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拐过两条土石小道，就是她最熟悉的牛二家。牛二家只有寡母跟牛二两个，牛二的父亲五年前就去世了，牛二的哥哥大牛在牛二大约十三岁的时候跟着一个整天捉虱子的濑和尚跑了，再也没回过家。她冲进了牛二家开着的厨房后门，后门正对着一条黄浊的小河。
牛二赤着上身，穿一条屁股蛋上印着两大圈黑黄污渍的吊裆裤，正在出力地给一条木头桩子刨花。初夏的天，在闷热的厨房里，他浑身都淌着汗，像刚从河水里捞出来似的。
“牛二——”梨花含着眼泪跨过了厨房门槛。但，一看到赤裸上身的牛二，她又臊了个满脸通红。她急忙侧过身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梨花——”牛二转过身笑嘻嘻地瞅着梨花，梨花很少这个时间来找他。牛二今年19岁了，过早的劳作，让他浑身都紧绷着田鸡腿一样的大块肌肉。他顺手扯了厨房墙壁上挂着的白毛巾，抹了把汗。他瞧见梨花半扭着身子，不竟有点发杵。
梨花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只是她为了出嫁的事急得自己也忘了换衣服了。湿着的衣服紧贴在她身上，里面的薄薄的兜肚遮不住那两只小白桃，若隐若现地让牛二看得半天都没转得动眼珠子。
“你，你快穿件衣服。”梨花低头着急地喊着。
“哦，对。”牛二急忙扯下挂在旁边墙上的破衫子，胡乱地披在身上。
梨花默默地看着他健硕的脊背，为什么自己以前都没有注意到牛二还有这么壮实的脊背？为什么以前都没注意到，他笑起来是这样好看，两眼这样有神，似乎就像河里的那一汪清水，他一笑就可以笑进自己的心窝里去，咬在她的心坎上？
梨花的眼泪又扑簌地滚落了出来。
“怎么了？为什么哭？”牛二递给她自己的毛巾。
梨花随手扔进他怀里，“都是你的汗味，真臭!”她说着，却不安本分地妄想着假如自己也成为那条白毛巾在他厚实的怀里打个滚，该多好。这个想法让她突然觉得脸热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自己要结婚的事，反而让她更想接近牛二，身体里似乎有一种东西，羞耻的东西，被那说来说去的婚嫁之事，唤醒了，那个东西醒着，正在她身子里懵懂地乱窜着，让她的心跳怦怦乱跳着。
牛二傻傻地看着近前的梨花，他有点懵，等他晃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把梨花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梨花居然没有推脱，还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她哭得牛二心烦意乱，哭得他想大吼一声。他听到她反复说着要嫁给一个老东西，什么为了给爸爸、弟弟治病。她越哭，牛二越觉得受不了，最后，他干脆抱紧了她，用自己的嘴堵住了她的嘴。她不说了，只剩下她不停地喘息声。他滚烫的手摸索着，从她的肩到腰，再到他想过无数次都不敢多看两眼的那两只小白桃。他觉得手里揣着的世界上最有弹性与美妙的东西，他的手颤抖着，血液在血管里沸腾了起来，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从他的腰间猛地席卷开来。他哆嗦着、犹豫着，觉得自己膨胀地就像前天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鲫鱼时，从开了膛的鱼肚子里掏出的一只鼓胀的鱼泡泡，他顺手捏着那只鱼泡泡，它胀得成了透明的白，几乎要在阳光下要爆裂开来。
这时后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梨花紧紧攥住他不肯停歇下来的手腕。“晚上，来找我。”她红着脸说。
急忙抽身站到厨房门口，牛二连忙背过身去，装作要挂那条灰白色的毛巾。
脚步声却远去了。他俩个对望了一阵子。
“我去找你爸妈说去。”牛二憋红了脸，认真地说，“我要娶你，梨花。”
轮到梨花苦笑了，牛二能拿出30个银洋吗？她梨花一个身子就值了30个银洋。她站在门口看着混混泱泱的河水，她盯着涟漪不断的河水，她想通了：她的心是给了牛二的，她的身子是用来卖钱给家人治病的。心只是为了支撑这个值30个银洋的身子，否则，她能找到什么法子把心挖出来留在牛二家，再用这个珍贵的身子去买一包包的草药给父亲和弟弟治病呢？
她透过朦胧的泪眼，暗下决心，她要把这个值30个银洋的身子给牛二。这样就算以后她给人家做了小妾、当了奴才，她都有这么一个安慰，她至少把心和身子都给了牛二，而且是她心甘情愿的。
想到这儿，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晚上，我来找你。你在这儿等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往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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