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年的努力,我终于跨入明大护理医学院的大门。 但我的欣喜很快被担忧冲淡了。 入学三年级时,我当时银行账户上有辛苦打工积攒的几千美元,刚好够一学期的学费和基本吃住费用。 但是大三的课程太重,我不能打那么多工了,下边的学费怎么办?
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我到学校申请了经济资助。 我知道本科外国学生基本是没有希望拿到资助的。 但令我万分惊喜的是,我竟然从学校的唯一一个国际学生基金里得到了免学费的资助! 真是感谢上帝,感谢热情的美国赋税人民! 当年本科的国际学生少,申请人的人就更少,我的成绩不错,就这样拿到了这个稀有的免学费名额。
护理医学专业的学习非常有挑战性和趣味性,我可以用“爱恨交加”来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恨的是词汇量阅读量和压力,爱的是所有的其他。 人体结构课让我看到上帝造人的奇妙;世界护理史让我学到护理专业和前辈护士们对人类健康的贡献;临床诊断课让我学会体验患者,走近患者;各个专科护理课又让我在医学面前完全谦卑和敬仰。
我非常喜欢我们学院不但教授“硬件”专科知识,而且注重“软件”。 学院的人际交流课程,从如何见面打招呼,如何握手,如何眼睛看着对方教起,到进一步如何聆听,如何让对方知道自己理解了他说的话,进一步到如何表达自己,如何表达正面情绪和负面情绪,如何做演讲。 这是最让我喜欢的一门课程。
让我很喜欢并且很挣扎的课程是医学伦理课(Ethics),各种问题挑战着我从中国建立起来的道德底线:堕胎问题,胚胎到底是不是生命,多大的胚胎算生命? 器官移植和捐献是否应该有偿?医疗设备紧急缺乏的情况下,救死扶伤是不是就有了先后顺序? 先救小孩还是先救老人,先救杀人罪犯还是先救平常人,该不该分顺序? Stem Cell研究是否应该提倡,人类克隆是否有伦理问题? 一个酗酒吸毒的孕妇是否应该被强制收留戒酒戒毒,直到生出孩子为止,母亲的权利和胚胎的权利如何平衡? 为什么提倡强制孕妇戒毒戒酒的人(貌似关心胎儿权益)却往往支持自由堕胎? 用精子库的捐献精子人工授精而生出来的孩子,是否应该进入数据库,以防止成人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自己同父异母兄弟姐妹结婚? 安乐死如何看待? 主动安乐死,被动安乐死,家属要求安乐死,如何处理? 一个一个的复杂伦理主题让我重新认识自己的伦理道德系统,重新认识自己和造物主之间的关系。 这是最让我思考的一门课程。
我非常庆幸自己选择了护理医学这个专业,这不仅仅是一个知识性的专业,这是人文,社会,道德,伦理,心理,医学,药学融合在一起的学科,是让我谦卑敬仰的学科。
在专业课上的体会已经让我敬服,但是事实证明,我后边的医院实习才是更新更好的体验和经历。
护理学院那一年有将近一百位同学。 我们上课在一起,实习在一起,课后的功课和要做的项目全都在一起,建立了深厚的同窗之情。 我们信任地把自己的胳膊交给同学们互相练习静脉注射,在遇到学习难关时互相鼓励支持,在医院实习时互相搭车带路,在考护士执照时一起复习准备,又在课外打工时大家互相提携介绍。
我的护理学院的同学们的故事,能写一部小说。 有我敬佩的天才护士玛丽(见奇特的美国女友:玛丽的故事),有我的犹太裔好友尼娜 (见远嫁美国的犹太美女 -- 尼娜的故事 ),有火辣的吸引眼球的美女,也有淳朴的土生土长美国中西部姑娘,有雄心勃勃以后要成就一番事业的年轻人,也有独自抚养三个孩子只想过普通人日子的单身妈妈,有受过残忍虐待的妇女,也有同性恋的男生,有打工挣钱交学费的同学,也有不愿显露家境的富家女子。 我们是一个小小的社会,像一个多棱镜,太阳照过来,我们就显出了自己不同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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