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小说）：二姑妈与UFO（4）
在那个阶级斗争不离口的年代，人们的警惕性是挺高的，二姑妈的脑海里不能不出现一连串的问号。是呀，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又是这么晚的时候，能看到人就很奇怪了，而连续两个黄昏看到同一个人，就更令人感到奇怪了。他莫不是什么坏人吧？当时二姑妈的脑海里的坏人，并不是抢劫犯、强奸犯一类的人，那些人还排不上号。当时上面要求群众要提高警惕，检举揭发阶级敌人的破坏活动。据说那是一些虽然被打到了，但人还在心不死的家伙。看到那个人赶着那几只羊向自己走来，二姑妈犹豫了，她觉得这个人似乎与坏人缺少点联系。
“很高兴又在这里看到了你。”那个人先说话了。
“你，怎么……”二姑妈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噢，我知道你不明白我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那个人似乎看透了二姑妈的心事，他解释说，“我的交通工具出故障了，我在这里等候他们来接我。”
“什么交通工具？”二姑妈想象不到这里会适合什么样的交通工具，骑公山羊吗？
“噢，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并没有完成自己的学业，有一些事情我讲了你也不一定理解，对于你们这一代人，那似乎深奥了一些。”那个人说，“你只要把我当做一个好人就行了，你一定相信我是一个好人吧？”
在二姑妈所受的教育里，坏人都是穷凶极恶的，眼前的这个人，救过自己，现在又在帮助自己赶羊，他一定是个好人。不过，二姑妈并没有回答好人坏人的问题，而是俏皮地问：“你叫什么啊？你总是‘噢’、‘噢’的，我总不能叫你‘噢’吧？”
“‘噢’？啊，是这样的，这是我接触的第一个人的口头禅，我觉得很好，就把它接受
了。‘噢’这个名字很好，你就叫我‘噢’吧。”“噢”说，“其实，名字只是个符号，叫什么都无所谓的。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妞妞，你心里想什么，别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现在，你知道我是个好人就行了，我不会加害于你，也不会加害于你的羊群。我们做个朋友吧。只是我在这里的事情，你要守口如瓶，就像你昨天做的那样。”
“我昨天做的……我昨天做的什么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二姑妈好奇地问。
“噢，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以后再慢慢地向你解释吧。”“噢”说，“现在，还是尽快地把你的羊赶下山去，免得你们的生产队长再盘问你。”
在“噢”的帮助下，二姑妈顺利地把羊赶下山去。在生产队长问她怎么又回来得这么晚的时候，二姑妈做到了守口如瓶，不过，她却彻夜难眠了。二姑妈想，昨天生产队长也是问过我怎么回来得这样晚，可是“噢”是怎么知道的？他说“免得你们的生产队长再盘问你”，他是怎么猜出来的？二姑妈又想到，“噢”曾说，自己没完成学业，有一些事情他讲了，自己也不会理解。看来，对于自己的情况，他好像是搞了“外调”了。他那么神秘，他一定是有着高深的学问，知道很多的事情，他也许是搞科研，或者是搞核武器的吧？当时，核武器早就试爆成功了，有一些大山里还修建了战备工程，听说，有的山都被挖空了。现在，二姑妈认定“噢”就是一个躲在深山里搞科研的神秘人物，而且，看他说话时的那个帅气劲儿，一定是个军工部门的军人。那时候很多少女都憧憬着能够嫁到军营中去。“噢”曾说“我们做个朋友吧”，这不是自己有了男朋友吗？军工部门的人搞对象，或者处女朋友，当然是要先搞对方的“外调”的，怪不得他那么了解我的情况呢。想到这，二姑妈的少女的心，开始不安分地骚动起来。
既然“噢”说在这里等候别人来接他，二姑妈经常在山上看到他，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这期间，二姑妈如饥似渴地从“噢”那里吸收了很多的天文地理方面的知识。二姑妈想，“男朋友”知道得那么多，自己要是不要强，就与他不般配了。“噢”又讲了宇宙，讲了光年，还讲了很多有关飞碟、机器人方面的知识，使二姑妈更加相信“噢”是搞科研方面的专家了。二姑妈想，“噢”说，他的交通工具出了问题，等待来人接他，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人把他接走了，而他的单位显然是保密的军工部门，今后要找他就非常困难了，这很可能使自己失去了这么优秀的“男朋友”。经过几番思想斗争，一天，二姑妈趁着那几只羊又往山顶上跑的机会，勇敢地向“噢”袒露了自己的心迹。
“噢，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怪我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你要听我详细地向你解释一下。”“噢”说，“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很抱歉，我们一般是不安装那个程序的，因为那会误事的。”
二姑妈对于“程序”这个词，曾经听人家说过。她想，“程序”当然是安装在“噢”的交通工具上的，而不会安装到人的身上，这和人的感情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为了‘入乡随俗’，我们的程序有一个特点，就是当我们与某些人相处一段时间后，我们也会‘感染’到他们的一些特点。”二姑妈听“噢”继续讲，“比方说，我和你相处一段时间后，我渐渐地‘感染’了你的某些思想感情，这叫‘潜移默化’吧。这样我就可以站在你的角度，以你的视觉来观察问题，这对于我们进一步了解你们这里的情况，是很有好处的。我通过与你交往，不但了解了你本人，了解了你们的生产队，而且，还了解了你们的追求与向往。对于这个星球上的一切，我们都感兴趣。我们会把这些情况汇集起来，以便计算出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二姑妈越听越摸不着头脑。她想，什么“你们”“我们”的，你要是嫌我这个放羊妞配不上你，你就直说，还绕什么圈子呀，竟然绕到星球上了。你还讲“下一步的行动方案”，你们军工部门的行动方案都是保密的，你跟我讲这个，是不是为的显示你高不可攀呀？
“你可能不明白，我怎么会知道你们生产队长问你，为什么放羊回来得晚，其实这是很简单的。”“噢”继续说，“我们有监听设备，我要知道你是不是向你们的领导汇报了我的存在，我要为我的安全考虑嘛。当然，我们不但监听这里的一切，而且，我们还要监听很多的地方，范围之广，是你想象不到的。因为我们要预测一下这个星球的发展趋势，那对于我们是很重要的。我们总不能离开险地又踏入险地吧？”
“等等。”二姑妈打断了对方的话，“你说‘这个星球’，你难道不是这个星球上的？”
“当然不是。”“噢”的回答让二姑妈更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我们相距是不远的，只有四光年的路程。那对于你们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可是，我们可以不吃不喝，再远的路我们也会到达的。”
“你们不吃不喝，难道你们不是人吗？”二姑妈问得理直气壮。
“你怎么还不明白，我不是给你讲过机器人，讲过飞碟吗？你应该在我身上对号呀！”
“噢”的回答颠覆了二姑妈的思维。她想，跟我相处这么久的“男朋友”原来不是人吗？可是他会说话，会帮我赶羊，怎么会不是人呢？那时候人们对机器人的认识还不那么清楚，特别是像二姑妈那样的放羊妞，根本想象不到机器人会达到怎样高的水平。二姑妈想，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一个不是人的家伙还能够与我对话，让我对他发生好感，我这是不是遇到鬼了？她宁可相信站在她面前的是鬼，也无法把它与机器人联系到一起。但是，在“噢”反复强调一些事实以后，二姑妈最终半信半疑了，当她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鬼，不是超自然的东西，而可能是机器人的时候，她瘫坐在山坡上了。
到了平时赶羊下山的时候，羊咩咩地叫了起来，二姑妈全然不觉，她只是在想，“噢”既然是机器人，那他还能做自己的男朋友吗？如果自己带个机器人男朋友回生产队，回城里的家，会是什么情况呀？
“噢”这时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带金属链的牌牌，给二姑妈挂在脖子上，说：“你戴上这个吧，它可以帮助你稳定一下情绪，也可以给你带来好运，只是你要把它保管好，不要让它离开你啊。”说着，他把那个牌牌掖到二姑妈衣服里面贴肉的地方。
二姑妈看到那是个亮得有些闪光的牌牌，不知道是什么贵重金属做成的饰物，她把它当成了对方的信物。提别是“噢”把牌牌塞在她衣服里面的时候，她有一种触电的感觉。二姑妈想，他原来好像是在编各种理由拒绝我，现在却又给我挂这个应该是信物的牌牌，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又一想，难道机器人也会赠送信物吗？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机器人，是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拿根本不存在的机器人，糊弄我这个放羊妞吧？想到这，二姑妈心里有底了，不管对方是真机器人还是假机器人，她都把对方认作是自己的男朋友。想到这，二姑妈开始自信了。她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狡黠，对“噢”说：“谢谢你给我这么有意义的礼物，我会像珍爱自己的生命一样，一刻也不和它分离。”
然后，她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语录本，作为回赠，用双手捧着送到“噢”的面前。当时这种语录本是人手一册，且必须随身携带的，平时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要在语录中找答案，找力量。二姑妈想，对方既然是军工部门的，是政治挂帅的地方，我送他语录本就是为了不让他觉得我觉悟低，配不上他。哈，我也政治挂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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