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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银平:那个曾经爱过我的女孩,你现在过得好吗?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何银平,天门九真人,现居东莞。



那个曾经爱过我的女孩,你现在过得好吗?

前言: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文艺作品如果以第一人称“我”来写,读者容易产生代入感,起到很好的共鸣效果,但也容易让人误以为作品中的“我”就是笔者。本篇由网友“亢龙有悔”口述,评银河艺术加工整理,切勿对号入座。请大家静下心来慢慢颀赏这场至真至幻,如醉如痴的人生大戏。

最初听他们谈到王美红的时候,我立马就想到了站花墙中的王美容。这部家喻户晓的家乡大戏伴我一路长大,讲述的是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

后来,站花墙改名为花墙会,还被拍成了电影 ,其中由皂市的名角胡想英扮演的王美容,善良美丽多情重义,在丫环春香的帮助下,与男主人公杨玉春历尽磨难终成眷属。剧情跌宕起伏感人至深,有如白藕煨汤,越煨越香,让人回味无穷。

他们谈的都是一些在九真上初中时候的事,我自然是不清楚那些。当有人说:“王美红分到六班了,走!我们去看看。”这时候,我的精神立即就上了来,跟着他们的屁股后面,从教学大楼三楼的西头一直屁颠屁颠地走到最东头。

猫在窗户边指指点点地,我看到第四组后面窗户边的一个女孩,个子不高,但也算不上矮,稍胖,但不是太严重,头发乌黑发亮,样子长得细皮嫩肉白嫩水滑的。就是脸上的五官摆放得很平常,可能是刚看到不习惯的原因,总觉得这人的颈脖子有点短,不是很协调。这时候头脑之中站花墙的王美容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差不多半个月后,学校分文理科。由于我们班的班主任是教地理的胡老师,分班后胡老师仍然要当文科班的班主任,所以要把我们班拆开,我作为理科生被分到了一六班,而且刚好坐到王美红前面的位置上,这样我们就成了真正的同窗。以后的日子里大家在一起学习生活,每天进进出出低头不见抬头见,很快就熟悉起来。

一次,窗户上的一块玻璃破了,晚自习时风从后面吹过来很是冷人。王美红说:“哇,好冷!”我说:“不要紧,有皮下脂肪组织保护。”

接下来几天王美红都不理我,她把课桌往前顶,顶到我才一点点地方了,腰都勾不下来。我跟她说了好几次,她都不作声,反而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猛地把桌子往后面一拖,弄得我差点摔倒,面对一个女生我真的是没有办法。

我说:“你这人是朗?”

王美红说:“前几天给人家笑死啦,我真的是那么肥吗?”

这时候我才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因为那时候生物课上刚学了这个名词,我用了一下,还以为自已说了一句俏皮话,没有想到她这么敏感,搞的得罪了她。我只好马上给她赔理解释。

整个一年级时,就这么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波澜不惊,不写也罢。

上到二年级,整个班的人就象是蜇伏了一个冬季的小虫子变得浮躁不安起来。先是街上的关品高开风气之先,不停地给易剪梅递纸条子,送小礼物,最终是被他的诚心打动一起去看了电影。

接下来是周献策和谢明珠也擦出了火花,周献策就是后来在天门日报上班的那个,本来就是一个很老实的人。也是活该有此事,星期六周策献骑自行车回家,刚好碰到正在等车的谢明珠,于是顺路把她送回了家,而且是一直把人送进了家门,结果小伙子在那里吃了一碗“哽”鸡蛋不说,被班上的人添油加醋地一传出去,也算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其实谢明珠同样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说话的声音都怕大了,整天安份守已地搞她的学习,课间要是不屙尿的话,都难得出来一下。

高水平瞄准了余梦玲,跟我学了一段时间的口琴后,又转行学吉它,准备在元旦晚会上露一手。看见余梦玲去溜了一次冰,他又去学溜冰,又学霹雳舞… …一时间慌了手脚。

后来邓小闲也开始摇尾巴了,他先攒钱买了皮鞋、新裤子,头发梳得光鲜,犹如孔雀开屏一般尽情地展示着他的雄性魅力,但邓小闲这人太过轻浮用情不专,又不象关品高那样看准目标后死皮赖脸地缠着,所以效果不是太好。他这个人又太骚,就整天守在楼梯底下,那些穿裙子的女生上楼时,他就抬头去偷看人家的裙底。

终于还是搞出了事来,岳口中学的一个女生来他们学校来玩,也是他以前认识的。他整天给人家写信说皂市中学如何的好、教学楼如何漂亮、教学质量如何之高等等,终于把人家骗了过来。

到了晚上没有地方住,那时都还没有住旅店之说,大家又都是集体宿舍不方便,两人就在教室坐了一夜。事后让学校主任找去谈了话,叫他注意影响,邓小闲却一口咬定他什么都没干。我始终认为象他那种不上枪的人能坐怀不乱?鬼才相信?

还有那些齐桓(静)文之事;萧何月下追韩信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地,有鼻子有眼,总让人觉得有一股暗流在地底下涌动,在齐海波的情诗,刘放飞的恋歌的渲染下,整个班级就象是一堆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我自然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我的兴趣一直都是喜欢看野书,这时早把三国演义的那一套丢到了一边,而是专攻琼瑶的东西,从窗外开始,接下来烟雨濛濛,然后是在水一方,几度夕阳红… 把琼瑶阿姨的作品看了个遍。

琼瑶的东西其实很一般的,就是喜欢玩一些诗词之类的东西,烘托出一种意境来,尤其是擅长制造人物的情感冲突,一般都有一个公式:你爱我我却爱她,她又偏爱他,搞得死去活来的。不象金镛老先生行于正史与野史之间,首先把故事置入一个宏大的历史背景之中,不过看后对写作文还是多少有一些帮助的。

元旦长假后,王美红回到了学校,见面就递给我一张贺卡,上面写着:祝你新年快乐,学习进步!翻转过来看是一树傲立风雪的梅花。

我说,你意思是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吧。王美红笑而不答,一转身变戏法地摸出一个桔子来,在我眼前晃晃。我正要接时,她却突然往怀里收,引我来抢。而正待我要上来抢时,她却又扭来扭去,扭来扭去,最后居然藏到胸前的毛衣底下。唉,那个地方谁敢去乱摸,把我给吓了一跳,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了。

三年级时气氛陡然改变,在班主任的强大压力和家人朋友的期望下,个个都开始收心。这时各科的课程都已经基本结果,开始转入战略大反攻。

最大的变化就是每个人的桌前多了一盏油灯,那种有一个很高的玻璃罩子的煤油灯,现在都成古董了,没得地方能买得到。等到晚自习结束,学校拉闸熄灯后,再挑灯夜战。

那时,我坐在教室靠中间一个比较好的位子,同桌是郁金花,一个外表黑蛮黑蛮的女孩,嘴唇上生着一层很浓的绒毛,假如说那是胡须的话,我感到那时她的胡子比我的还长,外表虽然如此,却心细如发柔情似水,每次值日生扫完地,郁金花都拿出手绢来把两人的桌子擦得干干净净。

这个郁金花和王美红是死党铁杆“兄弟”,两人进进出出总是形影不离,而王美红却是坐在一组的最前面,是全班最差的地方。

一天,王美红找到我说要我帮她偷一个灯盏,理由是她的那个让别人给偷了。我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晓得我会偷灯盏的。

小时候受到严格的家庭教育,妈妈总是对我说小来偷针长大偷金,不是你的东西坚决能不要。记得初中毕业时,妈妈帮我去搬被子,看见同学们没用完丢弃洗衣粉,就想拿回去,而我却坚决不准。没有想到上到高中才几个月,就全然发生了改变。

我吃饭的碗给人偷了,没办法我只有去再买一个,可没过两天又给人偷了,我气呼呼地又去买。小卖店的老板听了我的抱怨说:“人家不偷你的,你怎么会来买呢?你不来买我的碗,我的碗又怎能卖得出去呢?”一句话惊醒梦中人,人家偷我的,我就偷人家的,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是毛主席说的,很简单的道理。

我还偷过人家的枕头,那上面绣着一对野鸭子和革命友情四个字,一看就知道是他妈妈的嫁妆枕头,睡着真的是蛮舒服。

甚至还偷过人家的药喝,寝室里一个人天天喝一种药,用一个棕黄色的瓶子装着,拿吸管每天晚上喝一瓶,说是补脑的。那人天天在那里补,补了很长的时间都没有补好,成绩照样还是很差,我感到有点好奇,就算是一个烂麻袋也早该补好了!那天寝室刚好没人,我偷了一瓶一喝感觉一股怪味,难喝得要死。

王美红要我帮她偷灯盏,我真的是不太愿意。王美红见我不作声就说:“我帮你洗衣服。”

我还是感觉不太好就说:“不好,给人家看到又说七说八。”

王美红说:“你把衣服用一个塑料袋子装好,然后放在课桌抽屉里,我洗好凉干后,再放回来不就行了。”

我觉得这样还可以,就在晚上到别班随便摸了一个灯盏给她,然后把那些穿了很长时间的臭袜子脏衣服,一股脑地塞进了一个袋子,偷偷摸摸地让她拿去洗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王美红同郁金花开始换起座位来,慢慢地竟然成了一种常态。每到熄电后煤油灯燃起的时候,王美红就坐到郁金花的位子上,开始是翻箱倒柜地找东西,找着找着就跟我达上了话,

王美红说:“你晓不晓得刘德华?”

我说:“不晓得!”

王美红说:“演杨过的,现在好火,都快要盖过黄日华了”总是说这些无聊的话,我就有一句没一句地答她。

王美红又说:“你喜欢不喜欢听齐秦的歌?齐秦的歌哀婉凄凉,给人伤感,每一首歌都是一首美丽的诗,真的很好听勒。”说着说着,她竟然情不自禁地哼唱起来:

你是不是不愿意,
留下来,陪我,
你是不是春天一过,
就要走开,
真心的花才开,
你却要随候鸟飞走,
留下来,留下来…

齐秦是我最喜欢的歌手了,当年正是他走红的时候,大约在冬季、外面的世界等整天在大街小巷里传唱。有一首北方的狼,他竟然把凶恶的狼写得那么凄惨无助。

后来看了一本介绍齐秦的文章,说他集作词、作曲、演唱于一身,并且还能演奏和配器。当然这还不是我最佩服的地方,最佩服的是他竟然在上大学的时候被学校开除了,原因是他整天泡在歌舞厅和夜总会唱歌,成绩太差。

我就想将来要是考上了大学,我也要争取被学校开除,然后去写书,写一本流传千古的书,写得满世界都是眼泪,让那些不谙世事的少男少女看了后禁不住要自杀。据说歌德就是这样的,写了一本少年维特的烦恼,轰动了整个欧洲,好多人都效仿少年维特那样自杀。

我很显然被她传染了,也不由自主地以一首狂流同她应和:

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
没有人能使烟相聚永不分离。

没有想到王美红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说:“你错了,应该是没有人能誓言相许永不分离。” 我一惊,怎么可能呢?齐秦怎么会写这么俗套的句子,我就说:“不可能!齐秦不可能写这么没有水平的歌词的。”

王美红说:“真的是你听错了,不过你这样一改,我觉得比以前好很多,没有人能使烟相聚永不分离,好!好!”我正听得意,王美红突然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我还以为是老师来了,不过这个时候都下了晚自习,老师是不会再来了的。

只听到王美红自言自语地说“象烟一样,风一吹就散了。”一脸地茫然,还真把自已当成个林黛玉似的。我说:“你不枪发神经!”

有的时候,王美红也会拿一道数学题来问我,当我教她的时候,她就把油灯移到桌子的中间,把肩膀凑过来,黑夜中两人共用一盏油灯,犹如在风雨中共撑一把小伞,今天想起来的确是有一些的浪漫情调。

有时王美红也会无意间问起我家里的情况,然后我反问,你家有几头人呢?王美红就拿她手中的书来打我的头。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地溜走,我发现王美红常常带着一个粉红色的笔记本,不时拿出来写写划划,时间长了,我拿过来看看,打开笔记本第一页是一首小诗:

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
我就是 那一只
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
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
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怀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
唯一能伤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
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
就好象是最后的一朵云彩
隐没在那无限澄蓝的天空
那么 让我死在你的手下
就好象是 终于能
死在你的怀中

王美红说:“这首诗是席慕容写的。” 我说:“嗯,是七里香里面的,她还有一本诗集叫无怨的青春,也是很火。”王美红接着说:“台湾的作家都是女的出名,象琼瑶、陈娟、龙应台、还有三毛… 就是三毛的东西看不太懂。”我说:“我也是,你以后也可以做一个出名的的女作家了。”她笑笑。

我随手翻到第二页,王美红赶忙拿手来捂住,从她的手掌边,我看到XX年X月X日的字样,居然是一篇日记。一会王美红又把手拿开说:“无所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接着往后面翻看,大多是一些歌词和一些读书笔记,还有几篇她自已写的随笔。我看里面有一些摘抄的文学段落,就试说让她借给我看看,没想到她竟然同意了。

我把它带到了宿舍,有空就拿出来看看,不巧给邓小闲看到了,他大惊小怪地叫了起:“你牛B!连女生的日记本你也可拿到寝室来?”说过,他也要拿去看,我当然不同意。

那天是一个星期六晚上,我看后就随手放到了枕头底下。第二天起来时用手一摸,竟然不见了。我就立即想到了邓小闲,跑去找他,只见他还睡得跟死猪一样,摸他枕头底下没有,我恼火地一掀被子,那个粉红色的笔记本竟然挟在他的两腿中间。

我不禁大骂起来:“流氓!变态!猪狗不如!”邓小闲无所谓似地一脸淫笑,一张死脸壳子。后来他被除学校开除了,送走了这尊瘟神后,我的确高兴了很长一段时间。

王美红还是照样不时地来同郁金花换位子,我却开始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来。每当我从外面走进教室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坐在第一组的最前面的她用一种怪异的眼光注视着我,同我的目光相碰过好几次,那绝对不可能是一种偶然。

我也曾用眼睛的余光去特意观察过,都证实我的这种预感不会有错。诚然,我承认同一个女生在一起学习,说说话,其感觉是不一样,那种心情是愉悦的。但她毕竟不是我心意的女孩,我也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

一次学校组织看电影,班长手捏着一叠电影票刚一进教室,就被同学们围了上去。王美红就跑过来,叫着我的名字让我去弄两张票,我说:“你急什么?等会班长自然会发到你的手上”。

王美红故作娇嗔地说:“等会好票都让别人拿走了。”我就去到班长那里要了三张电影票,两张是连号的给了她们两个死党,我自己留一张。

王美红拿票在手上看会说:“你的呢?拿过来看看。”我刚一掏出来,就被她一把夺了过去。看完后王美红还给了我,我顺手就挟到了书本里。

到了快开场的时候,我照着票号寻过去,只见王美红早已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而旁边本来属于郁金花的位置上,却是空空的,不知道她跑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王美红不看我,也不同我讲话,只是那样傻坐着。我一愣神,确定旁边的位置是我的后也一声不吭的坐下,好象两个陌生人偶然碰到了一起,专等着电影开始。本来是常在一起说话打趣的两个人,这时候就象是两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突然间变得玲珑乖巧起来,倒显得极不正常。

我虽然是早就有那种预感,但那毕竟没有证实,现在有如一层窗户纸被突然捅破,一下子显得六神无了主。电影开始后,我全然不知演的是什么内容,以至于我现在回忆这段往事时,都不记得片名。我斜眼偷看身边的王美红好多次,她一直都是傻坐着,两眼盯着银幕,一动不动… …

电影结束后,我随着人流走出电影院,脑子一片空白,象是在梦游一样。回到学校我就去找邓小闲。

邓小闲一听就骂起来:“我的儿,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就连手都没牵一下?”

我说:“手巴掌心全都是汗,怎么牵?”

邓小闲不停地摇头“那你出场的时候也可以装着保护她,搂下腰嘛!”还是摇头,不停地叹气,只恨当时不是他自己。

那晚我翻来覆去总是难以入睡,以往的那些事象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脑海。最先是偷灯盏、洗衣服,接着换座位,再后就是粉红色的日记本出场,最后才是偷换电影票。所有这些环环相扣,都是一个个温柔的陷阱,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其幕后主谋就是郁金花。

这个黑不溜秋的女孩除了长相之外,简直是无可挑剔,看她平常柔弱的样子,竟然是这样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春香把王美容忽悠到花墙上与杨玉春相会,也不过如此吧!你要是把她同春香相比,那真是小看了她,她的连环计、美人计和三国时的王允设计擒董卓同出一辙,她们共同编造了一张大网,只等着鱼儿来往里来钻。

第二天晚自习后,王美红没有来换位子,接下来几天也没有来。后来也曾换位子,都很明显没有象以前那么频繁,以前说话打闹毫无拘束,现在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反倒真象隔了一层窗户纸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很快就到了快预考的时候,很多同学都在写毕业离别留言。王美红也找到了我说要我帮她写几句话。这次,我没有象对其他同学那样,象歌星签名一样乱来,而是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工工整整地写上: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再写上我的名字。

我由于没有准备新的笔记本,翻来翻去找到一个好一点的练习本,也让王美红留了言,写的是什么东西,现在也全部忘记了。

随后王美红说:“把你的相片留一张我吧!”

我说:“好,不过我放到宿舍了,明天我拿来。”

谁知道我又把这件事给忘了,过了好几天,王美红过来这边找郁金花,坐在那里说话,说着说着突然转身板起一张脸对我说:“你瞧不起人!”一脸的委屈象一个被人欺负了的孩子,搞得我一头雾水。

郁金花马上提醒我说:“相片,你又忘了?”

我马上拿出来给她说:“你的呢?你的也给我一张吧!”王美红拿出早已准备好了的照片来,我小心地把她收藏起来。

预考结束,果然王美红没有能通过,这样她就不能参加后来在“事变日”举行的高考了。她把那些复习资料全部送给了我,还有一个灯盏。王美红说:“我看好你,其实你好聪明,就是太不用功。”

一转眼就过了高考,我很顺利地落榜了,由于家庭和我自已的一些原因,我没有象其它的一些同学一样卷土重来,而是成了一个彻底的农民。

新学期开始几天后,我却意外地收到了王美红写来的信。这封信也彻底地把我同我家老头子的关系撕裂,倒并不是因为这封信是一个女孩子写的,而是王美红开篇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评银河,你真的不再帮你老爸读书了吗?”

我这人一直都对读书没有什么积极性,完全都凭兴趣,最吸引我的莫过于那些白手创业的万元户。记得以前在初中同过学的朋友曾劝我说:“你要是考上了大学,那你就是商品粮户口,那你的儿子也是商品粮…”差点没说我的孙子也是商品粮。说得我是直摇头,小小年纪能想得那么远,我真的是佩服。我固执地只看到堂哥大学毕业后,第一个月的正工资才四十七块钱。现在想来我那时是太不懂事了,而我的那个朋友却又太懂事了。

我同我家老头子的矛盾其实也是由来已久,老头子本来就看不惯我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听说我经常不去上课,就想来教训我两下。

我说那些老师屁得要死,听他们整天照本宣科地念经,简直就是浪废时间。老头说,你比老师都很些打,就干脆不消读书打。我说,我早就不想读打。

他飞起一脚就踢在我的屁股上,老头子那年才四十岁多点,身体还好得很。我就是觉得他是看自已的侄子考上了大学,才心里不平衡。这时候,看到信上真是这么写的,立马就火了,转身就去找东西,幸亏被我的妈妈拦住。

老头子气得不行,下决心一定要把我“嫁”出去,用他的话说就是让那狗日的结了婚,老子就再不管了。忙不跌地帮我满大街地找对象,亲戚朋友轮番上阵,迫使我就范。终于在下学一年后,我结了婚被老头子一脚踢了出去当家作了主人。光从这一点看,我想在我的同学中应该处于绝对领先水平。

王美红的这封信,主要是劝我还去复读,说现在想来还来得及,通篇都没有谈到一个爱字,光从字面上看这绝对算不上一封情书,但我自然心里最清楚它的份量,因为重剑本就无锋,爱也就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我所在的湾子在汉北河边上,自古都有渔业的传统,到那时已发展到用电捕鱼。在船上装一个发电机,一个人在船头,两个在船边,这是负责捞鱼的人,还一个人在船尾撑篙。不打鱼时把动力切到尾轮上,往来如飞,往西一会就能到天门黄潭,往东最远到过汉川红旗闸。

运气好时每人每天都能分得上百元,在当时已是相当不错了。但是却不是什么正当行业,不管是派出所的,水产的,还是环保的都可抓我们。而且汉北河又是界河,下从汉川胡市,上到卢市九真,个个都想方设法来敲一竹杠。

一次我们湾的几个人就让九真八一派出所的给逮住了。那几个人被关了一夜,交了罚款放出来后,对我说,在派出所那里有个人问他们,认不认得评银河?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李先进,在皂中时的一个铁杆哥们。早就听说他的叔叔是九真的第N把手,想必他现在已经在那里谋到了工作。我决定去找李先进。

早上起来骑上自行车就到了八一派出所,费了很大的周折,打听出他在天门读书,最后还是在天门师范附近的一个地方找到了他。

那个地方的门口挂着许多五花八门的牌子,什么成人高等职校,什么技术专修,甚至还挂有天门市聋哑学校的牌子,一看就是一个不太清净的地方。

我说:“你怎么还在读书?”

李先进说:“混呗,反正我那边也有工资的,这边学费又是派出所出。” 我听了真的好羡慕他。

李先进又说:“读个鬼的书,这里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个个都象是发了情的猫,女生我个个都睡过。”

我知道他又要开始吹了,吹牛本来就是他的特长,现在走上社会看来又发扬光大了好多!就附会着跟他应和。末了李先进说:“我带你去南湖,那里的卤猪尾巴很好吃。”

在南湖我们喝着啤酒边吃边聊,多说些过去在学校里的事。李先进说:“那时候王美红很喜欢你的。”

我说:“傻!就是傻得有点可爱。”

李先进又说:“其实郁金花对你也蛮有意思。”

我一听就叫起来说:“唉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都是一些丑女伢喜欢我,就没有一个漂亮点的喜欢我吗?”

李先进听了大笑,递支烟给我,自已也点上一支说:“你知足吧,其实王美红配你是足够的,你不就是那个吊样子?”一句话把我仅有的一点清高一股脑全部收拾到垃圾桶去了。

我不想跟他谈这个,我转过话题说:“听说徐军在东湖那边学修摩托,我们去看看。”

李先进说:“不去,没有意思,他那个人麻烦死了。”

我不知道他说的“麻烦死了”是什么意思,我发现他明显跟我们有些疏远了,跟在学校里时确实不太一样,就想徐军他已经不太愿理会了,而我现在混得连徐军都还不如。这样一想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又拉大了好多。

最后李先进说:“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丢支烟给我,对老板喊声:“记帐!”转身离去。

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沿天皂公路回去,走到八一大桥时,我在一个面馆前面停下,买了一瓶汽水坐在面馆前边的长板凳上休息。

我一边喝着汽水,一边随眼望见面馆里面桌边坐着一个女孩,一通农家女孩晒得略微发红的健康皮肤,由于刚刚吃完面,满头都是大汗,把一个草帽抱在胸前扑闪扑闪地直扇风,扇得头发飞扬起来。觉得女孩有着一种不一样的气质,平常中带种说不出的味道,又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正看时,女孩抬头望过来,我躲避不及,一下子碰了个正着。女孩发现我在看她,也忙不跌地回避,但很快又象吸铁石一样被吸了过来,两双眼睛再次望在一起,一放电就同时喊出了对方的名字来。

王美红高兴的跑了过来,一屁股就坐在我的旁边。我看她比以前瘦了好多,皮肤由以前白里透红变成了黑里透红,人也显得更加结实饱满,更加具有成熟女性的韵味,难怪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我忽然感觉到她的颈脖其实一点都不短,要是再长一点的话反而绝对不会有现在这么好看。

王美红说:“同学们都说你毕业就结婚了。”

我说:“不结婚又能怎样?”

王美红停一下问:“她好漂亮唦?”

我说:“一般,过日子嘛,要她漂亮干吗?”

王美红笑起来说:“骗人!”我又问她怎样?结婚没有?她叹口气说:“我能怎样,象我们这种人读了点书又不能当饭吃,反倒是把时间耽搁了。”

我看惹得她不开心,也就不再去提这些。其实真如她所说的,象我们这种情况最不好弄,用一句嘴边的话来说,就是郎不郎秀不秀,尤其是女孩子,你瞧不起人家,人家还瞧不起你。

我看见一个板车装着几个大花包停在路边上,同她一起来的几个人站在那边,可能是她的家人。

这时,王美红竟然问我采购站有没有认识的人,叫我帮她卖棉花。我暗想,我又何德何能帮你卖棉花呢?我现在就是把我自已卖了,都卖不到几个钱。

我说,李先进就在这里上班,好红!这一片都归他管,你去找他试试看… …唉!真的是。

有诗为证:

求善价,待时飞,梦里曾有几多泪,泪干却无悔。
泪干无悔,日暮西催,倦鸟纷回,无奈北雁向南飞。
雁南飞,意徘徊,错把无心当厌肥,电光声影岂能随。
谁道风冷寒窗下,天不怕!我有满腹数理化,
怎及得?人家有个好爸爸!

(全诗译文:我们曾经满怀梦想,一心读书求学想能有朝一日跳脱农门,为此我们吃了多少的苦,却从不后悔。待到年华渐逝,最终大伙都失望放弃,只好纷纷南下打工,却总是不能忘记过去的美好时光,是谁说窗下风吹得好冷,是谁误会说我笑她长得胖,又是谁傻兮兮地偷偷跟我看电影。你总说好好读书吧,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到头来却还是没能改变自已的命运,怎么能同人家比呢?还是人家有一个好爸爸的好!)

看惯了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要么象站花墙一般花好月圆,要么象梁祝一般凄美动人,却总是忽略了生活中平凡,就象夜空中的繁星,并不只有牛郎和织女。只是这星星一眨眼,人间数十年已经过去。

一花一世界,一草一浮生。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已的故事,那些美好的时光早已悄悄地溜走,走入社会我们茫然不知何往,为了生活不得不四处打拼,其中的甘苦谁人又能够知晓?

一笑一尘缘,一梦一曾经,那个曾经爱过我的女孩,你现在过得好吗?二十多年过去,转眼又是一个轮回,我自已的小孩也到了象我们当年花一般的年龄。你自然也早已为人妻为人母,如今我们要是再次在大街上相遇,怕是再也认不出对方来。

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你留给我的那张照片,也不知何时早已给岁月神偷偷走,而那美丽的往事却永远埋藏在心底,偶尔想起时,就象忽然听到了一首早年间曾经流行过的老歌,在耳边回响: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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