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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的故事(连载20): 泉水叮咚(1) | 伍健中


泉水叮咚(1)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跳下了山岗,走过草地,来到我身旁。

请你带上我的一颗心,绕过高山,一起到海洋,唱着歌儿,弹着琴弦流向远方。

每当我听到这歌声,就想到我的好同学董泉水。他像崇山峻岭中的一泓清澈的甘泉,日夜不停地潺潺流动,跳下山崖,走过草地,绕过高山,来到了我的身旁,滋润着我快要干涸的心田,让我看到了春天的美好,秋天的希望。

我们是在读高中一年级时认识的。开学上课己有几天了,星期五下午,班会课的时候,只见班主任带着一个新同学走进了教室,向我们介绍说:“这位新同学名叫董泉水,来自边远地区大山深处,由于交通不便,路途遥远,所以晚来了几天,希望大家多关心帮助他。” 全班同学鼓起掌来表示欢迎。 听班主任这么一说,我带着几分的好奇心,仔细地多看他几眼。瘦小的身材,黧黑的肤色,浓眉下一双大眼睛显得腼腆和羞涩,却又饱含着机灵和善良。身穿一套兰黑色,半新不旧的学生装,脚踏一双洗得退了色的解放鞋,身上背着一个军色书包。我心想,确实像一个不见过世面,老实巴交的山里娃。这时,只见班主任指着我身边的空位,对董泉水说:“那里刚好还空着,你就坐那里吧。” 我赶忙移坐一边,当他走到座位时,我站起来,有礼貌地表示欢迎。就这样,我们就成了“同桌的你”。

中国人有句俗语,叫做人不可貌相,这话一点不假。别看我的同桌是个山里娃,可是他的德、智、体、美各个方面,不比城里的孩子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学习来说吧,刚入学时,数学老师做一次摸底测验,发现全班同学只有一个同学分不清0.5和1/2的大小。 这个问题, 在学习分数时就应该懂得的, 可见这个同学的数学基础太差了。他就是我的同桌, 当时还受到一些同学的讥笑和歧视。 我同情他, 为他难过, 甚至为他打抱不平。他却安之若素地对我说:“ 他们说得对, 是我太笨了。” 稍停, 他满怀信心地对我说:“ 我要刻苦学习, 一定要赶上他们。” 我被他这种不甘落后, 积极向上的精神所感动。 我为自己有这样的同桌而由衷地高兴。

他和我借初中的数学课本, 利用双休日和课余时间认真地重新学习, 有不懂的地方, 就不耻下问, 虚心求教。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经过孜孜不倦的刻苦努力, 他的数学进步很大, 不仅赶上了班上数学成绩较好的同学, 而且在参加全市中学生数学竞赛中, 荣获了二等奖。从此, 同学们对这个山娃子都刮目相看。

高一第二学期的时候,我的家突然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故,爸爸患上脑血栓,病躺在床上,接着,妈妈又成了下岗职工,全家人的生活陷入了困境。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为了给爸爸治病,我决定辍学回家,到社会上去找工做。我的同桌董泉水知道情况后,劝慰我说:“你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所吓倒,更不要轻易放弃读书机会,只有学好文化知识,才能改变我们的命运。” 他还邀上几个同学,利用休息时间,到我家去做家务,照顾我的爸爸。节假日和双休日,他们去找零工做,把所得的收入,全部补贴我家的生活。同桌的话,同学们的无私的关怀,像一股甘泉,流淌在我全身的血管里,冰冷的心,热血沸腾。我放弃了辍学的念头,鼓起了勇气,克服各种困难,顽强地坚持学习,取得了良好的学习成绩。

从此,我和董泉水不仅是同桌,更是患难之交,肝胆相照的友仔。这年暑假,他特意叫我到他家去看看。盛情难却,我把家里的事安排好后,就和他回家。那天,天刚蒙蒙亮,我们就上路了。沿着公路走了一个多钟头,就开始爬山。那山又高又陡,全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董泉水一会儿就爬上了山顶,我却气喘吁吁地还在半山腰上。他回过头来,用双掌做成喇叭状,大声地鼓励我:“坚持就是胜利!我相信你一定能到达山顶!” 在他的鼓励下,我咬了咬牙,鼓足了劲,一口气爬上了山顶。他边鼓掌边夸奖说:“城里娃,能爬上高山,不简单啊!” 其实,我知道他在安慰我,自愧不如的我,只好高兴地说:“有你的鼓励,我才能爬上来啊!”

休息一会,我们就下山了。我心想,下山可容易多了。于是就抡着往前走,想不到刚走几步,就摔了一跤。我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爬起来后,小心翼翼地往下走,没想到,刚走几步,又摔一跤。董泉水问我摔伤了没有,得知我不碍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我莫名其妙地问他笑什么,他收起笑,认真地对我说:“山里人有句俗话,叫做上山容易下山难,你知道是什么道理吗?” 边说边给我做示范,讲上山和下山的要领,使我恍然大悟。我不知道翻越了多少个大山,也记不清下了多少道山岗,直到太阳西斜,董泉水才指着远处的山崖边的一个山坳说:“你看,山坳里的木屋就是我的家。” 听说快到家了,我似乎忘记了饥渴和疲劳,抖擞起精神,深一脚浅一脚地紧跟着董泉水往木屋赶,迎接我们到来的是他家里那只威猛的大黄狗。

木屋建在山崖边上,全部是用山上的松木搭建起来的。整栋房子虽然不大,却结实明亮,冬暖夏凉。更奇特的是,有一股山泉,从屋中流淌而过,泉水尤为清冽甘甜,润喉化淡,消暑解渴。不论是白天或黑夜,人在屋里,会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像一首大山深处永不休止的古老的情歌。

那天晚上,董泉水的爸爸给我们做了可口的山野美食,而我却因白天的劳累,感到十分的困倦,就躺下休息。但耳边潺潺的流水声,像在向我倾诉大自然的瑰丽和人间的苦与乐,使我辗转反侧难与入睡。董泉水见到这种情景也难为情,干脆给我讲这泉水和他家里的故事:

这里离人们居住的地方很远,渺无人烟。听我爸爸说,我爷爷原来住在一个边远的山区里,因为家里穷,没有读书,大字不识一个。十八岁那年,村长给他带一封信到县城去交给县长,县长见信后哈哈大笑,叫人把他绑了送到兵营里。后来有好心人告诉他,那封信写的是“送上壮丁一个”,你被村长骗去当炮灰了。他知道后,气得咬牙切齿,趁黑夜逃出兵营,跑了几天几夜,逃进了这无人的深山,靠这股泉水和野果、山薯活了下来。他开始在泉水的旁边,用树枝和树叶搭个窝棚住下,暗暗地下决心,如果老天爷可怜,有一天能结婚生子,拼老命也让儿子去读书识字,为自己因不识字被人欺负而报仇雪恨。

说来真巧,一年后的一天中午,他在采集蘑菇回来的路上,发现一个妇女昏倒在山沟里。他二话没说,背起她翻过几座高山,来到窝棚里,用这股泉水和蘑菇汤救活了她。事后得知,这个妇女是被人贩子拐卖,她趁黑夜逃出魔爪,慌不择路,跑进这深山,又饿又累,不省人事,被我爷爷救了一命。一个是老实巴交,目不识丁的汉子,一个是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的妇女。在这本来就荒无人烟的深山里,为了生存,他们互相关心,艰难度日。日久生情,天地作证,终于结为连理。他们日夜辛劳,采伐山上的松木,建起了现在的木屋,第二年,生下了我的爸爸,终于成了一个世外人家。

甭说当时我的爷爷有多高兴啊!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爸爸的身上。为了一家三口的生活,为了我爸爸长大后能读书识字,不再受人欺负和侮辱,他冒着危险,跑出深山,找回玉米、南瓜、红薯等种子,和我奶奶开荒种植,后来还养起猪狗,日子慢慢地好了起来。

全书共20个故事,敬请注意关注下期:    泉水叮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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