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知青诗社 总280期

本期作者：文阁

春江水暖鸭先知

一一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试水

图、文/文阁

做为一名商业企业的老职工，在1979年至1995年的16年间，我主要从事蔬菜采购和经营管理工作，也经历了商业改革的全过程。这也是一个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换的过程。虽在改革初期是“摸着石头过河”，但从迷茫到认知、从认知到了解市场规律，也是一个不断提高的过程。

那时蔬菜淡季及冬季两节供应，要从福建厦门、广东湛江调运细菜以丰富市场，满足市民需求。

由于是计划经济，细菜供不应求，那时哪家过年饭桌上要能摆上点细菜，也是很体面的事。

1980年是我从事采购的第二年，我先期到达湛江。这一年由于冷空气长时间盘据在华南，天气阴冷多雨，蔬菜长势不好，当地负责发运的南菜北运公司收购发运进度缓慢。虽定有合同计划，但要排队等候，顺序为先首都后直辖市再后按大中小城市先远后近安排发运。长江以北在此调菜的几十个城市中，唐山属中等城市。各地采购人员每天都眼巴巴地到湛江市蔬菜公司和吴川县蔬菜公司转运站探听情况。凡准备发运的城市先写到黑板上，我们称“上光荣榜”。一般正常年景春节前都能争取到几火车货，可这年一车货也没发上。

一天我又到吴川县转运站去，业务室已到了几个城市的采购人员，都在听公司张经理“白活”：“……我倒是有一车货，是朋友的，每斤高二分钱，你们谁要？”众人有的说当不了家，有的说要与单位请示。张经理问我：“小曹你呢？”我说：“我要，给我吧。”

当时蔬菜经营还未放开，对于价格和渠道人们思想上还有些僵化，也受到束缚。湛江地区主产蔬菜品种有青椒、豆角、黄瓜、西红柿等，每车皮四万多斤，先争取一车心里就有点底了。

我有早起活动的习惯，一天早上，见石家庄的老卜起早赶火车，我问道：“卜师傅干啥去？”老卜压低声音偷偷地告诉我，去化州县同庆供销社，在那儿可以搞到货。那时蔬菜收购还归蔬菜公司统一收购，下边供销社收购要交到蔬菜公司。受改革影响，产地一些供销社也自己偷偷地搞些，这样少一套环节，价格也可随行就市，变化比较灵活。

于是我也赶到化州同庆供销社，果真搞到一车货。

此时我师傅张茂有陪同公司经理张甲生到南方走访也到了湛江，张师傅已升任我单位业务经理。我将情况向他们汇报，张师傅说：“中，挺好嘛。”公司经理张甲生说：“茂有这眼看不错人。”等于变相地表扬了我。

以后蔬菜种植、经营也逐步放开了，随之而来的是蔬菜购销的千变万化。但我细心钻研业务，做好产地情况调查和行情预测，及时向单位领导沟通汇报，基本能较好地完成任务，而其中有两次完成得特別好。

我们采购站根据国家要求建了恒温库，用于蔬菜的季产年销，主要是储存蒜苔。1992年由我带队到山东苍山，为冷库收购用于冷储的蒜苔。当时蔬菜经营已放开了，经营单位也很多。我们直接与产地蒜农中的能人对接，由他们给我们收购。由于收购点多，我们去的人也多，去了八人，负责检质验斤，标袋装车。

到了苍山以后，我先找当地人了解情况：包括大蒜长势、种植面积、经营和收购单位的预期心态。

综合这些情况，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今年将是供不应求，外地客户和当地小冷库将会发生抢购，宜先下手为妙。

在收购动员会上，我谈了个人认识：我们要人自为战，点（收购点）自为战，观察好周边价格，随行就市，不必等待请示。并引用了一部电影的台词：“鲁南决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蒜苔的抽提苔时间最多只有三五天，而那年只有三天就收完了，果然是一场抢购搏杀。我们由于下手早，蒜苔收购很利索，如期完成了50万斤的计划，早期的货也质优价廉。而同期参加收购的其它城市，或没收足或质次价高。最惨的是唐山副食品公司和棉麻公司，他们一斤都没收到。原因是他们等待观望，并总向单位请示何价可收，而那时价格一天几变，请示根本来不及。后来副食品公司的老张说：“你们这仗打得漂亮！”

我们参与收购的哥儿几个也很高兴，不光是按期按量完成任务，而是在许多单位都没有很好完成仼务的情况下，我们出色地完成了。人或许都有幸灾乐祸的心理吧？

临回唐山前，我说，咱们到歌厅唱歌去吧，大伙尽情畅欢一次。回到单位时，经理岳金昶设宴为我们接风，并说为采购站立下了汗马功劳。

1993年我到冷库仼职，四月初苍山县为我们收苔的李运良到我单位，介绍了产地情况，称今年蒜苔种植面积大，长势好，但普遍遇到了资金不足的情况。连苍山县蔬菜果品的大冷库都因资金问题将收不满，并计划将空余后的冷储间对外出租，他已租了一间，我积极向领导建议去苍山包租冷库。

我和单位领导一同去苍山，谈妥了包租一间可储二十多万斤蒜苔的冷库事宜。

农产品生产有这样一个规律：少多少，多少多，既头一年因产量少，价格就高，第二年农民就扩大种植，而产量一多价又下来，又伤农了，转年又少种了。1992年因产量少，卖价高，1993年农民又扩大种植。但因资金所限，蒜农的蒜苔又可能卖不出去。蒜苔在大蒜生长期间必须将蒜苔抽提出去，否则影响大蒜生长。而蒜苔在室外存放期很短，多少钱也得卖掉。

1993年的蒜苔收购又是一场硬仗，单位安排了骨干力量，这次收购计划达七十多万斤。蒜苔收购工作很辛苦，有时要忙到后半夜。由于资金紧张，许多单位限量收购，又引发蒜农卖蒜苔难，老乡们把车开到县城冷库门口排起了长队。我看到此情况，预测后期蒜苔将出现大幅度降价，于是提前向单位建议，先与副食品公司联系，租他们冷库搞一个短储。我说：“有可能捡点洋漏（便宜），把差旅费挣出来就行。”单位领导后来说，已派刘会义去副食品公司联系了，没问题。

形势发展果如我所料，待我们及主要收购单位收完以后，价格大跌，最低到一角多钱。我们抓好时机抢收了几万斤，经过短储售出，获利一万多元。

我们在苍山包的冷库蒜苔到临近春节时也整体售出，获纯利12万元。由于这一年经营状况好，我们获得的奖金也不少。

市场经济如大潮奔涌，跌宕起伏，既考验了企业，也摧垮了一些不适应市场经济的经营模式。而这一阵痛也是我们亲身体验过的。

1991年，我参加了市财贸干校半脱产的中等专业证书学习班。在毕业论文中我写道：“尽管理论界在实行市场经济方面仍有争论，但市场经济是发展的必然。”

1992年春，邓小平南巡讲话辩证地阐述了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关系。同年10月，党的十四大确定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对市场供求关系、价值规律的一点认识，我并非有先见之明，而是身处市场经济的感知，正所谓：“春江水暖鸭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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