武毅称,孟宗、丁固之徒为公卿,楼玄、贺劭之属掌机事124,元首125虽病,股肱犹良。

大司马陆公(陆抗)以文职武略振兴朝廷,左丞相陆凯凭借正直而极尽进谏之能,施绩、范慎以威严稳重显达,丁奉、离斐靠威武刚毅著称。孟宗、丁固之徒为公卿,楼玄、贺邵之辈掌握机要。而孙皓虽然有“病”,得力的辅佐之臣依然健在。

[123]. 陆公:指陆抗(陆机之父)。 熙:兴盛。

[124]. 机事:机密要事。

[125]. 元首:君。指孙皓。

爰及126末叶,群公既丧,然后黔首有瓦解之志,皇家有土崩之衅127,历命应化而微128,王师蹑运而发129,卒散於阵,民奔于邑130,城池无籓篱之固,山川无沟阜之势131,非有工输132云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133,楚子筑室之围134,燕子济西之队,军未浃辰135而社稷夷矣。

到了吴国末年,诸老臣已经死去,然后黎民百姓生出离叛之心,皇室宫廷呈崩溃之兆。吴国气数随朝政变化而衰微,晋师紧随气数而伐吴。吴国兵败的士卒临阵脱逃,国亡而百姓背井离乡。城池都没有篱笆坚固,山河也不如水沟土丘险要。晋兵没有公输班的云梯那样的器械,没有智伯引汾水灌城那样厉害,没有楚子攻宋筑房扎寨那样长期围困,没有燕国乐毅破敌济西那样的军队,用兵不过短短时间,就扫平吴国社稷。

[126]. 爰及:连词,连接上下文,犹“至于”。 末叶:末代。

[127]. 衅:征兆,兆头。

[128]. 历命:历数天命。 应化:应于变化。

[129]. 王师:晋兵。 蹑:紧随其后。 运:历数,气数。发:指发兵。

[130]. 民奔于邑:百姓逃出城里。

[131]. 沟阜:水沟和小土山。 势:指有力的地势。

[132]. 工输:工输班。

[133]. 智伯灌激之害:《史记》:“晋智伯攻晋阳岁余,引汾水灌其城,不没者三版城中悬釜而炊,易子而食。”

[134]. 楚子筑室之围:《左传》:“楚子围宋,将去之,申叔时曰:筑室反耕者,宋必听命。王从之。宋乃惧,遂及楚平。”

[135]. 浃辰:十二日。指极短的时间。

虽忠臣孤愤,烈士死节,将奚136救哉?

即使忠臣耿直愤世,烈士以身殉国,又怎能挽救吴国于灭亡呢?

[136]. 奚:何,怎么。

第四段

夫曹、刘之将非一世之选,向时之师无曩日之众,战守之道抑有前符137,险阻138之利俄然139未改,而成败贸理140,古今诡趣141,何哉?彼此142之化殊,授任143之才异也。

曹操、刘备的武将,不是晋国所能选得;攻入石头城的军队,也没有昔日曹刘军队那么多。攻与守的道理,或者有前人的成法。山川险要的地势,也不会突然改变。但成败的道理颠倒,古今的趋势迥异。为何?是因为孙权、孙皓二人的政治教化不同,使用的人才各异。

[137]. 抑:或者。 符:法。

[138]. 险阻:艰险阻塞之地。

[139]. 俄然:突然。

[140]. 贸:易,变。

[141]. 诡:变。 趣:事情。

[142]. 彼此:孙权之时与孙皓之时。 化:政治教化。

[143]. 授任之才:指任命的高官。

下篇

第一段

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据中夏1,汉氏有岷、益2,吴制荆、扬而奄3交、广。

从前魏、蜀、吴三国鼎足为王,曹魏握有国中华夏,刘备占据岷山、益州,吴主控制荆州、扬州、交州、广州。

曹氏虽功济诸华4,虐亦深矣,其民怨矣。

曹魏虽然在国中华夏取得成功,但暴虐太甚,民怨太深。

刘公因险饰智,功已薄矣,其俗陋矣。

刘备利用地势险阻弄巧设诈,功业单薄,民俗过陋。

吴桓王基之以武,太祖5成之以德,聪明睿达,懿度6深远矣。

至于吴国,桓王以武力奠基,太祖靠德政成业。明智通达,美好风范弘扬远方;

其求贤如不及,恤民如稚子,接士尽盛德之容7,亲仁罄丹府之爱8。

求贤才唯恐赶不上,爱庶民犹如爱幼子;接待士人举行盛大礼仪,亲近仁爱倾注一片丹心;

拔吕蒙於戎行9,识潘濬于系虏10。

拔擢吕蒙于行伍之中,赏识潘濬于俘虏之列。

推诚11信士,不恤12人之我欺;量能授器13,不患权之我逼14。

推心置腹信任贤才,不担心自己受人欺骗;量才而授职务,不怕权力过大威胁自己。

执鞭鞠躬,以重陆公之威15;悉委武卫,以济周瑜之师16。

亲自为陆公(陆逊)执鞭驾车,以此增强他的威风;禁卫武装全部交给周瑜,以此壮大他的兵力。

卑宫菲食17,以丰功臣之赏;披怀虚己18,以纳谟士之算。

低筑宫殿,简化膳食,以增加功臣的赏赐。胸怀坦荡谦虚,接受谋士妙计。

故鲁肃一面而自托,士燮蒙险而效命。

所以同鲁肃只见一面便委以重任,士燮历尽艰险而效命。

高19张公之德,而省游田20之娱;

高看张昭的德言,减少游猎的娱乐;

贤诸葛之言,而割情欲之欢;

以诸葛瑾谏言为贤明,割舍男女之恋情;

感陆公之规,而除刑政之烦21;

为陆公(陆逊)劝谏而打动,删除烦苛的刑法;

奇刘基之议,而作三爵之誓22;

为刘基不可醉杀虞翻的建议所警醒,立下“三爵”之后言杀无效的誓言。

屏气跼蹐,以伺子明之疾23;

屏气谦恭,小心翼翼,以探视吕蒙的疾病;

分滋损甘24,以育凌统之孤;

抚养凌统的遗孤,如同慈爱自己的子女。

登坛慷慨,归鲁肃之功25;

登坛即位胸襟开阔,功劳归于鲁肃;

削投恶言,信子瑜之节26。

抛弃小人的流言蜚语,相信诸葛瑾的高风亮节。

是以忠臣竞尽其谟,志士咸得肆力27,洪规远略,固不厌夫区区者也。

因此忠臣竞相献策,志士竭诚效力,宏图大略,不满足于区区吴国。

故百官苟合28,庶务未遑29。

配置各种官员已差不多,只是许多政务尚未来得及处理。

第二段

初都建业30,群臣请备礼秩,天子辞而不许,曰:“天下其谓朕何!”

开始时定都建业,群臣请求举行登基大典,孙权推辞不许,说:“天下人将如何说我呢?”

宫室舆服,盖慊如也31。

而且“车服”的制度尚不完备。

爰及中叶,天人之分既定32,百度之缺粗修33,虽醲化懿纲34,未齿35乎上代,抑其体国经邦之具36,亦足以为政矣。

待到中年,三国鼎足而立的大局已成,朝廷各种制度初步修订,虽然隆盛的教化与完美的纲纪尚不能同前代相比,但治理国家的才具,也足以执政了。

地方几万里,带甲37将百万,其野沃38,其兵练,其财丰,其器利,东负沧海,西阻险塞39,长江制其区宇40,峻山带其封域41,国家之利,未见有弘於兹者矣。

方圆几万里,将士上百万,土地肥沃,兵士精干,财物雄厚,武器锋利。东靠茫茫大海,西临高山险阻,控制长江全区,峻山环绕疆域。国家的有利条件,未见有如此之大的。

借使中才守之以道42,善人43御之有术,敦率遗宪44,勤民谨政,循定策,守常险,则可以长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

假使中等才能的君主以道守业,栋梁之臣辅佐有方,遵循先王典章,勤于爱民,慎于施政,遵守既定国策,把住永恒的天险,则可以万古千秋,未有危亡之忧了。

第三段

或曰:吴、蜀唇齿之国,蜀灭则吴亡,理则然矣。

有人说:吴国和蜀国,是唇齿相依的国家,蜀灭则吴亡,道理就是这样。

夫蜀盖籓援之与国45,而非吴人之存亡也。

西蜀,它对吴国犹如篱笆,并不能决定吴国的存亡。

何则?其郊境46之接,重山积险,陆无长毂47之径;川阨48流迅,水有惊波之艰。

为何?两国交界之处,崇山峻岭,陆路没有可通战车之途;河道狭险,水路有惊涛骇浪之难。

虽有锐师百万,启行不过千夫;舳舻49千里,前驱50不过百舰。

即使有百万精锐部队,启程前行的也不过千人。战船千里,前锋也不过百艘。

故刘氏之伐51,陆公喻之长蛇52,其势然也。

所以刘备出击,陆公(陆逊)将其比作长蛇,地理形势使然。

昔蜀之初亡,朝臣异谋,或欲积石以险其流53,或欲机械以御其变。

过去西蜀初亡,吴国朝臣献上不同的谋略,有的要在江中堆石以增险流,有的要制造兵器以防事变。

天子总群议而谘之大司马陆公54,陆公以四渎天地之所以节宣其气55,固无可遏之理,而机械则彼我之所共,彼若弃长技以就所屈,即荆、扬而争舟楫56之用,是天赞我也,将谨守峡口以待禽耳57。

天子总汇群议,以咨询大司马陆公(陆抗),陆公(陆抗)认为江、河、淮、济是天地用来调节气候的,当然没有积石塞流的道理,兵器则是敌我所共有的,晋国倘若避长就短,来到荆州、扬州争夺舟船之利,则是天助我也。将士小心把手峡口,等待擒敌即可。

逮步阐之乱58,凭宝城以延强寇59,重资币以诱群蛮。

到步阐叛吴降晋之时,依靠坚固城池诱敌深入,利用重金笼络群蛮。

于时大邦60之众,云翔电发61,县旌江介62,筑垒遵渚63,襟带64要害,以止吴人之西,而巴汉舟师65,沿江东下。

当时晋国大军,如同云飞电掣,江中悬挂战旗,两岸扎营,犹如襟带锁住吴国要害,以阻止吴军向西进发。徐胤率领巴汉水军沿江东下。

陆公66以偏师三万,北据东阬67,深沟高垒,案甲68养威。

陆公(陆抗)用一支三万人的非主力部队,北上占据东阬,深挖战壕,高筑城墙,按兵不动,养精蓄锐。

反虏踠迹待戮69,而不敢北闚70生路,强寇败绩宵遁,丧师大半,分命71锐师五千,西御72水军,东西同捷73,献俘万计。

反贼步阐俯首待毙,而不敢北窥求生之路,强敌大败,连夜逃窜,军队伤亡大半。陆公(陆抗)另外命令精兵五千,往西抵御晋之水军,东西同时获得大捷,献上俘虏数以万计。

信74哉贤人之谋,岂欺我哉!

确实,贤才的计谋,怎能欺骗于我!

自是烽燧75罕警,封域寡虞。

从此很少有烽烟警报,疆域之内亦少有入侵之忧。

陆公没而潜谋兆76,吴衅深而六师骇77。

陆公(陆抗)去世以后,西晋的阴谋就有了迹象,吴国君臣裂痕深刻,全国军队骚动。

夫太康之役78,众未盛乎曩日之师79,广州之乱80,祸有愈乎向时之难81?

太康元年,孙皓降晋那场战役,晋师没有从前曹操、刘备兵多;郭马广州叛乱,造成的祸害却超过曹刘带来的灾难。

而邦家82颠覆,宗庙为墟。呜呼!人83之云亡,邦国殄瘁84,不其然与!

国家颠覆,宗庙化为废墟。呜呼!陆公(陆抗)一死,国家就陷入病困,难道不是这样吗?

第四段

《易》曰:“汤武革命85顺乎天。”

《易经》说:“商汤、武王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

《玄》曰:“乱不极则治不形86。”

《太玄经》说:“乱不到极点便不能出现治。”

言帝王之因天时也。古人有言,曰:“天时不如地利。”

讲的是帝王依靠天时。古人有句话:“天时不如地利。”

《易》曰:“王侯87设险以守其国。”言为国之恃险88也。

《易经》说:“王侯构筑险要,以保卫他的国家。”讲的是保卫国家仰仗险要。

又曰:“地利不如人和89”、“在德不在险”,言守险之由人也。

古人又说:“地利不如人和。”“保卫国家靠德不靠险。”讲的是把守险要处需要人。

吴之兴也,参而由90焉,《孙卿》91所谓合其参者也。

吴国兴起,是由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所致,就是《荀子》所说的天时、地利、人治三者合一。

及其亡也,恃险而已,又《孙卿》所谓舍其参者也。

及其灭亡,却只是靠险要而已,又如《荀子》所说,是舍弃天时、地利、人治的结果。

第五段

夫四州之萌非无众也92,大江之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险易守也,劲利93之器易用也,先政之业易循也,功不兴而祸遘94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

荆州、扬州、交州、广州四个州的民众不是不多,大江之南并非缺少英才,山川险要容易防守,劲弓利剑等兵器易于使用,先代国君的政策策略容易遵循,而功不成却遭祸,为何?是因为用人的错误啊!

故先王达经国之长规95,审存亡之至数96,谦己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宽冲以诱俊乂之谋97,慈和以给士民之爱。

因此先王治理国家的长远法则,是明察存亡的最大气数:自谦以安定百姓、厚施恩惠以致人和、政治宽松吸引俊杰献策、仁慈和合以凝聚百姓的爱心。

是以其安也,则黎元98与之同庆;及其危也,则兆庶99与之共患。

因此国安,百姓与之同乐;国危,庶民与之共患难。

安与众同庆,则其危不可得也;危与下共患,则其难不足恤100也。安,与众同乐,则不可能国危;危,与民共患难,那么其难不足忧。

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101,《麦秀》102无悲殷之思,《黍离》103无愍周之感矣。

这样,就能保住社稷,巩固疆土,也不会有《麦秀》的哀痛殷商亡国之思,也没有《黍离》的悲悯周灭之叹了。

作品赏析

据姜亮夫《陆平原年谱》,此论作于晋武帝太康九年(288)(陆机时年二十八岁)。《辨亡论》犹《过秦论》,分上下两篇,互为表里。“上篇主颂诸主,下篇扬其先功,而且致暗咎归命(孙皓)之意”,而陆机之“先功”与孙吴之“帝业”密不可分,无先功难成帝业,无帝业无以显先功。因为陆机对吴国的深厚感情,《辨亡论》虽受贾谊《过秦论》的影响,却不能如贾谊那样客观地、冷静地论兴述亡,总结教训,不免染上一抹挽歌的情调。其对孙皓的批判,亦不如贾谊批判暴秦那般直接、尖锐。论中并“无深责归命(孙皓降晋封归命侯)之辞,文辞特厚,盖士衡为吴世臣,立言之体当如是也。“”(《文选学》)

《辨亡论》开篇即简单介绍了吴国兴起前的时代背景和形势:“昔汉氏失御,奸臣窃命,祸基京徽,毒遍宇内,皇纲弛紊,王室遂卑。于是群雄蜂骇,义兵四合。”吴国的先祖孙坚正是在这种形势下, “慷慨下国, 电发荆南” 的。但陆机以其敏锐的政治眼光看出了当时群雄起兵的动机所在: “虽兵以义合,同盟戮力,然皆苞藏祸心,阻兵估乱,或师无谋律,丧威捻寇。忠规武节,未有如此其著者也。”如果说孙坚的起兵是孙吴政权的兴起阶段,其子孙策的继立,便是孙吴政权的创业阶段了,陆机对孙策的创业经过作了具体的描述。

到了孙权时期,吴国终于建国,与魏、蜀鼎峙而立,这是孙吴政权的鼎盛时期。陆机对这一时期论述特多,抒发了对先辈功业的强烈自豪。他详写孙权的功业:1、有君人之德,善于求贤用人,“异人辐辏,猛士如林”,得到周瑜、陆逊、鲁肃、吕蒙、甘宁、凌统、程普、韩当、黄盖等文臣武将数十人的鼎力相佐,故能“与天下争衡”;2、对抗魏、蜀,囊括江表,“遂跻天号,鼎峙而立”,巩固帝业;3、描绘吴国疆域之大, “西屠庸、益之郊,北裂淮、汉之谈,东包百越之地,南括群蛮之表” 。孙权死后,帝业逐渐衰落,陆机论述孙皓失德,导致吴亡。孙吴政权存在,全赖陆公及诸老臣。“元首(指孙皓)虽病,股肱犹存。”“群公既丧,然后黔首有瓦解之志,皇家有土崩之衅。”西晋“军未浃辰”,而东吴“社稷夷矣。”谁之罪,孙皓之罪。论者以“病”字暗示之,并未深责。然后以纯议论的形式,对孙权所以兴,孙皓所以亡,做一总结:“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异也。”孙权、孙皓彼此政治教化不同,授官任职不同,故结局也就不同。

而下篇,陆机论述东吴创基立业的基本经验在用人。孙策依靠张昭、周瑜等人才,得以削平当地割据势力,据有吴、会稽、庐江等五郡,在江东立业,从而为后来的吴国帝业打下基础的。而吴主孙权,胸怀博大,礼贤下士,善于识别人才,敢于使用人才,真诚信人,虚心纳谏,不听谗言,恤民如子等等,既是人君不可缺少的政治品格,又是东吴兴旺发达的基本经验。自“初都建业”至“未有危亡之患也”,表明前辈创立的基业,已足流传后代,只要“中才守之以道,善人御之有术”,循定策,守常险,便无“危亡之患”,为归咎孙皓埋下伏笔。

陆机在此文批驳“唇亡齿寒”之论,认为吴之灭在吴而不在蜀:“陆公没而潜谋兆,吴衅深而六师骇。”说明陆氏与孙吴之存亡有直接关系。暗咎归命,以扬先功。自“《易》曰”至结尾为第四部分,总结国家兴亡的经验教训: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天时、地利、人和,有三而兴,“恃险”而亡,而人和尤为紧要。因为天时、地利的条件最终需要人才加以利用才能成事。最后,陆机借《麦秀》、《黍离》二篇典故,寄托亡国之痛。

《辨亡论》有明显的《过秦论》痕迹,骆鸿凯《文选学》指出“命意相似”、“笔致相似”、“句法相似”、“句度相似”四个方面。虽然在诸多效仿《过秦》之作中,《辨亡》属成功之篇,然终不及《过秦》之气势。刘勰在《文心雕龙·论说》中道:“陆机《辨亡》,效《过秦》而不及,然亦其美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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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亡论是三国时期吴国丞相陆逊之孙、大司马陆抗之子陆机探讨吴国为何灭亡的一篇文章,收录于《三国志·吴志·三嗣主传》裴松之的引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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