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坟

文/韩鲁珩

默默斟酒
好久不见，父亲
五月的阳光下，你继续安息
我恍然在梦，眉弓弯着月影
转了半个地球，远远的距离
我早已超过你呼吸的年纪
我们分别的时间
消失在二十个春秋的风雨

今天，我的眼中
你仿佛是山坡走来的年轻人
微风吹乱黑发……
我记住你的眼睛，忘记了眼神
你渐渐在眼帘上的雾中沉没
我在你唇旁洒了一杯酒
酒杯再轻轻触碰墓碑，那是
你永远面对青山的额头
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再无意诉说那条我走过的山路
哦，父亲，你是那个年轻人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想不出一首适合的离别之歌
记得你先天五音不全，所以
让这里的山风随意拨弄树林吧
它会在四季唱不同的歌
歌中有你，不知是否有我
父亲，你终究还是老了
所以你属于这条沉寂的山脉
我早已离开这片土地
走了，在属于我的时代
2017，01，15 

注解：我父亲死于1968年，我是1990年出国，95年曾回去为父亲扫墓，之后21年没有回中国。2016年5月回国一周，期间为父亲扫墓。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写的是自己的感受和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