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蛎、水蛭效用奇观
张树生
谨将《百药效用奇观》一书献给海内外热爱中医的朋友们！
中国中医科学院
张树生
牡蛎主伤寒寒热
牡蛎，味咸涩，性微寒。临床多用于四个方面：益阴潜阳一也，用于热病伤阴，虚风内动及肝阳上亢等；镇惊安神二也，用于惊狂烦躁，心悸失眠等，收敛固脱三也，用于自汗、盗汗、失精崩带等；软坚散结四也，用于瘰疬痰核等。《本经》“主伤寒寒热”之经验，今多因本品收敛而不用，差矣。
牡蛎收敛能固涩精气，非敛邪，反能去邪也。故仲景治少阳病“伤寒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伤寒寒热，以太阳，少阳，厥阴病为多，《故本草经解》亦云：“病在太阳寒水，所以寒热。其主之者，咸寒之味入太阳，壮水清火也。”“传入少阳之经，则为寒热往来。其主之者，借其得秋金之气，以平木火之游行也。”（《神农本草经读》）传入肝经，亦可见寒热胜负。“牡介属而化生，色白，且南生东向，得春木之气，则入肝而气浮于外，向里则下连肾，向外则上连胆”（《本草思辨录》）本品入肝，转枢内外，通达阴阳，使之调和，故主之。
临证用方举隅：
1、伤寒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詀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
柴胡四两 龙骨 黄芩 生姜（切） 铅丹 人参 桂枝（去皮） 茯苓各一两半 半夏二合半（洗） 大黄二两 牡蛎一两半（熬） 大枣六枚（擘）
上十二味，以水八升，煮取四升，内大黄切如碁子，更煮一两沸，去滓，温服一升。（《伤寒论》）
2、伤寒五六日，已发汗而复下之，胸胁满微结，小便不利，渴而不呕，但头汗出，往来寒热，心烦者，此为未解也，柴胡桂枝干姜汤主之。
柴胡半斤 桂枝三两（去皮） 干姜二两 栝蒌根四两 黄芩三两 牡蛎二两（熬） 甘草二两（炙）上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服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初服微烦，复汗出便愈。（《伤寒论》）
3、牡蛎汤 治诸热毒痢下黄汁，及如赤烂豆汁，如赤带状，又如鱼脑，壮热。
牡蛎 白头翁 当归 犀角 艾叶 甘草 桑寄生（剉）各半两 升麻 黄柏 黄连 黄芩 酸石榴各三分 上粗捣筛为散，每服五钱，水一盏半，煎至一盏，去滓，空心温服，日午再服。（《普济方》）
4、牡蛎汤（《外台秘要》）主疟多寒者，名曰牡疟。
牡蛎四两 麻黄四两 甘草二两 蜀漆三两 水煎。疟疾未发前顿服或分两次服。（《历代名医良方注释》）
此外，小品犀角汤治热病毒，痢色赤如腐烂血，及赤滞如鱼脑，腹痛壮热，诸药无效者，《圣惠方》之石膏散治疗产后寒热头疼，《普济方》之龙齿散治疗小儿惊热，下利烦满，兼渴，皆用牡蛎以除邪气。
验案举例：
张意田治一人，戊寅三月间，发热胸闷不食，大便不通，小便不利，身重汗少，心悸而惊。予疏散消食药，证不减更加谵语叫喊，脉弦缓，乃时行外感，值少阳司天之令，少阳证虽少，其机显然。脉弦发热者，少阳本象也；胸闷不食者，逆于少阳之枢分也。少阳三焦，内合心包，不解则烦而惊，甚则阳明胃气不和而谵语；少阳循身之侧，枢机不利，则身重不能转侧；三焦失职，则小便不利；津液不下，则大便不通。此证宜以 伤寒例八九日下之，胸满烦惊，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能转侧者，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主之，果愈。（《名医类案》）
按：邪逆少阳，枢机不利，牡蛎入肝胆，性微寒，转枢内外，通达阴阳，主伤寒寒热，使之调和，故加用之。
牡蛎乃驱邪要药，能祛太阳、少阳、厥阴等热邪，而对寒热头痛，往来寒热，风热惊痌，下痢壮热等症均有使用。若以其收敛而拒用于祛邪，是不知牡蛎效用之全也。
水蛭利水道、主中风
水蛭，性味咸苦，平。功能破血逐瘀，通经。临床多用于癥瘕积聚，蓄血，经闭，外伤瘀血等。近人亦多用于上述血淤诸症，而于水肿多不用，《本经》“利水道”之经验欲失，其主中风又为多家本草所不载，余故阐而补之。
肿有血分，水分之分。肾与膀胱血瘀者，每致气化不行，水道闭塞而病水气；反之，水蓄膀胱，水道不通，久必入络而血瘀。因此，最易血、水互结膀胱。水蛭逐瘀通经，膀胱瘀塞自去，气化自行，水道则通。《本草经疏》：“水蓄膀胱，则水道不通，血散而膀胱得气化之职，水道不求其利而自利矣。”更有肝水者，腹水胀大，胁下支满，小便黄少，面色晦黯，腹皮青筋暴露，舌暗有瘀色。此肝疏泄失职，水道闭塞。水蛭入肝、膀胱经，通瘀塞而水道利矣。
临证用方举隅：
1、奇命散 治金疮打损及从高坠下，木石所压，内损瘀血，心腹疼痛，大小便不利，气绝欲死。
大黄 黑牵牛皮各二两 水蛭（石灰慢火炒令焦黄色）半两
上为末，每服三钱，热酒调下，如人行四五里，再用热酒调牵牛二钱催之，须脏腑转下恶血，成块成片，其恶血尽，即愈。（《普济方》）
2、当归丸（出《仁存方》） 治腰痛不可转侧，如锥刀所刺，大便黑，小便赤涩，或黑，此血汗滞於腰间，谓之血沥腰痛，诊其脉弦者是也。
当归三两 水蛭三十个（炒去足） 桃仁三十个（去皮尖）
上为细末，酒糊丸如梧桐子大，每服十五丸，渐加至三十丸，酒下，食前服。（《普济方》）
值得提出的是，水蛭亦为治疗中风之良药，盖因水蛭长于化瘀通经，血行风自灭也。据“水蛭治疗出血性中风48例临床观察”一文报道：用中药水蛭治疗脑出血颅内压肿48例，观察到该药对加速血肿的吸收，改善神经功能均有满意的效果，病人入院后经全面检查确诊后服水蛭3克，一天三次，服药一个月，经CT复查和神经功能恢复判定疗效，痊愈16例，占33.3%，显效20例，占41.7%好转3例，占16.7%，死亡4例，占8.3%，总有效率为91.7%。
原载：《百药效用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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