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新传(短篇小说）
王守安
话说武大郎独创的烧饼，以外焦里软、香酥可口、品种多样、妇孺皆宜而名扬几十里。极具商业头脑的他不失时机地扩大经营，连开了几家连锁店，并在工商局注册了“武氏饼业联营总公司”，真可谓春风得意，财源滚滚。
由于作为公司创始人兼法人代表的他，身高不过一米四二，被人称做 “三寸丁谷树皮”，为树立自己的高大形象，于是规定本公司所有部门和门店中所录用的男员工身高一律不准高于自己。而他的老婆，身为公司副总兼人事部总监的潘金莲心领神会，下文件明确规定：下属各门店男性正副店长身高不得超过1.40米，和面师、烘烤师不得超过1.38米，烧火工、勤杂工和送外卖的，不得超过1.36米。至于售卖小姐，则以要求稍逊于老板娘潘金莲则可。一时间，“武氏饼业联营总公司”丑男成群、美女如云，竟成了县城内外街头巷尾的话题。
武大郎身材虽矮却酷爱打篮球，且练得一手带球过人的好功夫和远投技术，三分线外出手便中。全公司员工在他的带动下也无一不是篮球迷。为扩大企业品牌与市场影响，在武大郎的策划下，公司组建了国内烧饼行业有史以来第一支“武氏饼业男子篮球队”，大郎自任教练、队长，并以第一身高司中锋一职。篮球宝贝拉拉队，自然由潘金莲率公司各部门各门店的美女们组成，潘氏自任队长兼教练。
“武氏饼业男子篮球队”一经宣布成立，就受到了广大篮球球迷的关注和青睐。大郎不失时机的和县体育馆签订了合作协议，约定门票收益分成的条款。消息传出，那些把“武氏饼业男子篮球队”视为鱼腩的所有篮球队都向大郎下达了战书。武大郎无不应允接受。把个比赛日程排得满满的。
每次篮球比赛前，潘金莲就率先带领她那些篮球宝贝们穿着暴露地在球场上摆胸扭臀、欢呼雀跃，大喊队呼曰：“武氏篮球队，当代英雄会，冲出阳谷县，傲视NBA！”在潘氏等美女的激励下，武大郎和他的队友们无不摩拳擦掌、斗志高昂。
每当比赛开始的哨音一响，武大郎们就义无反顾地冲上赛场。面对那些比他们高出两头的高大对手，刚开始他们找不到要领，不仅打不出配合，就连球也难以传出，好不容易有人连滚带爬到了篮下，对手的身躯像墙一样挡在面前，让他们连蓝框在那里都找不到。勉强出手投篮，往往被盖成“大帽”，最终会狼狈不堪、溃不成军地败下阵来。
有心的武大郎通过总结，找出了对手们身高不灵活，弯腰难度大，运球有高度的缺陷，针对对手们下三路的弱点改变战术，寻求突破，并研发出了一些诸如人随球滚、山鼠钻裆、狡兔蹬腿、蛇形运球等高难动作。在以后的比赛中取得明显效果。但由于身高体能的巨大差距，“武氏饼业男子篮球队”成立以来竟无一场胜绩。
然而，这丝毫也不影响球赛的门票收入。因为球迷们不仅可以在观看球赛中找到乐趣，重要的是还可以在开场前和暂停、半场休息期间，欣赏到全县第一美女潘金莲和她带领那群“小妖精”的疯狂演出。“武氏球队”虽然比赛场场收获“烧饼”（偶尔也会侥幸投入一两个价值千金的好球），但两个月下来，潘金莲计算器一点，算出球赛门票的收入提成，竟比烧饼店的经营收入要高出数倍。于是告知大郎，二人欣喜若狂。夫妇二人经认真总结，索性调整经营战略，把篮球比赛作为主业，注册成立了一家“武氏体育文化公司”，跨地区组建多支矮人蓝球队，大郎自任董事长、法人代表兼篮球队总教练，潘金莲亲任总经理兼公关、运营、人事部经理，还有“篮球宝贝拉拉队”总队长、总教练。旗下一群美女公关专员负责联系与国内甚至国外的男女职业队打比赛。
要说武氏男篮和男子职业篮球队比赛打得得热闹自不必说，和女子职业篮球队过招打男女对抗，更是一项创新，精彩程度无以伦比。你看那武大郎们，精神抖擞，活跃在那些金发碧眼、人高马大、臀肥乳丰的大个子女人们的下三路，运球如风往来驰骋，虽然场场仍免不了失败的命运，然而每场都会有精彩场面出现。比如不久前那场国际男女对抗赛，武氏男篮对西方M国“大洋马”女子篮球队，该场“金球奖”全体观众一致投票选出了武大郎临终场前投中的最后一球。当时那位身高两米多的金发美女大中锋艾莉娜，眼看大比分领先，胜局已定，时间还不到10秒钟，对武氏男篮的发球进攻只是象征性的岔开两腿做个防守的样子，没想到武大郎运球到她面前，先是把篮球从她胯下推出，然后一个扑身，竟连人也从她身下钻了过去，就在艾莉娜趔趄了一下的同时，哨音响了，武大郎的三分球也随之入筐。裁判又接着判了艾莉娜一个阻挡犯规，武大郎又罚球连得两分。这就等于武大郎在最后几秒钟，为球队挣了5分，全场观众欢声雷动，武氏男篮虽败犹荣，大郎的“金球奖”实至名归。
篮球主业兴旺，也带动了原有烧饼业的发展。每逢比赛，潘金莲率领已扩编壮大的篮球宝贝们，清一色的超低胸汗衫和超短裙，一部分在球场上跳舞雀跃，一部分到观众席挨个给送烧饼夹牛肉，让大家边饱眼福、边饱口福。以至于后来，凡有武氏男篮比赛，场场爆满，一票难求。谁也不知这烧饼夹肉的价钱早翻倍加到门票里了，不知道每场比赛时间为何要安排在晚饭前开场，更不知为何送餐时间安排在下半场开赛后，只知道饥肠辘辘的时刻，有甜甜的美女送一份香香的烧饼夹牛肉，的确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话说当地有一位复姓西门名庆的赖货，名义上是一家贸易公司老板，实则是个暴发户。这厮虽生的一表堂堂，确是恶名远扬。家财万贯，偏偏贪恋女色。家中娇妻如花似玉，仍不知足，整日里寻花问柳。就像一条见不得腥荤的狗，闻着味就上，吃不到口势不罢休。当地的大闺女小媳妇不少被他祸害。因其有钱有势有靠山，人们往往敢怒不敢言。
西门庆听说武氏公司的老板娘简直是人间绝有的大美人，就专门前往一看究竟。进得球馆，坐上最前排嘉宾席，正值开赛前篮球宝贝儿表演。队列一字儿排开，潘氏最后穿一袭白衫短裙姗姗入场。那明亮的眸儿，花般的脸儿，高挑的身儿，柳般的腰儿...一下子让西门庆张大了嘴巴。潘氏一声口令，众女子翩翩起舞，领舞的潘氏表现格外抢眼。时如白莲绽开，时如洁云浮动。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西门庆那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以至于无心再看球赛，一双眼死死地盯在潘氏身上，恨不得一口吞下去。开赛后，潘氏亲自为前排嘉宾送烧饼夹牛肉，等送到西门庆面前时，他竟然趁接烧饼之际，抓住了潘氏的纤纤玉手舍不得松开。潘氏觉察到了西门庆图谋不轨，满脸飘红，挣得开来，匆匆逃离。以至于半场休息时，带领啦啦队宝贝儿站在球场中间，远远就可以感觉到西门庆那野狼一般带钩的眼神，吓得把个步伐都跳错了。
球赛结束时，那潘氏随武大郎谢场，西门庆也从前排走上前来，煞有介事的向队员和啦啦队宝贝自我介绍，并一一拉手。最后和潘氏拉手时，又是两眼紧盯，不忍松开。把个潘氏臊得低下头不敢直视。
说时话长。一日傍晚，是一场同来自大洋彼岸的倭国女子篮球队的国际比赛。西门庆一早就来到了球馆。上半场打得很精彩，比赛开始，由于对手轻敌，大郎带领队友连突破带远投，把素有东洋魔女之称的倭国女篮打了个稀里哗啦。等回过神来，女篮奋起直追，虽扳回一些分数，但已到上半场结束时间。武氏男篮破天荒领先对手2分，士气大振。场下观众也异常兴奋，掌声欢呼声震耳欲聋。西门庆也被球场气氛感染，不时站起身来鼓掌吼叫。全然不知自己已陷入圈套。
下半场开始，啦啦队退场，比赛继续进行。场面依然扣人心弦。往常开场就发送的烧饼夹牛肉，开场后数分钟也没及时发送。西门庆回过心来发觉潘金莲退场后没在现场。而随着几位美女挎着竹篮开始发放烧饼夹牛肉，他才觉得自己也已经饿了。由于是前排贵宾席，前排烧饼夹平时都是潘金莲送的，而今天竟然无人发送。他忍不住站起来挥手喊了一声：“有规矩没了？爷这里的烧饼夹肉呢？”可因为比赛太激烈了，根本没有人搭理他。这时，他突然看到，就在自己前面地上不远处有个放烧饼夹的竹篮子，就一把拿了过来，一看里面放着两个外黄里软、牛肉满满的烧饼夹，不由分说，拿过来就吃，顷刻吃完。而此时，比赛时间还剩两分钟。
终场哨音响时，西门庆站起身来，他还想找潘金莲，却觉得头晕眼花，站立不稳。踉跄了几步，有人扶住了他，把他从球馆侧门架了出去。他以为是车夫来接他，便放心呼呼睡去了。
球馆外车夫没见到主人出球馆，进来一问，看门人说：“早自己走了”。回家一问，却未回来。知其好色，澡堂洗脚城按摩店找了个遍也无影踪。
到了天明，有人来报：“找到了，是在城外的一座矮树丛中。”不过此时的西门庆全身裸露，舌头和下面那活儿都被割了。
警察闻讯赶到，因抢救无法向受害人问询。抢救后因受害人无舌头说不成话，因受害人文化程度差又写不了。经数月调查，警察给出的结论是：受害人受害前曾赴县球馆观看篮球比赛，期间曾自己从放在地上竹篮中拿出两个烧饼夹食用，球赛散场时有昏迷感觉，造成原因不可知。烧饼夹是否有问题，因时间久远，无法取证。受害人怀疑的嫌疑人武大郎一直在场上打球，与受害人无任何交集，另一嫌疑人潘金莲啦啦队下场后就离开了球馆，均无作案时间，应排除嫌疑。该案件悬疑较多，待有新的证据后再予调查处理。
据说，“武氏体育文化公司”现在仍在继续运营，生意依旧火爆。潘金莲还给武大郎生了个儿子，儿子个头比大郎高一些，挺聪明的，后来到倭国留学取得绿卡，找了个倭国姑娘结婚，生了一堆儿女，就是不愿回来给父母尽孝，还说自己没有祖宗。
原载《河南文学》2019年3月
2022年6月19日修改补充载《紫雨轩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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