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空庭春欲晚

文/素依清颜

 

春日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明明应该是明媚的初春，天空却没有半分好颜色，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孤寂，不觉让人意兴阑珊。

 

她不想回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兜圈子。路过花街，车窗外人声鼎沸，甜蜜的恋人相相依偎着挑选鲜花。宝马雕车香满路，花和人，都仿佛成了华丽的布景。

 

她轻轻地苦笑。才多久？她还是他的天空，她还是他手心里的宝。而短暂的幸福时光总是易逝……记忆中美丽的约定已经成了空言，像有极细小极温柔的针刺进了她心里。她突然觉得，这样繁华的都市，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于她，已然无关。她像是绿色的浮萍，随波逐流，没有归处。

 

为什么爱情总是充满误会？为什么爱情总是充满伤害？为什么爱情总是叫人心意成灰？她轻轻地抿了抿冰冷的唇，似乎拥吻时的温度还在，而那个承诺一辈子相伴的人啊，在哪里？

 

她泊好了车，无力地把背靠在了车椅上，泪水滚滚地落了下来，落在皮肤上，烫得她心里生疼。她一直以为，他给她的就是永远，就是一生相依。誓言多么苍白！也许，他最爱的只是他自己吧？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尘埃落定。她近乎麻木一般，望向窗外，任黑暗一寸一寸地蔓延……

 

曾几何时？是他对她说，他永远不会离开她。曾几何时？是他对她说，只有她不要他，并不会存在他不要她。后来，亦是他对她说，不要再互相伤害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你好好地照顾自己吧。他终于任她渐行渐远，他终于任她渐渐地淡出了他的生命。

 

她也曾如飞蛾扑火般，投进他的怀抱，温柔地解释。她也曾默默地等待，等待他的只言片语，等待他来赴那个美丽的约定。而他终究还是结婚了！而他终究还是快当别人孩子的爸爸！他与别人恩爱厮守，抵死缠绵，她的等待竟成了空！原来他早就放弃了，而她还在执着地等待……

 

她紧紧地咬着双唇，往他所在的那片天空遥望，心里全是冰冷坚硬的绝望。那些相亲相爱的时光，就这样，轻易地从指缝间流走了。她突然记起，他曾经多次问她，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她终于明白，他们仿佛隔着前世今生的河，永远停留在流年的另一端，再也没有一扇门，可以通往彼时场景。她缓缓地闭上眼睛，他们如同隔着迢迢千山万水，茫茫不可相遇。他们的距离竟是那么远，远得叫她心灰意冷！

 

人生就是如此，若只如初见，又如何得知将来？她知道，流光无声，他们最好的韶华已经匆匆过去了。她以为她已经忘记，原来还是摆脱不了。她静静地看着回忆支离破碎，像一把利刃，割裂着她的伤口，让她痛苦不堪。她此后只能默默地为他祝福，她亦只能孑然一身，寂寞如雪……

 

夜色中，跳跃的霓虹灯，那么明艳，却又那么冷洌如霜。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渐渐地平静下来，抬手抹干泪水。她的面色沉郁如水，身心疲累。她知道，他们今生不会再见，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取出手机，深深地看着他的照片。她知道，这是最后一眼，耗尽了她所有的爱，所有的牵挂，所有的思念。她就这样，删掉了他最后的这张照片，删掉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她幽长无尽地叹了一声，决意无声无息地湮没在她与他的前尘往事里……

 

她和他，不再有未来！她的泪水再度汹涌而至！

 

 

后记：

 

若干年后，他和他的妻儿幸福美满。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他的生命中曾经有过一个她，而她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而她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一直都活在对他的思念里，一直牢牢地记得他的模样，他的笑颜，他曾经对她的好。她的心门为他关闭了一生，再也没有人能进去。她一直郁郁寡欢，远离幸福，远离快乐。弥留之际，她的眼前浮现他的模样，她模糊不清地念着：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

 

她为他断送了一生的幸福，断送了青春年华，终于，郁郁而终。冷漠红尘，再也与她无关，感情，再也伤害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