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洲夜雨（十）刘亮

 

刘亮，至友，痴迷摄影术。岁秋之末，与之同行，驱车千里，入落基山。

 

沿途异峰层叠，苍岩嶙峋，危崖倒悬，绝壁如屏，披云戴雪，排空而去。一日四季，忽而雪雨交集，再而高阳复照，山川之大阔，天地之阴阳尽现矣！吾等曾观雪山无数，临此山方觉，前山不山矣！

 

吾等如孤陋寡闻之辈，沿途未免一惊一咋，大呼小叫。惊高山大岭之鬼斧神工、前所未见，咋奇石异木之千姿百态、永无重复，呼自然之巍峨，叫人类之渺小，真真是车如蚁，人如蚤，想人间得得失失，实乃可有可无，南柯一梦也！

 

一日，过关跨省，车行于千尺高崖中，路侧巨岩，拥簇而至，越见狭窄，最后只得一缝。有野羊鱼贯而来，伏于道旁。吾等停车，连拍不止，直至羊群奔走，隐于岩石缝中。过一线天，则雾走云开，巨峦起伏，连绵无尽，竟是登高望远之好去处！

旁有溪瀑一缕，烟瀛直下千尺谷中，有雾升腾而上，深不可测。

 

当晚于一处温泉小歇。此泉含镭，浴后肌滑肤爽，惬意无比。

晚餐时，谈及数日所得，亦错过美景无数，尤其是朝夕时分之雪峰，万山皆暗，唯有霞光数点，罩住雪山之巅，橙红一片，如海市蜃楼般灿烂。数日辗转，竟无一所获！

 

连日来，亮脑中屡现雪山红巅之幻景，至茶思饭想，夜寐半起，醒而复眠。

 

是夜，尿急而醒，忽见窗帘外橙红一片，亮惊然而起，暗呼糟糕，吾起迟也！飞速套裤蹬鞋，难免衣扣斜走，内衫反穿，披挂而出。至旅店外，见山影沉沉，星光依然，月淡无光，街空如野，何来灿烂朝霞耶？

 

亮百思不得解，遂返。轻手轻脚，入卧室，妻仍酣睡未醒。亮见窗帘之外，依然霞光四射，心知有异，急掀窗帘视之，乃阳台外之橙色长明灯一盏也！

 

亮方知，此乃走火入魔是也。复解衣上床，沉沉睡去。见雪山之巅，霞云笼罩，壮观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