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开车去母亲的同学家取粘豆包。二十里左右的路程,很快就到了。我很感慨母亲这个年纪依然与同学们有来往。临出门的时候,母亲还特意带上了两瓶好酒。她说,不能空着手去,要不多尴尬。母亲是懂礼数的人。我觉得那两瓶酒都能买回百八十个粘豆包了。但什么是生活的乐趣呢?大概就在此中吧。礼尚往来之间,人与人之间的亲情更浓了。
母亲的老同学也已经七十多岁了。见我们来,连忙推开大门出来迎接。刚刚蒸好的粘豆包一一摆放在院子里的竹帘上冻着,热气腾腾的。要冻一会儿才好装在袋子里,母亲和她闲聊着,我与阿良去村庄里转转。
如今,村子里各家各户的日子都过得不错,家家户户都是新盖的大瓦房,窗玻璃闪闪发光。几乎每家院子里都停着一台车。我想拍村舍里的炊烟,想找到旧日小小村落的感觉,结果却发现,现在的农村,已经不是过去那种老样子了。一切都是簇新的,蓬勃的。
我外婆家距离这里不远。从前时候,我们一到休息日就去她家。土坯垒建的房子里,两位老人相依相伴着,我们一去,他们就特别开心,把所有好吃的都拿出来。外婆和母亲在厨房里做午饭,我们就坐在院子里的那棵杏树下聊天。后来,外婆和外公都去世了。那座老房子也塌了。再后来,舅舅在那里翻盖了新房子。我们去瞧了一次。我有一点泪湿。又想起每一次回去时,外公外婆送我们的身影。我们都走出很远了,再回头,依然看见二老还在那里站着。夕阳西下,他们的身影被拉扯得很长很长。
如今,再也找不到老房子的那种感觉了。即使我走在村庄的路上,即使我一次次地举起手机,都不知道自己会拍出怎样的画面。过去的永远过去了。只留下满满的回忆,让人每每思之,都倍觉惆怅。
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沉。我回望那个村庄,村庄静静地站在那里,无声地与我们告别。不知为何,我心里忽然地有一点隐痛。这个村庄和我故乡的那个村庄一样,都成为一个我不敢再回去的地方。我怕我疼痛的那根弦,被轻轻地弹唱。我的祖辈,我的父亲都留在那个小小的村庄里了,他们再也不会离开。而我们呢?我们会去往哪里呢?生之秘密,如何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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