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高手硬”是褒是贬？

图片选自中国书法网，为曹宝麟先生丙申年（2016年）所临的米芾《清和帖》↑

曹宝麟先生临米芾《清和帖》，下有评文：

人至晚岁，必落笔迟重，岂即“年高手硬”之谓乎？君谟之《大研》，子瞻之《渡海》，鲁直之《苦笋》皆然，元章亦不免也。从“晚岁”、“迟重”到末句的“不免”语气，可知曹先生的“年高手硬”当是贬语。

偶读山谷书论“楷法欲如快马入阵，草法欲如左规右矩，此古人妙处也。书字虽工拙在人，要须年高手硬，心意闲澹，乃入微耳”，从“虽”、“要须”的转折语气，以及后面的“心意闲澹”，可知此处“年高手硬”定是褒词。

孰是孰非？

曹先生以“年高”对应“晚岁”，“手硬”对应“落笔迟重”，看似有理实无理，晚岁为何“必落笔迟重”？文征明同学八十九高龄写的东坡赤壁赋跋文小楷，可曾落笔迟重？曹先生丙申年近七十高龄的临帖作品，是否也要以“落笔迟重”论之？——何况苏黄米去世年龄都不到六十五岁呢！

文征明八九十岁书赤壁赋跋文↓

某叔以为晚岁和年高不同义，两者的时间精确度不同。晚岁，是临死前几年，年高，则是年纪大。

年高者，首先是阅历深，心不浮气不躁，控心能力强；其次眼界宽，所见经典法帖多，揣摩深。

手硬者，所临所写书法量多，控笔能力强。一如我们常说的“手底功夫硬”之“硬”，是扎实、深厚、强之意。

所以“年高手硬”，就是从心所欲，可以轻灵可以沉着，是巅峰实力的表现。

故，某叔以为曹先生对“年高手硬”的理解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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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以为下数帖为苏黄米“年高手硬”作品，以某叔观之，皆非落笔迟重也。

几篇里唯“渡海帖”，相较东坡其他尺牍稍显粗糙硬挺一点，当是环境所限制，其帖文说“将渡海”，又言“匆匆留此纸”，可知东坡写信时的心境，对笔墨纸的要求，恐怕也不能如平日那般讲究。

反观曹氏临帖，则显一股硬气，不舒展，字字认真，殊少灵动，另用墨过浓，字迹显涩，看着心里堵。其临帖不如题字灵动。

老米清和帖摇曳多姿，或轻灵，或沉着，备具灵动之意。

东坡渡海用笔沉厚，行距字距皆密，而每行字数安排较为灵活。

相比东坡渡海，蔡襄大研则要端庄收敛很多，但亦不迟重。

山谷苦笋赋字距密行距疏，瘦而不硬，观其单字放大，自可感悟。

米芾《清和帖》↓

苏轼《渡海帖》↓

箭头位置，略显毛，此类情况，在东坡名作《寒食帖》里也出现过，或许是用了狼毫的缘故？可细比较“海棠”二字。

蔡襄《大研帖》↓

黄庭坚《苦笋赋》↓

单字放大，瘦而不硬，墨黑而不涩。“苦笋”二字，山谷曹氏一对比，高下立见。

曹宝麟先生“苦笋”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