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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的故事(连载18): 拣来的翻译| 伍健中


拣来的翻译

金秋十月,正是秋高气爽,凉风习习的季节。可是,今年秋老虎在作祟,把南疆烤得十分闷热,令人难耐。尽管如此,南疆的各界人士,更是热火潮天地欢庆60周年国庆。当大家还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时,又迎来了第五届中国——东盟博览会的召开。

广西首府,绿城南宁国际会展中心,打扮得花枝招展,五彩缤纷,充满着节日的气氛。东盟10+1各国的鲜艳国旗,迎风招展。会展大厅,一千多个展位,展品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人头攒动。来自世界各国和地区,以及国内许多知名商家企业,都在兴致勃勃地进行经贸洽淡。

走进越南和泰国展厅,你就会发现有一个穿着朴素整洁,身材瘦小,举止大方,双目炯炯有神的青年小伙子。他行走在这两国展厅,时而用英语和人谈话,时而用越语和人洽谈,时而又用泰语向参观者介绍泰国的展品。这个青年小伙子,很快引起人们的注意。真是人不可貌相,就是这个看上去不起眼的,平凡的中国青年,竟然能用英语、越南语和泰国语三国不同的语言和别人交谈。事有凑巧,这个不平凡的小伙子,被前来采访的某报社记者发现了。经记者向有关部门了解得知,原来这个小伙子,是越南和泰国参展商聘请来做翻译的。得知这一情况后,这位心急的记者坐不住了,抓准机会,拍下了他作翻译的一个又一个镜头。耐心地等待,寻找访问的时机。机会终于来了,趁着他喝水小憩时,记者走到他的面前,先有礼貌地出示记者证,然后问:“请问,您是怎样当上这两国参展商翻译的?” 只见他谦逊地笑了笑,然后幽默地说:“嘿,我这个翻译是拣来的。” 此话一出,记者和周围的人都感到诧异。特别是记者,更是紧追不舍:“您能具体谈谈是怎样拣来的吗?” 小伙子爽快地说:“如果您有兴趣,我们另找时间谈吧。”

原来这个小伙子姓简,名福来。从他懂事开始,只知道他有一个拣破烂为生的父亲。后来有人告诉他,他父亲是远近出了名的破烂王,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有一天傍晚,风雨交加,破烂王背着一袋破烂,迈着疲惫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路边的一个破工棚里,传来小孩的哭声。他走进去一看,襁褓中躺着一个病男孩。心地善良的他,实在于心不忍,抱进怀里,返回家中。说是家,其实都是破烂王拣来别人废弃的建筑材料,搭建起来的棚子。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或是前世修来的福份,破烂王请一位民间老中医,奇迹般医好了这个男孩的病,还含辛茹苦地把他养大。破烂王连自己姓什么也不知道,请有文墨的老中医给男孩起名字。老中医经过反复推敲,利用谐音和这人间奇缘,给男孩起名叫简福来,意思就是拣来的福气。从此,他们父子相称,相依为命。

不论是炎热酷暑的夏天,还是萧瑟寒冷的冬季,一年四季,破烂王背着简福来,走街串巷拣破烂。“公鸡带仔”,凭着一颗父爱的仁心,一把屎,一把尿,硬把简福来抚养大了。有一天,破烂王一手拿着袋子,一手牵着快四岁的简福来上街拣破烂。路过一所幼儿园时,正好有许多家长送小孩上幼儿园。简福来停下来,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破烂王看在眼里,知道儿子的心思,可是眼下上幼儿园,学习生活等费用相当贵,他难过地低下头,劝慰道:“儿子啊,等我攒够钱以后再让你上幼儿园吧。” 简福来似乎也理解爸爸的苦衷,点了点头,很不情愿地跟着爸爸拣破烂去了。随着年龄的长大,懂事的简福来也成了破烂王的小帮手,也慢慢学会拣破烂。为了拣到更多的破烂,卖得更多的钱,他们开始分开来,到不同的地方去拣。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眨眼间,简福来为了糊口拣破烂,拣到了七周岁。那年秋季,正是学校开学上课的时候,他拣破烂正好路过一所希望小学,听到校园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他站在学校门口,久久不愿离去。当破烂王费尽周折,在这所学校门口找到他的时候,他缠着破烂王,双眼充满着渴望,语调哽咽地哀求道:“爸爸,我要读书!”破烂王一把拉过可怜的孩子,抱到怀里,潸然泪下。后来,在老中医的关怀和帮助下,简福来如愿以偿地读上了小学。

在苦水里泡大的简福来,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时候,心里有多高兴啊!一年四季总是愁眉苦脸的他,上学的第一天,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当他走进教室,老师热情地向同学们介绍新来的插班生时,全班同学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他满脸通红,笑口微张,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玫瑰花。

在老师耐心的教育和同学们热情的帮助下,没有进过幼儿园的简福来,学习上很快跟上了班上的同学。他十分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在学校里,听老师的话,认真听课,认真做作业,回到家里,还常常坐在废旧堆上,背书给爸爸听,或者帮助爸爸数(卖破烂所得的)钱。目不识丁的破烂王,每当这个时候,看着儿子一个劲地傻笑。心想,只要儿子好好读书,将来有出息,自己再累再苦也值得。

转眼间,简福来读初中三年级了。从小学到初中,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万万没有想到,快要中考的时候,破烂王终因年老体弱,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呜乎哀哉,驾鹤西去。

料理完破烂王的后事,老中医老态龙钟地来到他住的窝棚,对简福来说:“老朽年事己高,风烛残年,也无能力供你读书,你好自为之吧!” 从此,简福来辍学了,住在破烂王的窝棚里,继承拣破烂的父业,独自谋生。

残酷的社会现实,使简福来的心灵深处,深深地懂得,只有读书和学习,才会摆脱贫穷与愚昧,才会更好地把握自己的命运。在这种思想的指引下,简福来一方面拣破烂谋生,另一方面坚持自学。他把初中的各门功课,从头到尾复习一遍,然后每天坚持到新华书店看高中课本一个小时。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把问题记下来,等原来一起读初中,己升高中的同学放学时,向他们请教,一直坚持不懈,没有气馁。读高中的同学被他的精神所感动,都乐意帮助他。他虚心求教,认真听别人讲解,并作详细记录,以备日后学习和复习用。时间久了,积累起来的学习资料就有十多捆。尽管这些资料都是拣破烂时,拣到的大小参差不一的纸片,他却视为宝贝,装订得井井有条,珍藏起来。

一天傍晚,他拖着疲惫的脚步,扛着一大袋拣来的破烂,饥肠辘辘地往家里走,却远远看到窝棚式的家,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丢下肩膀上的袋子,歇斯底里地拼命呼喊:“我的家!我的学习资料!” 可等他赶到时,已是烟消灰灭,一片废圩,他成了一无所有的无产阶级了。

一切物质,都已化为乌有。命运又在捉弄简福来。但他痛定思痛,直面人生。他确信,人只要有一种信念,有所追求,什么艰苦都能忍受,什么环境也都能适应,并一定能创造出自己人生的价值。窝棚式的家没有了,他过上了流浪的生活,居无定所,车站、码头、桥下、骑楼------都是他睡觉的地方。课本、学习资料没有了,可以从头再来。课本,借昔日的同学,资料,重新收集整理。他决心与自己的命运抗争。

有一天,他拣破烂时,经过一所综合性大学外国语学院,看到一个教室里,老师正在教学生读英语。读初中时,他在英语老师的影响下,就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理想,他暗暗下了决心,将来要做个翻译官。在初中的几门功课中,他的英语成绩最好。现在一旦听到大学老师上英语课,他的心就被吸引住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教室傍,站在窗户下,透过窗户,看着黑板,跟着老师轻声地念起来。此后,不知道他从那里打听到英语老师的上课时间表,只要上英语课,他就像时钟那样准确,出现在教室旁的窗口下,全神贯注地听课。时间一久,这个特殊的旁听生,被学校的保安发现,请出了学校。但强烈的求知欲望,没有让他轻易地放弃这难得的学英语机会。他和学校保安玩起捉迷藏的游戏,保安来了他就走,保安去了他又来。保安也被他这种学习精神所感动,只好如实向学校反映情况。学校领导也很为难,因为学校有自己严明的规章制度,建校以来也没有这样旁听的先例。英语系的老师和同学们,知道简福来的具体情况后,深表同情。在老师的启发下,同学们组织起“能帮就帮” 帮教小组,利用双休日上午和每天晚饭后一个小时,给他补习英语。当同学们征求他意见时,他感动得心潮澎湃,感激涕零。并表示,决不辜负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

外国语学院旁,有一个居民小区,小区的中心花园里有一个亭子。每天旁晚,和双休日的上午,从那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那是外国语学院英语系的“能帮就帮” 帮教小组的同学,在教简福来学英语。不久,还引来了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中学生也来旁听。

简福来非常珍惜这难能可贵的学习机会,不管刮风下雨,有时还饿着肚子,准时地赶到学习的亭子,只有早到,没有迟到。学习的时候刻苦认真,虚心求教,还作详细的笔记。白天去拣破烂时,还经常朗读英语单词或背诵英语课文。走过他身边的人,还以为他神经不正常。

一天下午,天空突然刮起大风,随后又下起倾盆大雨。眼看快要到学习英语的时间了,简福来不顾疲劳和饥饿,顶风冒雨,赶去学习地点。早到亭子的一位英语系的同学,对另一位说:“风雨那么大,看来简福来今天来不了啦。” 话音刚停,只见一个人影,从滂沱的大雨中冲进亭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师------我没------没有迟到吧?”两位英语系的同学,万万没有想到,像落汤鸡那样的简福来,准时赶来学习。他们既感动又心痛,脱下外衣给简福来换上。在帮他换衣服时,发现他的手很烫,再用手摸他的头,惊讶道:“哎呀,你感冒发烧啦,赶快去医院吧!“

简福来若无其事地说:“没事的,你们开始给我上课吧。”

两位英语系的同学,相视了一下,又互相点了点头。其中一位递给简福来两个馒头,一瓶旷泉水,劝他先吃点东西。另一位同学待他吃完后,就给他辅导英语。

简福来像往常那样,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解英语语法,听着听着,神情开始发生了异样的变化。没有讲课的那位英语系的同学,发现他脸红,嘴唇发黑,忙劝告道:“今天的课暂上到此,你赶快到医院看一下,再好好休息。”

简福来用手揉了揉脸蛋,咬了咬牙,坚持说:“继续上完这一课吧,我能挺得住。”

在他的再三要求下,只好继续上课了。没有想到,一会儿,他就昏了过去。两位英语系的同学,手忙脚乱地把他送到附近的社区医院。经检查,是因为饥饿劳累,加上淋雨,受了风寒,患上了重感冒,发烧达39度。经打针吃药,才苏醒过来。

心理有阳光,人生自坦荡。简福来凭着对人生理想的执着的追求,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孜孜不倦,学而不厌的刻苦学习,终于学有所长,并通过英语等级考试,获得相应的证书。后来,他又在一所民族大学,利用同样的学习方法,坚持学习越南语和泰国语,也通过考试,获得了相关证书,成为掌握三门外国语的中国青年。在第四届中国东盟博览会召开时,他报名参加了志愿者。在为大会服务期间,他热情大方,礼貌得体和熟练准确的英语、越南语和泰国语对话,赢得了中国官员和越、泰参展商的青睐。当第五届中国东盟博览会即将召开时,越南和泰国的参展商就向中国官方提出,要高薪聘请简福来做翻译。

第五届中国东盟博览会胜利结束了。该记者从中国官方获悉,简福来被越南驻我国大使馆,正式聘为翻译官。

全书共20个故事,敬请注意关注下期:     生曰的悔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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