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高考》

作者  风影

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岁月流年，事事变迁，时光已在不知不觉中从指间悄悄地滑过，而记忆却迟迟不愿离开那历历在目的往事。

如今，每当我看到现在孩子们高考时的情景，就由衷地为他们当下的辛苦而心切，为他们当下的幸福而欣慰。现在孩子的高考是紧张了点，但有父母在校外守候般的关心，以及日常生活上、情感上的精心照料，事事都做得那么周全到位。不由得让我想起了自己那年的高考情形。

那是一九七八年的夏季，我已阔别母校快三年了。原本下乡扎根一辈子的我们，终于迎来了浴火重生的一次高考。我也拾起搁置已久的课本，在简略了的字里行间里去寻找各种知识的答案。开始还得坚持农活，不误生产队的出工，在田间地头复习复习。后来就请假回母校参加短期集中复习，很快就到了高考的日子。我先回到知青点，重起了冰锅冷灶的烟火，准备好干粮，打点了行装，骑上自行车，到几十里外的乡村中学去参加高考。在四处透风的土坯房里，睡着大通铺，啃着干馍片，喝着校方仅供的大锅白开水，熬过三天紧张的考试。让我无法忘记的是高考结束的那一天，且不说发挥不足的失意心情，就说那个归心似箭的劲头，促使我立刻骑车向着家的方向驶去。

经过十几里坎坷土路的颠簸，终于到达了渭河渡口，漫涨的河水使得船儿停止了摆渡。看着那变宽了的河面，流淌着滚滚的河水，恨不能生出翅膀飞跃过去。然而那汹涌泛滥黄泥般的激流，告诉我河的上游发水了，我的唯一选择就是回返。在往回的路上还没走多远，老天下起了大雨，我只好躲进路旁田间浇水的小安房。一道道霹雳般的闪电，伴着炸响轰隆的雷声，撕裂着天空中翻卷的乌云，那痛得青绿发紫的乌云，哭出急促的雨滴劈啪啪的打在地面，溅起点点漩涡泛着涟漪，随即汇聚成慌乱的水流，纵横四方多夺路而逃。我的心情更加失落了起来，一首忧郁激昂的歌脱口而出，在雨中苍凉悲壮的飞扬起来。我敢说要是能用乐谱写下来，那绝对是一首多情伤感而又悠扬空灵的流行歌。

雨终于停了下来，原本是可以回知青点的我，此时此刻是怎么也不想去了，只想立刻回家跟母亲分享几天高考的历程。于是就改变计划，走二十多里外的一座铁路桥过河。在走过一段沙土路后，路变得越来越泥泞起来，不久泥巴就塞满了车圈。自行车别说骑了，推都推不动，只好找个树枝掏掉泥巴再走，可不一会又被泥巴堵死，这样反复几次后干脆扛起车子往前走。天渐渐黑了起来，我迈着卷起裤管沾满泥巴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扛着车子，那被雨水侵泡了的泥土就像无数长在地上的吸盘，每走一步都很艰难。终于我看到了铁路桥上的点点灯火，一种希望油然而生，就拿出“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精神，咬咬牙加把劲过了桥，之后没走多远就再也走不动了。夜色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这本来就陌生的路变得迷茫。忽然发现不远处有灯火闪烁，我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点稻草，扛着车子走了过去。这是一个铁道守路单位的小院，还好角落里有一个烧火的炉坑，就跳了下去，躲开阴冷的风，陪着热情的蚊虫猫了一夜……  。  

那年我十九岁，已经是下乡两年半的知青了。早已享受了离开父母后，独自劳动生活的艰辛与快乐，比起期间的艰苦磨练来，这又能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