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刘迪再没和我有任何联系。
他就这样消失了,似乎是一个小小的气球飞上了天空,或者是一个小小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蒸发了。
我恨死了这个家伙,无数次命令自己不要再想他,却总难以做到。
大概这需要个过程,慢慢就会彻底忘了他。
我不再上网,性格也迅速改变,由外向转为内向,很少说话,脸上原来总有的“阳光”也消失了。
娜儿、靓妹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反常。
这天下了课出了教室,二人一再问我,我也没说。
娜儿猜出来了:
“是和刘迪发生矛盾了吧?他欺负了你?我和靓妹去找他算账!靓妹,走!去他学校。”
“站住!”
我叫道。
她俩回过头看着我。
我恶狠狠地说:
“当初不是你俩多事,把刘迪领到我家,也不会和他接触,有了这样的烦恼。你俩要是再没事找事,我真的要和你们绝交了!”
她俩被我吓住,怔怔地看着我。
我忽然感到说的过分了,缓和了口气:
“我已经和刘迪彻底‘拜拜’,不可能有回旋的余地,你俩歇着吧,别再给我添乱、添烦。”
她俩都没有细问,看出我是受了沉重打击,便转开话题,挖空心思地争着说起了笑话。
我理解二人的善意,不时勉强地笑笑。
忽然,娜儿提议:
“明天是周六,我们去植物园、棋盘山玩儿,怎么样?”
“好主意!我们还是去年秋天去过那儿。”
靓妹马上赞成。
娜儿把脸转向她:
“靓妹!你不是说过,你那个‘茉莉使者’有个如何如何好的望远镜吗?带着。”
“好、好!这个容易。”
靓妹连连点头。
我笑笑,不忍拂了她俩的美意。
娜儿又说:
“请常姐也一起去吧!”
“对!常姐能去更好。阳阳,给常姐打个电话!”
我用了常小娥的新号码。
常姐看人真准!
我很想把和刘迪的事告诉她。
可她又没开机。
自从那天在东财见过她之后,我给她打过多次电话,只有前天通了。她说她已经开始准备毕业论文,很忙的,所以总关机。
毕业论文是个大事!
娜儿、靓妹要去学校找常小娥,我没有让。
这天风和日丽,初春时节的棋盘山已经披上淡淡的绿装。在距此很近的植物园里,上万种珍贵的植物有的刚刚抽出新芽、有的已经长出新叶,都伸展着腰肢,给游人以勃勃生机之感。
我和娜儿、靓妹在植物园里各处浏览,心情都很好,指指点点说笑个不停。
我完全忘记了刘迪,又恢复了过去的阳阳。
骄阳向西滑过了我们的头顶,我们才在棋盘山上进行了野餐。
之后,我们继续爬山,欣赏着各处美景。
后来,我们又到山下的水库里划船玩儿。
娜儿和我各操着一把桨慢慢滑着船说笑,靓妹把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又举起来,四下看着,嘴里像个解说员一样介绍着所看到的一切。
“那里是个别墅区,哎呀好漂亮啊!”
靓妹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指点着说。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也能看到水库北面的山坳里、林中掩映着的一幢幢金顶红墙的别墅,只是由于有着数百米距离,看上去都不大。
什么时候我能有这样的一幢别墅呢?大概不可能的。这要好多钱才能买到,得二三百万吧?我爸爸有公司,也算个有钱人了,和妈妈住的还是三室一厅的楼房。去年,爸爸下了最大的决心,也只是想买个楼中楼,可妈妈没同意,还骂爸爸刚有了俩臭钱儿就不知道北了,该把钱用在扩大公司上。
“常姐!”
忽然,靓妹叫道。
常姐?
她怎会在这里?
我觉得根本不可能。
靓妹又说:
“真的!真的是常姐。”
好奇心使我的动作很快,先于娜儿抢过来靓妹的望远镜,向北岸望去。
这是一个高倍数、自动调焦的望远镜,马上把岸北的景色一下子拉到眼前。
确实是常姐。她站在一幢别墅的院门前,侧着身子向路上张望,好像在等着什么。
你不是住在亲戚家吗?
这个别墅是你亲戚家的?
一辆黑色轿车开来,停在常小娥的身前。
常小娥走去过打开车门。
一个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啊?
爸爸?
我大惊。
这怎么可能?
我有些不敢相信,眨了一下眼睛,又仔细看看,还是爸爸。
爸爸来这里做什么?
爸爸……
“把望远镜给我,让我看看!”
娜儿拽着我的胳膊说。
我猛地推开她。
“啊——”
娜儿惊叫着打个趔趄,险些掉下河去,亏得被靓妹拉了一把。
我没感觉出船体的左右摇摆,又在看着爸爸,见他和常小娥晃动着进了院内,门随即关上了。
把望远镜递给娜儿,我才发觉自己的心在怦怦激跳。
我听到靓妹在问:
“阳阳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
我忙回了一句,把脸转向旁边。
娜儿举着望远镜说:
“净骗我,哪儿有常姐呀?”
“没了?”
靓妹说着接过望远镜看着,说:
“进院儿了吧?刚才还在,是不是阳阳?”
“是的。”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心里更乱。
娜儿看着我,也问道:
“阳阳你怎么了?”
“没怎么呀?”
“没怎么,怎么和刚才不一样了?”
“没的事儿!”
我说着烦躁地闭上眼睛。
脑海又出现了爸爸和常小娥……
27
他们两个怎能在一起?
我想不明白,用力摇摇头。
爸爸、常小娥在我脑海里消失了,却浮上来九年前那天所看到的爸爸和那个体毛特别重的女人在床上的情景。
我赶紧又晃晃头,睁开眼睛。
莫非……
不!不可能。
我心里乱极了,垂下头,感到心口和嗓子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难受,呼吸困难。
常小娥是个大学生,说住在亲戚家,那么可以肯定家在外地。她有进口轿车,家里会很有钱,比我家有钱——我也没有车呀!那么,她会不像我似的自己买房子,能住在亲戚家去?
爸爸!是你在偷偷养着常小娥?
不!
不!
不!
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虽然以前做过那种事,但已经很后悔了,跟我许诺:“不但她,就是别的女人,我也不会再接近。”
这些年来,你也确实对妈妈很忠诚,夜夜回到家里来睡觉……
还有常姐,是个多么善良的人啊!
你们,一个是生我的父亲,一个是帮过我的常姐;一个是享有盛誉的华翔公司老板、一个是年轻漂亮的大学生,两个人相差二十几岁,常姐只比我大两三岁,爸爸怎么可能和她上床?
我忽然眼前一亮:
爸爸!你是来这里看朋友吧?
这里的主人正是常姐的亲戚……
但转而一想,我又闭上了眼睛:
现在这个年代,就我爸、常姐而言,真的发生了那种事也不奇怪呀!现实生活中,有多少类似的事啊!从报刊、书籍中看到的,听同学、朋友说的,比比皆是……
我真想哭,急忙忍住,大口喘着气。
可爸爸、常姐,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啊!
不行!我的心里装不了、容不了这样的疑惑。我必须弄个清楚!
我把脸转向北,望着那幢别墅,真希望自己能生出翅膀,飞到院子里,闯进屋去。
这么一想,我又犹豫了:
我是爸爸的女儿啊!我能去捉父亲的 吗?
何况,身边就是两个同学……
我感到一阵头晕,又闭上眼睛。
不!我不能去捉爸爸的 。
常姐和爸爸不会干那种事。
爸爸是来做客的,常姐不过给了门。
一定是这样的!
我要证实我的这个判断。
我要去亲眼看看,证实爸爸、常姐都不是那样的人!
我……
我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我看看娜儿、靓妹,尽力平静地说:
“往北划,我要上岸去看常姐。”
“我也想看她。”
靓妹说着,用力划着桨。
我说:
“你和娜儿要在船上等我。”
“为什么?”
娜儿问。
我说:
“我有话想单独和常姐说。”
“是说和刘迪的事?”
“算你聪明。”
“和她说,不跟我和靓妹说,还怕我俩听,你发烧啦?刮风下雨不知道,谁近谁远也不清楚?我和你可是十三年的同学呀!”
娜儿高声抗议着。
我只好说:
“谁让你比常姐小几岁呢?你得承认,她比你、比靓妹、比我都有主见的。”
“那也不能连听都不让我俩听听啊?把我俩当外人啦?阳阳,你也太不够朋友了!”
“好娜儿、好靓妹,原谅我这一次吧!等回到船上,我会把什么都告诉你们的。”
我拉住娜儿的手,哀求道。
娜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把脸转向旁边。
我没在意娜儿是不是真的生气,上了岸就朝着约二百米外那幢别墅快步走去。
到了别墅院门外,我注目看看爸爸的黑色奔驰轿车,回头看看,见娜儿和靓妹还在船上。
我轻轻推推大门,没有推开。
我犹豫一下,按响了大门旁边的门铃。
很快,就有人的问话声从门铃旁边的一个小音盒里传了出来:
“哪一位?”
常小娥的声音。
我说:
“是我,阳阳。”
“阳阳?你……真的是你?”
常小娥的声音大变,充满了惊恐。
我的心马上一沉,像坠上了千斤重物: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你……是你!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要见我爸爸。”
“你爸爸……他、他不在这儿啊!”
常小娥的声音更加慌乱。
爸爸并不是来会哪个朋友的,就是和你常小娥在一起!常小娥,你这个大骗子!在我面前装得像个好人似的,原来已经勾引了我爸爸!
我怒不可遏地叫道:
“你敢骗我?爸爸的奔驰就在门口,当我不认识啊?开门!”
再没有声音传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了脚步声。
我屏住呼吸,怒视着大门。
门开了。
开门的是爸爸。
“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
爸爸笑着轻声问。
他笑得非常难看。
我逼视着他:
“能不能告诉我,这幢别墅是什么时候买的?”
“这不是我买的,是朋友的。”
“那个朋友?常小娥?”
“哦……是她的。”
“她的!谁给她买的?你?”
“我?我哪能给她买?阳阳,你别乱猜……”
“那好,让我妈妈来搞个清楚吧。”
我说着转过身就走。
爸爸一把拉住我的胳膊,焦急地说:
“阳阳!你千万不要跟妈妈说。只要你不跟妈妈说,想让我怎么样,我都答应你。”
“我要你别忘了九年前对我说过的话!你做到了吗?”
爸爸低下了头,声音很低:
“对不起!我说实话,我……我是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阳阳,再给爸爸一个机会。好吗?”
“让我想想。”
我说着快步离去了。
我真想把爸爸和常小娥在一起的事告诉妈妈,但还是忍住了,回到学校附近的家。
眼不见心不烦,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好。告诉妈妈,只会使她痛苦。她决不会容许爸爸做出这样的事,肯定和爸爸大闹,结果只能是和爸爸离婚。可她已经是四十五岁的人了,再找到可心的人、再成个家容易吗?
妈妈性格刚强,事业心强,但身上少了点儿女人味儿。
唉!妈妈够可怜的。
但有什么办法呢?
都怪天下太多“常小娥们”!
这些个下贱的女人,为了从男人的口袋里掏钱,完全忘了“廉耻”二字,真给我们女同胞丢脸。
当时,常小娥没有出那幢别墅的屋门,不会是不好意思见我,是怕我把她赶出去,想这辈子都赖在那里!
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忘了“廉耻”二字的常小娥在当晚就离开了那幢别墅,而且居然前来找我了。
此时我正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常小娥前来叫门,保姆白姨以前听我多次说过她,便给她打开了门。
“阳阳!你的好朋友来了。”
我听到白姨的说话声,还以为是娜儿、靓妹来了,仍然躺着没动,也没睁开眼睛。
常小娥迈着很轻的脚步进了我的卧房,小心翼翼叫了声:
“阳阳。”
我一听声音不对,忙睁开眼睛,一见她就火了,“噌”的坐起身叫道:
“你来干什么?滚!”
“阳阳,求求你了,听我说几句话……”
“你还有脸和我说话?去没人的地方找个坑儿撒泼尿沁死得了,这个世界也便少了点儿丑恶。”
常小娥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白姨见状,赶紧走了出去,关上门。
我把手向门一指:
“我最恨你这样的人!出去!”
“哇——”
常小娥哭了起来,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我急了:
“下跪我就能饶了你?你起来!你这个样,更让我瞧不起。我可不是心软的人!”
常小娥吃力地爬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请让我说几句话,然后我就走,好吗?”
“有屁就放,有话快讲。我只给你一分钟!”
我还是有些心软了。
常小娥垂下头,低声说起来:
“我……家在一个偏远的农村,四年前……考上了东财,但是,家里……没有钱供我。我跟父母说,自己可以打工来交学费。入学后,我就利用课余时间赚钱,先是在一家网吧,后来……到了一家酒店。没想到,到了前年年初,我妈妈患了脑血栓,躺在了炕上……为了妈妈治病,也为了能继续读书,我去了洗浴中心……开始了……卖身生涯……”
是这样?
我大惊,没发觉已经对她有了几分同情。
我忽然想到刘迪写的《网吧男孩儿》,想到了那个“月儿”,眼前浮现出那天刘迪来到“今日海鲜城”包房里和她对视时的情景,顿时明白了,还是问:
“和我说实话!刘迪是不是曾经去过你在的那家洗浴中心,被你按摩过,还和你上了床?”
常小娥点了一下头,又哭起来:
“所以,那天……看到他,我劝你别、别和他好。”
你真的是“月儿”!
那天你点过我,说他“背地里吃、喝、嫖、赌什么都干”,主要是指“嫖”吧?
当时,你倒是出于好心。
这么一想,我对她的恶感减少了一些。
常小娥接着说下去:
“你爸爸……常去那家洗浴中心,很喜欢我。在去年……春夏之交的一天,他把我接出来,和我签了一年期合同,把我安顿在别墅里,让我用他的……那辆刚买的红色本田,每月……还给一万元零花儿钱。”
这种事还能签合同?
爸爸你出手真大方啊!
“前不久到期后,我提出搬回学校,可你爸爸不让,又取出一个合同,要我给他生个儿子,答应给我那幢别墅,还有那辆本田车,外加一百万元。”
是“一等于三工程”!
爸爸!没想到你能干出这样的事!
常小娥,你答应给爸爸生儿子了?
“我不肯在这个合同上签字,你爸爸就威胁我,说不然,我可能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爸爸竟能干出这样的事?
我的眼前浮现出总对我微笑的爸爸。
“阳阳,你知道你爸爸的保镖大韦,那次在乐园网吧也见过,他是怎么收拾那两个人的。若对我下手,还不像捻死个蚂蚁一样容易?”
这倒是不假!
我还是急忙问:
“那你就害怕了,答应了给爸爸生儿子?若怀上的是女儿呢?”
“你爸爸说,可以到医院去做彩超鉴定,是个女儿就打下去,以后再怀孕。”
爸爸!
你……
我心一阵难受,泪水涌上了眼眶。
常小娥擦去了泪水,看着我说:
“我最近一直在为这个犹豫。那天在‘当日海鲜城’,听了你的话,更让我明白了,不能那么做。现在,我终于作出决定:不为你爸爸生儿子。”
“你真的决定了?”
我抹去了眼泪问。
常小娥用力点点头:
“即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我自己的事,我不能做了!我要开始新生,明天就搬出那个别墅,靠自己去生活。”
“对、对!”
我说着抓住常小娥的手,拉她坐在我身旁。
常小娥看着我,问:
“你能原谅我吗?”
我叹了一口气,说:
“你也是被逼的。”
“谢谢你阳阳!”
“现在你妈妈怎么样?”
“已经病故了。钱,没能救她的命。”
常小娥说着眼泪又流出来。
我忽然想起她那次在乐园网吧和到我家帮我,之后便总关机,问:
“那回在乐园网吧,你是给我爸爸打的手机吧?”
“是的,我说有人欺负我,他才赶紧派大韦来的。”
“于是你就知道了我是爸爸的女儿,换了手机号?”
“嗯。我没脸见你。”
常小娥点点头,泪水更多。
我为她擦着泪,想到爸爸,忽然有了主意,问:
“常姐,不怕我爸爸派大韦来害你了?”
“害就害吧!我这样的人,死活一个价儿。”
“我谅他也不敢!”
我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常小娥看着我摇摇头。
我笑了,说:
“我来帮你!”
“你怎么帮我?”
29
我和常小娥到了棋盘山水库旁边的那幢别墅。
在爸爸接到我的电话之后匆匆驱车来到别墅时,我已经和常小娥整理好了她的东西,正往红色本田里装。
爸爸疑惑地问:
“你们这是……”
“进屋说话。”
我用命令的口吻说。
常小娥也没理爸爸,冰冷着脸随我向屋里走去。
爸爸跟在我们身后进了客厅。我和常小娥坐在长沙发上,他坐在了和我们斜对面的单人沙发。
我扬着脸看着爸爸,凛然地说:
“今天下午在门口你说过,只要我不跟妈妈说起这桩事,我想让你怎么样,你都会答应我。是吧?”
“你说。”
爸爸轻声说。
我把目光转向窗外:
“我打算和你断绝父女关系……”
“阳阳!”
爸爸惊叫了一声。
我朝着他一摆手:
“你听我说完!这是我本来的想法,但经过常姐劝,我还是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好!”
爸爸长出一口气,看看常小娥。
我接着说:
“现在,我想请问爸爸,你以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这个……你以为呢?”
“有人说,最有用的是钱,还说什么能不能拥有金钱,是检验的一个人能力大小的标准,或者说金钱是智慧的体现。我却不以为然!现在能不能赚到钱,是完全靠智慧、靠能力吗?哪个富翁没有巧取豪夺?哪个生意人没赚过昧心钱?爸爸你就不是吗?”
“这……”
“钱有多大用处?钱要多少才能满足?要我说,只要能解决了温饱即可。吃山珍海味,拉出的也臭。穿再好的,也是一张皮。玩儿的再高档,不过快乐一时。联合国主席死了,世界第一富豪死了,也和叫花子一样化作一缕青烟。爸爸你说是不是?”
爸爸点点头。
我缓和了口吻:
“我觉得,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应该是他的人格、尊严。首先,他要得到他的父母、妻子、儿女的欣赏和尊重。古人说‘齐家治国平天下’,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家都不能‘齐’,家人都失去了对他的好感,他还能干成什么大事?他在人前能抬起头来吗?”
爸爸的脑袋耷拉下去
我接着说:
“爸爸,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尽管说。”
“我想请常姐搬到我那儿去住。”
“你……”
爸爸猛地抬起头盯着我。
我的口气又强硬起来:
“我俩生得也像亲姐妹,感情更是这样。爸爸,你若不放过她,还谈什么让我给你机会?如果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女儿,还不想妈妈也离开你,不想家破人亡,成了孤家寡人,那么,就从此再不要和常姐有任何接触!也不能与其他任何女人有那种关系!”
爸爸瞥了常小娥一眼。
我厉声说:
“不要再看她!”
“好、好。”
爸爸又垂下头。
常小娥住到了白姨的那间屋。白姨已经被我辞退,我和常小娥在不久前去别墅时顺路把她送回了郊区的家。
我帮着常小娥放置好东西,猛地被她抱住了。
“阳阳……”
常小娥叫了一声,便泣不成声。
我也哭了,但只是流泪,拉她坐在床边。
我劝了她一会儿,她忽然破泣为笑,温情脉脉地看着我,说:
“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你知道……
我和她对视着,猛地明白过来:
“你来找我,其实就为了让我制服爸爸,是吧?”
“嗯!”
她说着脸上泛起红晕。
我打了她一下,大笑起来。
她说:
“但我没想到,你会让我住到这里来。阳阳,你的心真好!”
“你的心不是也很好吗?不然我可不会搭理你。常姐,忘了过去吧!我相信,将来肯定会有个真心爱你的人出现。”
我拉住常小娥的手,很诚恳地说。
常小娥的脸更红,抿着嘴笑了,笑得很甜、很美。她眼睛睁大了一下,问:
“那个……刘迪,他怎么样了?”
我拉着常小娥来到我的房间,把床头柜上的《网吧男孩儿》递给她。
她一看作者的名字很吃惊:
“他写的?”
“你看看吧!里面的陈楠就是刘迪本人。”
常小娥拿着书回屋了。
我去洗浴间洗了个澡。
我失眠了,到了下半夜才入睡。
我又梦到了“黑马王子”……
我是被叫醒的,见天已大亮。
常小娥泪流满面,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站在老师面前,怯生生地说:
“阳阳,我错怪刘迪了。”
我明白了,笑笑,坐起身,把刘迪给我的信也递向常小娥:
“你再看看这个!”
常小娥很快就看完了信,激动地说:
“这是个很真诚的人!虽然做过错事,但又有谁没错过呢?忘了是哪位伟人说过的,有句名言:‘年轻人犯错误,连上帝都会原谅。’”
“是啊、是啊!”
我连连点头,看着常小娥开着玩笑:
“哎!常姐,当时他那么崇拜你,把你当成了女神。现在,你何不去追她?”
“你个坏阳阳!”
常小娥红着脸笑骂着,轻捶两下我的肩膀。
她又看看《网吧男孩儿》,很郑重地说:
“我要是你,就写一部《网吧女孩儿》。”
“嘿!这是个好主意。”
我顿时大喜。
她又说:
“还有,我要是你,就去追刘迪!”
“追他……”
我轻轻重复了一声,真的马上从心底萌生了要见他的渴望,而且越来越强烈,眼前浮现出他的面庞。
可我没去过他的宿舍,他又一直在关机。
还是试试吧!或许现在就开机了呢。
我从手机里调出刘迪的手机号码,按了一下“OK”键,放在了耳边。
天啊!
真是接通的声音。
对方的呼吸声传来。
我叫了声:
“‘黑马’!”
他的声音很响:
“‘阳光’!”
“我——爱——你——”
“我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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