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书法的人很多,讲究临帖,临王羲之的,临颜真卿的,字都写得蛮不错了。
可我们常常看到这种情形:在哈尔滨的书展上看到有人的作品,在广州的书展上同样看到,在上海在西安的书展上也同样看到,它们像是一个人写的。
那么,这样的书法家我们能记住是谁吗?这一点,你介绍的某某某或许明白,从他的小说里,能看出他一心要有自己的色彩和味道,
问题是他看见别人做酒,他也做,却做成了醪糟,又做成了醋,最后成一罐恶水了。
什么树长什么叶子,这是树的本质决定的,不指望柳树长桐树的叶子,只需要柳叶长得好,极致的好。
某某某的小说,我之所以不满意,仅小说的语言读着就不舒服。为什么连续用短句,一句又都是句号,就像登一段阶距很小的楼梯,使不上劲,又累。
语言的功能是表现情绪的,节奏把握好了,情绪就表现得准确而生动,把握节奏又绝对与身体有关,呼吸就决定着节奏。
如果某某某是哮喘病人,我倒可以理解他使用短句和句号,如果不是,他是模仿那些翻译小说,
或者片面理解“形式即内容”的话,那他老用这样的句子就容易使他患哮喘了。
学习别人,一定要考察人家本质的内在的东西,老鼠为什么长胡子,蛇为什么有竹的颜色,狐子为什么放臭气,那是自下而上实用的需要,否则,东施效颦,不伦不类。
小说,就是说,好好说你的话。
小说是啥?在我理解小说就是小段的说话,但是说话里边呢有官腔、有撒娇之腔、有骂腔、有哭腔、也有唱腔等。
小说我理解就是正常地给人说话的一种腔调。
小说是正常的表白腔,就是你来给读者说一个事情,首先你把你的事情一定要说清楚、说准确,然后是说的有趣,这就是好语言。
语言应该是有情绪的、有内涵的,所以一定要把握住一句话的抑扬顿挫,也就是语言的弹性问题。
用很简单、很明白、很准确的话表达出那个时间里的那个人、那个事、那个物的准确的情绪,把这种情绪能表达出来,我认为就是好语言。
这里边一定要表达出那种情绪,表达出当时那个人的喜怒哀乐、冷暖、温度,把他的情绪全部能表达出来的就是好语言。
既然能表达出情绪来,它必然就产生一种抑扬顿挫,这也就是所谓的弹性。而要完全准确地表达出那种情绪,还要说的有趣才行。
什么是有趣呢?就是巧说。怎么和人说的不一样?这其中有一点就是多说些闲话。
闲话与你讲的这个事情的准确无关,甚至是模糊的,但必须是在对方明白你意思的前提下才进行的。
就如你敲钟一样,“咣”地敲一声钟,随之是“嗡”那种韵声,这韵声就是闲话。
文学感觉越强的人,越会说闲话。文学史上评论好多作家是文体家,凡说是文体家的作家,都是会说闲话的作家,
凡是写作风格鲜明的作家都是会说闲话的作家。你要表达的人和事表达得准确了、明白了,然后多说些有趣的闲话,肯定就是好语言。
之所以有人批评谁是学生腔,学生腔就是成语连篇,用一些华丽辞藻、毫无弹性的东西。为什么用成语多了就成学生腔了,就没有弹性了呢?
因为成语的产生,是在众多的现象里概括出一个东西,像个符号一样提出来,就是成语。
现在文学创作不需要那些,文学创作完全要还原原创、原来的东西,所以会还原成语的人都是好作家。
如果你想在这一段写一个成语出来,你最好不要那个成语,把成语的原生态写出来。
比如说,你需要写牛肉罐头,你要还原成牛肉,还原怎么杀牛,牛怎么生长的,写那个东西。
这是作文和创作的区别,也是文学语言和学生语言的一种区分。
语言是个永远琢磨不透的东西。在研究语言的过程中,你可以考究一下那些官腔、撒娇的腔、哭腔、骂腔、唱腔等,
从中发现和吸收各种腔的特点,在你写人物或事情的时候,你可以运用好多腔式。
语言,除了与身体和生命有关以外,还与道德有关系。
一个人的社会身份是由生命和后天修养完成的,这就如同一件器物,这器物会发出不同的声音。
敲钟是钟的声音,敲碗是碗的声音,敲桌子是桌子的声音。之所以有些作品的语言特别杂乱,它还没有成器,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
而有的文章已然有了自己的风格了,有些文章它里面尽是戏谑的东西、调侃的语言,你把这作品一看就知道,他这个人不是很正经,身上有些邪气;
有一些语言,很华丽,但是没有骨头,比喻过来比喻过去没有骨头,那都是些比较小聪明、比较机智、灵巧但是也轻佻的人;
有些文章吧,有些句子说得很明白,说得很准确,但是没有趣味,写得很干瘪,那都是些没有嗜好的人,就是生活过得特别枯燥的那些人。
从语言能看出作家是宽仁还是尖酸,能看出这个人是个君子还是小人,能看出他的富贵与贫穷,甚至能看出他的长相来。
时间长了,你肯定会有这种感觉。画画、书法、音乐、文学,任何艺术作品,这些东西都能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