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乎？

每年春天到夏至的当儿，我老会听见家西边的原204国道传来叫卖雏禽的声音。这些人，大都来自盐城、阜宁、东台、海安等地。他们过去骑自行车，现在骑摩托车。后车座两边挎着四只大筐，里面放着雏禽。为保证雏禽是母的，证明自己的诚信，他们常常赊账卖，等秋天来收钱，我们家曾这样买过几次。以前，他们都直着嗓门吃力叫唤：“卖小炕鸭、小鹅咯嘿”后来，声音还是那熟悉的声音，但却变成录音喇叭，因此，吆喝起来就不再费力了。

一直以来，只要听到他们的叫唤，看到他们走村窜户的身影，心里总会像瞬间飘来一片灰色云朵似的暗淡下来，生出一丝纠结与焦虑：担心他们跑老远的路，买的人又少，收入有限，而那些柔弱稚嫩的小生命是否能吃得消？不知要卖多少天才能卖完？还有，这前面过去了，后面的吆喝又接着来，这一茬一茬的，既不是草滩，又不是水乡，哪需要这么多鸭啊鹅的？如果卖不完咋办？眼前总会浮现那些挨挨挤挤、叽叽鸣叫的可爱的“黄绒球”，牵挂着那些幼小的生命。

待这些人的身影从眼前消逝，叫卖声从耳边淡出的时候，我也会在心里觉得自己的迂腐可笑。有病啊！与你毫无瓜葛，凭什么你去牵肠挂肚瞎操心啊？这或许是自己过去喂养过这些小家禽，感情太深的缘故。

假设这样说法能自圆其说的话，那么下列情形又作何解释？偶尔去集市，看到那些年老摊贩，佝偻着身子，守着几乎无人问津的摊位，我总怀疑他们每天能不能养活自己；看到那些蓬头垢面、沦落街头，常常在垃圾箱旁边与流浪狗猫争寻食物的流浪乞讨者，会为他们的生存担忧，并默默祈祷上苍不要降灾病于他们……

其实，人世间这些五花八门比比皆是，极其平常，并非如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就如天有阴晴一样，我们可以期待并努力让我们的社会与生活更美好，但无法消除这种固有的差别。

这样一想，似乎情感上变得轻松、明朗许多。看来，我常为那些鸡毛蒜皮之事无端地生出一些纠结，还是一种病。

选择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可能是治愈此病的良药，但我依然固执地以为：虽然不能消除这些差别，可不闻不问也不见，总不是个事吧。

“卖小炕鸭、小鹅咯嘿！”，这不，正在键盘前敲字呢，吆喝声又传来。咳，一定没卖完。别卖了，家乡正遭灾呢，快回去吧！

风雹灾害中的盐城，阜宁，挺起来！全国人民为你祈福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