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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戈:龙潭湾记忆


千羡万羡西江水,曾向竟陵城下来。

李晓戈,湖北省天门市竟陵办事处龙潭湾人(现官路村)。七十年代女性,华南师范大学毕业。现工作生活在广州。爱好音乐,插花,美食等,偶尔码码字。

龙潭湾记忆

在外生活多年,当外省人问我是哪里人时,我会说我是湖北天门人,如果是在外的天门老乡问我,我会说我是天门城南龙潭湾的伢(ɑ二声,天门方言),对方往往对龙潭湾这个地名一脸懵,于是我进一步解释说,就是天门城南现在大润发那一带,在对方恍然大悟的表情中,我不免生出一些感伤,龙潭湾呀……

人类总是傍水而居,有水的地方就会有人家,我的家乡也不例外,天门河(也称县河)如同一条玉带穿城而过,此城名曰竟陵。打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是老城关人却不是真正意义上吃商品粮的天门市民,虽然当时我的父亲还是天门某局的一名小干部,因为我们姐妹仨的户口随一头扎进农村广阔天地的母亲进了时称友好大队(现为官路村)六队的农村集体户(我们家这种当时被称为半边户,直到1984年前后我们全家才转入市民户)。那时以天门河为界,天门船闸至天门大桥南边的大片区域都是友好大队的管辖地,走船闸或搭渡船过到河的北边就是进城上街。

天门河这边的友好大队村民们沿河坡向南,背河建起一排排房子,我家的老房子就在友好六队沿河而建的第三排中。彼时的友好大队分七个小队,虽然各小队田地分布上是你中有我,我中连着他,但友好大队各村民居住地之间的划分似乎又很清晰,至少当时孩童的我就清楚知道,以天门河上的船闸为座标,船闸往天岳桥方向的天岳大道以西是友好三队,以东依次是友好七队、六队、五队……因为家在六队且六队又居七队和五队之间,而我和当时大多数孩子一样,又是个被父母散养、成天到处疯玩只有吃饭时间才归窝的野丫头,所以小时候对这三个队地界间的犄角旮旯事尤为清晰,比如友好七队和六队以江家沟为界,江家沟是一段长约50-60米、宽约4-5米的沟渠,据说其地下河是可以直接流进天门河的。

沟两边间隔长着些杨柳树,春天的江家沟很漂亮,特别是长时间的晴天后,沟水会呈现幽静的青绿色,因为沟底生长着丝滑、飘逸的水草,不过几场大雨之后可就是一沟黄泥巴水了!沿沟边生长着一些野花野草,有刺手的野蔷薇、明黄耀眼的蒲公英,星星点点的糯米兰(是奇怪存在我脑海里的一个顽固花名,它的每个枝头都顶着一朵指尖大小、清新脱俗的蓝色小花,查百度才知道原来它叫阿拉伯婆婆纳,是公元661年才进入我国的一种植物,适应力、繁殖力极强,一般生长在田间、路边,又称野花中的满天星,现在甚至有人将它家养),运气好时还能在草丛中摘到蛇果,那是一种小小红红、味道酸甜如现在缩小版草莓一样的野果子,大人们说那是蛇吃的,附近会有蛇出没!但我们不管这些,发现就会撸扯净蒂叶吞入腹中!记忆中快到沟的尽头有棵歪倒的老树,大胆的孩童踩着它的斜枝可以直接跳到沟对岸。

沟对面人家即友好七队村民以周姓为主,沟这边的友好六队村民李姓居多,或许是纠缠不清的田间地头事又或许是小孩子们逗闹引发,沟两边友好七队与六队的村民时不时会隔沟骂架。

友好六队与五队村民以龙潭老街为中心环居,这一带又叫龙潭湾,村民多为江李二姓,作为李家儿女,据龙潭湾李氏族谱记载,江李本是一家,因江家有恩于李家,江家缺男丁,李家男到江家顶门立户,生时为江姓死后归姓李,关于姓氏有生江死李(或女江男李)之说,因此旧时的龙潭湾其实就是李氏家族各房头开枝散叶的聚居地。

龙潭湾为什么取名龙潭湾,小时候的我心中隐约有过疑问,因为我没看到哪里有潭,又或者明确知道哪个水坑叫龙潭。湖北素称千湖之省,是说这个省内湖泊众多,记得那时候天门城区有东湖、西湖、南湖、北湖四大湖,当时去到哪里似乎都离不开水!记得有次走亲戚去九真小恩婆家,她家在一个湖心岛上(地名读音永伢嘴),湖很大似乎一眼看不到边,湖里及周边长满荷叶、菱角、鸡斗巴(芡实)、芦苇等水生植物,我跟着几个堂哥分坐两条小船去湖里摘菱角,因为怕落水我上船就不敢乱动,划船的堂哥独自划桨很省心,而另一条船上的另俩个堂哥就不一样了,争着划桨结果把船弄翻了,以为出大事,哪知看到的却是他们站在湖里继续笑闹,湖水才齐到腰!

再说到我们居住的友好六队,那时候到处也都散布着沟沟坑坑,我家老房子前面有酒坑,顺着坑边小路走到友好六队队部的大禾场有黄伢坑,经过黄伢坑往前直走到大片西瓜田是南坝堤(现天门市三医院一带),这一路上又有好几处沟呀、堰塘的,从南坝堤再往前穿过整片空旷的田野就会到小时候感觉很遥远的天门东风支渠。想当年和小伙伴们去一次这堤上玩可是一项要做好久功课的大事情呢,不象今天没走两步就到了,如今这长堤修成了景观长廊,成为周围居民晨练、休闲的好去处!

龙潭湾得名的龙潭究竟在哪里呢?儿时记忆的尽头总少不了鬼怪填充,记得当时天门城南一带流传着几句俚语,其中几句是“龙潭湾,鬼打鼾、官路上,鬼打抢、下窑上,鬼搬桨、上窑上,鬼不敢闯”,让我很自然把龙潭湾三字与鬼怪联系在一起,于是觉得龙潭湾是个让人恐怖的地方。现在想想,大抵那时候这一带人烟稀少,夜深人静赶夜路的人们听风声看树影,自己吓自己才有了这些民间俚语吧。

上学以后特别是读初中以后,每每想到龙潭湾这个地名,既感觉俗气又隐约有些霸气,特别是勾连到当时风靡一时的金庸、梁羽生先生的武侠小说,觉得这三字充满侠义,倒让我释怀不少。

当我翻阅龙潭湾李氏族谱,并特别向家中老父亲问起龙潭湾名字的由来时,才知道几百年前李氏老祖宗落脚这里时,在龙潭湾码头(现称龙潭湾渡口)那里是有深潭的。由于天门河水的不断冲击,当时在这一带形成的不仅有深潭,还有一个大河滩,龙潭湾李氏家族发展兴盛时期,半条龙潭老街都是李氏家族的商铺,为方便两岸居民生活,加快与河对岸的货物往来,这里很早就有了野渡口,后来经多方筹资于解放前修建起一座石头码头,记忆中龙潭湾码头的堤坡很高,堤坡入口的一边立有一块刻着筹建情况的石碑,枯水季节石阶全部露出,从上往下走到河边渡船上,应该有50-60级台阶吧,一顺溜整齐的石阶长约3米,间宽50CM-120CM不等,全部由一块块精心打磨过的青石板有规律垒成,小时候眼睛小,站在堤坡顶端顺着石阶看下去很是壮观。

我从小学三年级起在河对面的实验小学读书,记忆中最开始每天穿梭河面专门渡人的只有一条木船,近两米宽、七八米长的样子,是由公家运营的,那可是真正的铁饭碗哟!划船的通常是一个大块头的老汉,只有当他请假或调渡口的时候就会由一个干干瘦瘦的小个子女人来接替,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女人的一口牙齿印象特别深刻,想想可能是她白白的大板牙与瘦小身材对比强烈的缘故吧!后来某年夏天急涨水,河面加宽,渡河人多仅一条船忙不过来,友好五队和六队相继各投入一条木船,也算公家运营但划船人身份不铁。船一多就会有竞争,有时候会因为抢客人,划船人之间互生埋怨进而发生口角。印象中友好五队的船在河面上还运营了好多年,而友好六队的船只是打游击般出现过几阵,这主要是因为龙潭湾码头属于友好五队地头,友好五队的船可以和公家的船一样在码头自由停靠,而友好六队的船只能停靠在自己地头的野渡口,上下客总归没那么方便!

不管渡河船由谁运营,坐船过河都是要交过河钱的,对过河钱最早的记忆是一个人一次收一分钱,而且对每天过河上学的学生有优惠,可以包月按5毛钱一个月收过河钱。那时候大人们赚钱不容易钱特别金贵,包月我就享受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大多时候都是走船闸绕一大圈去上学,只有时间紧迫上学要迟到了才会花钱坐船过河。每当摸出口袋里一分的纸币或硬币丢入船舱,特别是听到硬币“铛”的一声落入船舱的声音时,那种花钱过河的底气对比某些人的刻意逃票,我的内心是无比坦然的!

我注意到,逃票一般发生在船上人多尤其是下雨时,雨伞挡住了划船人的视线,刚上船一些人就急着付过河钱,船头的人走不进船舱,他们就把钱交给先上船的人,钱一手一手的传过直到丢入船舱中,逃票的人混在一堆递过钱的人当中,虽然划船人依据乘客上船时的动静已清楚算出这一船有多少人应当收多少钱,但因为场面太过混乱,练就一身辨识能力的划船人此时也会弄不清丢进船舱的钱究竟是谁的,还有谁没给钱!划船人会冲着船头的人问“穿某色衣服的还没给钱吧”,如果某色衣服君刚好是逃票人,他要么是镇定且不耐烦的应一声“递过去了”,要么装没听见无动于衷的混在人群中等船一靠岸马上跳岸离开。我曾经生出过要逃票的念头,但却没勇气去实践一次!

那时候要过河的人不约而同会先喊船,就是那种人离渡口还好远,才刚来到河坡那一排,往往是连船影都还没见着,就会向着船的方向扯着嗓子猛喊,“一路哇……”这是喊给划船人听的,让他/她知道,有人要过河请等一下。一般过河人少而且不是往来高峰时段船才会等人,其他时候船是不会等人的!记得某次我午睡过头了,急匆匆一路叫喊着跑到河边时船却还停靠在对面码头,可能河风清凉吹得太舒服,那个时间点又几乎没人过河,划船人居然搁起桨离开桨室猫进平时收钱的船舱睡熟了,急得直跳脚的我冲着对岸吼半天他才慢悠悠起“床”开桨划过来。

从龙潭湾码头坐船过河现在回想起那是一种痛并快乐的体验。夏天的河边凉风阵阵,太阳没起来时走在青石板上凉快又惬意,下午日头毒时,青石板会烫脚,走在上面凉鞋都是软的!下雨涨水时河面一下子会变得很宽,过河的人又多,划船人体谅过河人急切的心情,当然也有抢客多挣过河钱的算计,每一趟船都把人装得满满当当,每个人手中又撑一把雨伞,船一下子比平时长胖好多,船舷几乎持平水面,河水一荡一荡的似乎要漫进船里来。划船人对他们划船的技能特别自信,他们对这些状况一点不担心,船吃水再深在他们脸上都不会露出怯意,最多喊两嗓子“不要乱动”,反倒是坐船的人一个个胆战心惊,这时候就会有人跟着划船人提醒一起坐船的不要乱动,每次碰到这种情形,我的心都是提到嗓子眼的,目光总是不停看向对岸,丈量着还有多久能到岸,那实在是一种煎熬!另外,小时候老家的冬天也很冷,河边空荡荡的风吹着更冷,最怕青石板上结冰,一不小心就会滑倒,我就有冬天跌进冰冷河水中的经历,现在想起虽然没有感觉了,但当时肯定是又急又怕又冏的。

曾经听家里的老人讲,天门河也叫义河,并且还只有当年南湖堤坡至文昌阁(原天门市粮食机械修理厂附近)一带才真正叫义河,它得名于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故事。

传说故事的主角过河后没银子付过河钱,结果船夫没有死磕而是很慷慨的免了他们的过河银子,类似于今天做了次公益,结果得天下后的赵匡胤感念天门船夫的这一义举,于是把这条河赐名为义河。义河里盛产一种很有特色的蚶子,壳薄且色泽呈明亮的青黄色,一般长约五六寸如一把精巧的匕首,又如古时女子三寸金莲上穿的绣鞋。在天门地方传说里关于这种蚶子,确实记录着一个神奇的传说,它是赵匡胤千里送京娘路途中发生的另一个故事,据说他们坐船经过正宗的义河段时,京娘不小心将绣鞋掉进了水里,不想绣鞋入水成精变成了蚶子,从此这里长出的蚶子专名义河蚶(此也成为天门特产之一)。小时候混混沌沌,一直固执地以为龙潭湾码头这一带就是正宗的义河段,产出的才是正宗的义河蚶,甚至因别地长不出真正的义河蚶还莫名生出一种自豪感。尽管后来修正了记忆,可我还是深陷其中不想自拔,与其说是我的固执,倒不如说这是许多人对生养自已的那片故土的一种美好情愫,人们总习惯将一切美好的事物或者先辈的荣耀留藏在记忆深处,从而激励后人再去续写新的荣光!

天门河肯定是有过人声鼎沸的高光时刻的,且不说当年为纪念伟人在河上举办的千人横渡长江等大型活动,大概是1980年前后,那时每天固定时候,记得一般是下午三点左右吧,都会有1-2趟轮船从汉口过来,河面东来西往的船只很频繁,以致于那时候大人们将某小孩晚上爱尿床戏称为经常“下汉口”。夏天午后船经过的时候去逗浪是孩童时的我们最爱干的一件事,每当船上的汽笛声响起,小孩子们会将裤腿卷起再拉得高高之后跑进河边浅滩处等着,当大船驶过,搅得河水剧烈涌动,形成的层层浪花扑向河岸冲到小伙伴们的腿上,柔软清凉的感觉让我们好开心!长时间紧盯起伏水面会让人产生眩晕,于是会有平衡不好的小孩随着水的进退站不稳一屁股跌坐水中,反正衣服都打湿了,干脆就在河边玩到太阳下山打个鼓泅(天门方言,指游泳)再回去!

打鼓泅可是又一件让小孩子们开心的事了!湖北的夏天一向闷热难耐,记忆中小时候的夏天也很热,每天太阳下山之后,一般各家的父亲们会带着自家小孩到天门河边打鼓泅,有时候邻居大哥大姐们也会带周边年纪小的孩子去。龙潭湾一带打鼓泅最好的位置肯定是在龙潭湾码头了,那里水深且干净,平整干净的石头台阶也方便站脚清洗,但那里一般是友好五队大人小孩们的地盘,我们友好六队的一般就在辖内对应河段两处自然形成的野埠头,我还记得自己双手撑在河边硬硬的沙地上,双脚“咚咚咚”捣腾得水花四溅的情景。那时流行用充气的板车或汽车轮胎作游泳圈,如果去河边玩能带这些设备绝对是会让小伙伴们眼热的!很奇怪当年经常在天门河岸边爬的我始终没真正学会游泳,想想可能归于当时家里不仅有一粗一细两只轮胎还有我怕淹死的原因吧(几乎每年夏天都有人因在天门河里打鼓泅被淹死),我去河边打鼓泅即便腰上套着扭成两圈的细板车轮胎也只敢在有大人跟着时才到深水里游。

记得唯一的一次河中来回游是跟着二姐,当时我腰上套着细小的板车轮胎,扶着粗大的汽车轮胎被二姐带着游,游到河中间时汽车轮胎的气嘴不知怎么回事快要脱落了,好在发现及时,机敏的二姐立刻拿手指插入气嘴中,她是会游泳的,她慌张又镇定地拖着我游回了河岸。另一次记忆深刻的游水经历是邻居芬姐带我去的,那天没有游泳圈,邻居芬姐以为我会游水,抱起我就往深水里丢,慌乱中我一手勾住了她的脖子,我们俩一同跌入深水里,这个还参加过天门河横渡长江活动的游泳健将居然被拼命求生死死㧜住她脖子的我整得喝了好几口浑浊的河边水,好歹站稳之后,芬姐冲惊魂未定的我喊“你不会打鼓泅的呀”。有惊无险的几次经历彻底断送了我要去深水里游的勇气,我始终都只在天门河边的浑水中混。尽管在梦里我奇怪地觉得自己会打鼓泅,实际上直到现在,我也仅属于那种掉进水里不会马上淹死但也扑腾不了几下就挂掉的主。

小时候的世界不大,那时候我的活动范围主要就是天门河南岸围绕龙潭湾左左右右的那片区域,西边的船闸、居中的龙潭湾码头以及东边的天门大桥,在我眼里绝对是宏伟建筑。船闸从我初中起成为每天的必经之路,我的初中、高中都是在天门中学(现华泰中学位置),算上晚自习每天来回三趟要经过船闸,时常会碰到船闸开闸放船,那时候看船闸开闸放船也是一大盛事呢!

和世界各地的船闸设计原理一样,天门河上的船闸也分闸首、闸室、闸尾三部分(本次查阅相关资料才得知,它始建于1969年,于1971年建成并投入使用,是当时为调节汛期汉江水位而建的防洪闸之一),其供南来北往行人通过、当时人们习惯称之为船闸口的地方,其实是上闸首建筑中一座活动的钢结构吊桥,焊接成一整块的钢铁桥面分三列,印象中桥面宽约8米-10米,左右两边各留出一米多宽供行人来往,中间宽阔平整部分供车辆通行,一般情况下行船通过船闸口时钢铁桥面是不用拉起的,只有超高超大型船只通过时(我仅碰到过一次),紧邻钢铁桥而矗立一旁的闸首控制室就会启动滑轮,操纵如小孩手臂般粗的钢索,依次拉起钢铁桥面和控制室下端的铁闸板放船进入闸室,之后调整闸室水位直到与下游水位平齐,然后打开下闸尾控制室下端的铁闸板放船驶离闸室进入下游,这样船就顺利通过了船闸(下游向上游则反向操作)。趴在船闸口两边铁护栏上近距离看过好多次开闸放船,因为原理都差不多,以致于后来当我去到三峡大坝看那些超大型船舶过大坝时除了感叹场面宏大以外,没有一点新鲜感。

随着天门河停航,船闸也失去了它开闸放船的功能,曾经闸首部分的钢铁桥很早就改建成了一座固定的水泥桥,之后又有修建扩建并正式命名为义河桥,这可是一个承载着天门浪漫传说与几辈人温情记忆的名字哟!闸首控制室位置平移建成一幢颇具中西合璧样式的尖顶钟楼,据说是三十多米高,已成为如今天门的新地标,其顶层外立面四壁墙上各挂有一个大大的时钟,向过往的行人提醒着岁月匆匆!

从龙潭湾码头上来,顺着沿河路往东走可以一直到天门大桥。天门大桥是一座水泥石拱桥,小时候腿短总嫌路长,每次都巴望着快些走到大桥去,于是从能够看到桥身开始不停瞄呀瞄,我细数过,桥底中心位置向两边由小到大各排布有十个桥洞,终于由远到近走到看见桥基那几个大大的桥洞时,就是走到桥底,可以经转角台阶走上桥了。大桥桥面宽阔,中间是车道,两边高出一级是人行道,桥两边的护栏坚实安全,以一幅宽栏板和两条石柱为一组间隔排列而成,我曾多次走到天门大桥中间时驻足向东边凭栏眺望,看河前方目光所极的空旷,看沿河两岸掩藏在树丛里的烟火人家,看桥下波光粼粼的水面,看穿梭往来的各种船只,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在河面上看到渔人踩着双排鹭鸶小船驱赶鹭鸶捕鱼呢。两边桥头左右对称共建有4个转角台阶,位于北面桥头底下的天门大桥老照相馆经常以大桥或其侧边的转角台阶为背景给人们拍照,我家的老相册里还保存有二姐和邻居姐姐穿着女兵服、戴着圆形女兵帽在转角台阶那里拍的老照片,照片中转角台阶的绿植长得很是繁茂。

南面桥头经过转角台阶就进入到下面的居民巷子。我的嘎嘎(天门方言,指外婆家)就在天门大桥下边的一排排民居之中,每次走嘎嘎逮到机会我就会溜到桥底下最大的桥洞里乘凉,那里晒不到太阳又有悠悠的河风吹,惬意得很,是我打盹发呆的好地方。不过要爬进大桥洞是有一定难度的,桥头基底建有几个泄洪用的石格,空旷宽大的水泥石格望下去又深又黑,每次经过我都会小心翼翼,我怕自己掉进石格里爬不上来。大约2015年前后我专门跑去看过这些石格,它们几乎快被垃圾填平了!2019年天门市发出将在天门大桥旁建新桥的通告,而且就在我写下这篇文章时,与同学朋友微信聊天得知,天门大桥早就拆除了,目前名为泰康大桥的新桥已经竣工通车,天门大桥也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为我记忆深处的一座桥!

繁花总有落尽的时候,如今的龙潭湾一带李姓不再是大姓,李氏家族也不再是这一带的主要居民,龙潭湾李氏家族同华夏大地其他家族一样,如花儿般在岁月的更替中或绽放或凋零着起落沉浮,李氏儿女已象蒲公英的种子从这里飘散出去并在各处生根发芽。听老父亲说,当年龙潭湾的南坝堤其实最初是叫蓝八家的,是八户蓝姓人家的祖居地,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八户人家全部消失了,再叫蓝八家不符合实际就改称为南坝堤。而几百年前李氏祖上也曾遭遇过灭门之灾,其中一人从当时的发难地皂市镇逃至天门龙潭湾有幸遇到江姓恩人搭救才有了龙潭湾李氏家族的后来。

如今南坝堤已丝毫不见往日印迹,龙潭湾也只在那些年纪大的人群中间耳熟能详。龙潭湾码头仍在,只是记忆中穿梭河面的木船早已更换成机械的拉渡船,河上不再有轮船经过,现时窄窄的河面实在不能与记忆中那条宽广、丰盈的河相重合。我曾专门去坐过现在的过河船,河水依旧静静流淌,耳边听不到木浆和船梆摩擦发出的吱呀声以及木桨撩过水面的哗哗声,拉渡船平稳驶过河面,水波微微荡漾着向两边缓缓铺开,水面斑驳闪烁的光影如同拼凑的散碎记忆,提醒着过往的我们,其实昨日并不曾走远!

备注:收集零碎记忆,如有不实之处请见谅并予修正,作者特别致谢!

2024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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