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生活导论（三）孤独与寂寞

    陈果老师： 生活导论（三）孤独与寂寞

3、孤独与寂寞
今天我们要讨论一下的是一个孤独心，首先要说到这个孤独心的时候，我一定要跟大家强调清楚，就是孤独跟寂寞不是一回事。这个Alone跟Lonely不是一回事一样，孤独跟寂寞不是一回事。孤独它是自成世界的一种独处啊，它是自成体系的一种完整状态，所以你看孤独者人，孤独的人他往往因为是自成世界，自成体系，所以他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圆融的高贵，这个词本身就是一个很高贵的词——圆融。你看真正的禅者一定是圆融的。印度教恒河边的那个冥想者，他就是圆融的。然后道教里面能够达到冥想以至于羽化的那些人，羽化的那些人他也是圆融的。同时他们都是孤独的，所以孤独者他是一种完整的状态，他没有那种缺失的遗憾。那什么是寂寞？寂寞是迫于无奈的这种虚无，然后百无聊赖之后像困兽一样在自己的斗室当中踱来踱去、踱来踱去，想看书看不进去，想看电影看不进去，想打游戏没有心情，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种焦灼的状态，好像要逃离樊笼一样，这个时候有一种无所适从的可怜。这样的状态称为是寂寞，它跟孤独不是一码事，同时孤独它是由思想带来的挥之不去的气质。我相信同学们有的时候能够在人群当中，能够一眼识别出一个真正的、圆满的、圆融的孤独者。因为他周围笼罩着思想。他给人的气质的感觉是闲静的、是淡定的，
但是，寂寞不一样。寂寞它是由虚无所引起的那种恐惧呀，它往往是因为自己找不到伴，但是，一个人又没法好好的自处，所以，他表现得非常地焦灼，百无聊懒。同时，孤独它是对环境没有必然的要求的，孤独者可以身处闹市，孤独者可以被人群包围着，甚至很多时候孤独者跟朋友们在一起，甚至很多时候孤独者就坐落在我们下面这个拥挤的教室当中的某一个座位上。孤独者对于环境没有刻意的要求，因为它是自己的一份心境，所以，即便是身处闹市，即便是被人群众包围，孤独者依然能够做到——和敬清寂。无论何种环境，他可以和环境相和谐；无论是周围是怎样的人群，他可以保持一份恰到好处的尊敬。但同时，这绝对不影响他个人的“清寂”，清是清静，寂是冷寂。这四个字——和敬清寂，是日本茶道的精神。你要知道，真正的茶道，如果你把它以为只不过是一套仪式，只不过是一套服饰，或者只不过是一套人们表现对于茶的敬爱的一种形式的话，那么，你实在是太低估茶道了。茶道、茶道是茶的道！道是什么——是真理；道是什么，真理是什么——是精神。所以，和敬清寂是茶道的精神。它也是真正的一个孤独者的精神。日本人之所以会如此地崇尚茶道的原因就是——因为日本人口密度很高。这个整个国家他极其繁荣，但是在这样的一种繁荣状态当中，它依然希望自己能够在“和敬”当中保持一份“清寂”。依然希望自己在繁华当中做一个“孤独”者，体验孤独、独处之快感。所以，这才是孤独者。但是，寂寞者不一样。寂寞是一种病，当你感觉到自己是寂寞的时候，你生病了。你这个时候是需要的药方啊。这个药方是什么——是人群、是喧闹，是有人陪着你，或者说，是社交。对于一个寂寞的人来说，社交是他最需要的，但是在这里，我也要非常冷酷地提醒大家：社交其实是非常廉价的。啊，虽然对于很多大学生来说，社交是很吸引人的。它意味着酒会；意味着精英；意味着优雅的微笑；意味着法式的问候。社交其实是很廉价的，为什么这么说啊？廉价并不代表它没有价值，他有价值，只是他的价值不高。你仔细盘问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社交，社交的动机是什么？社交的动机无非有两种，第一种，是处于利益关系和将来的实用关系，我要在这样的场合当中搭建我的人脉；所以，它是一个功利的目的，实用的目的。每个人在其中都只不过是一个节点，每个人在其中都只是一个被他人利用的工具和利用他人的一个工具；第二个目的，那就是一群寂寞者的相互取暖。为什么？因为人跟人之间你在社交的环境当中你接触的时间如此短促，你们的交谈如此的肤浅，怎么可能在彼此之间达到深刻的了解？又怎么可能意识到你之为你的价值之重大，怎么可能真正地成为朋友呢？但是我要在这里提醒大家：寂寞者的累加寂寞者再多的寂寞者的集体，它也逃不出寂寞的。就好像一件无意义的事情，你把它重复一千遍还是无意义的一样。一句没有价值的话，你把它重复一千遍也成不了真理呀。寂寞者的群体是逃不出寂寞本身的。所以，人是需要孤独的。因为人在孤独的时候，人在独处和自处的时候，你的这种精神的自由，会还你一个真实的自我。同学们要知道，我们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是非常非常少的。因为，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候，你的时间很多是由父母来支配，你也很认可；跟同学在一起的时候，跟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跟哥们儿在一起的时候，你的时间是属于共同的。在教室里面上课的时候，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的一部分时间是被我占用的。即便你一个人在自修教室里自修，你好像是alone的状态了吧？你的时间是属于你的作业的。你的时间是属于你的专业的，是属于你的功课的。退一万步说，我一个人独居一个小屋子，我晚上所有的课上完了，我回到屋子里，这个时候我是孤独的吧？不，你会非常自然地打开你的电脑，开启你的MSN，在这一瞬间你会发现，你的时间属于任何别人，但不属于你自己，它甚至属于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
然后你说：没有啊，有的时候我会独自一个人出行啊。然后出行的时候，在公共汽车上面，我就在盘算自己的思想啊，并非如此，因为我们的公共汽车上面，上海的公共汽车其实很糟糕，因为它有移动电视，彰显它的先进。但是，实际上，它把我们的五官全部都占用了。它使你剥夺了那属于你自己的唯一的那一点点时间。即便没有它，大家也有MP3嘛，没有MP3你也有掌上电脑嘛，所以，你的每时每刻其实都被不属于你的任何的别的东西来占用着。但是你仔细想想：有多少时间是我自己的？有吗？很少。但是，如果你不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时间，你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到自如地生活，所以，我们格外地需要孤独。因为在孤独的时候，我们才能够自如地生活。
人跟人他很多时候都像两个国家一样，怎么这么说呢？因为人他应该保持一个适度的宽阔的自然的领土，并且，在人跟人之间，两个国家之间，在我们疆界之间，还应该有一段中立的地带。这段中立的地带，我们把它称为人与人之间恰当的距离，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持恰当的距离，因为，如果你没有距离的话，根本领略不了对方的美，如果两个人走得太近，两个疆界直接临近的话，那么我们可以知道，当你跟一个人凑得太近的时候，你看到的是他被夸张的缺点或者被夸张的优点，但是你却领略不到他的全貌的。我们再可以举个例子，我们自己每天都照镜子呀，当你跟你的镜子离得很近的时候，你看到的只是一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最多一张脸吧？你看不到自己人自为我的一个全貌的。啊，如果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如果你把两块石头往一个很近的水池里面丢进去，如果这两块石头距离非常近的话，他们彼此之间会影响那个美丽的涟漪的。彼此之间已经不完整了，干扰了，破坏了。所以，很多时候我们都需要适当的距离，因为适当的距离会使每一个人成为一个完整而独特的风景，完整而独特的风景，适当的距离会使人跟人在距离之外产生思念。你要知道，很多时候啊，我们的眼睛坏了我们的大事，很多人我们看得见的时候我们对他的感知仅用视觉，但是，你会发现，当你看不见他，这个时候，你才可以动用自己全身的细胞去感受他。因为你怕忘掉他，他是如此重要，你不能忘掉他，但你看不见他，于是我们去怀想他。我们去惦记他，我们去思念他。当我们看得见一个人的时候，我们的其它细胞都死亡了。我们只用眼睛在领略对方，这个，或者那个，但是，我们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感受不到他的磁场，感受不到他对我的影响。
小别胜新婚我估计也就是这样的道理，我记得我在加拿大的时候，因为跟中国距离很远嘛，那个时候我才感觉到家人和国家的重要，确实如此。人有的时候就这么贱，你只有到了国外之后，你才感觉到自己的根原来就是死死地扎在了中国。你想我就是上海人，然后我家也在上海，但是为了工作方便，我是住在学校的宿舍，我并不常常回家，因为常常回家的话，很多时间就要被母亲占用，被爸爸占用，所以，当我在上海的时候，我跟我母亲的见面和打电话其实不是很多，总觉得很方便嘛，要回家几十分钟就可以了。但是不是这样，一旦我到了国外之后，我发现我每天可以，半年的时间，我每天可以跟我妈妈，每天一个小时的电话。为什么？太想她了。当我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当我听到第一句中文而是“喂”而不是“hello”的时候，那种兴奋的感觉无以言表。太想她了，那个时候她说什么不重要，只要她在说，只要我的耳朵里面是充斥着我母亲的声音，我就觉得非常之满足。对于国家也是一样的，我们在中国的时候老觉得他这儿不好那不好，啊，然后，诸如此类的缺点可以罗列一大堆，如数家珍啊。但是你真的到了国外，到了一个非中国语言为母语的地方，当你听到中国两个字的时候，你会产生颤抖的。即便不是听到中国，就是听到China，然后关于China的一切你都会极其关心，有谁说一句China的不好，他就立刻变成了你的敌人。然后因为我在神学院里面学习，神学院里面就有这么一个大的礼堂，礼堂的前排就是我所在的地方，是各个国家在神学院里面的学生的所有国家的国旗，然后当我们在神学院做那个就是开会，开完那个集体会议之后，每周有一次，开完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跑到前面去找我们的国旗啊，找完之后，当你拉着自己的国旗时候，那种感觉，你会不知不觉地一只手就在捂着自己的心，因为好想她啊，那个时候中国没什么不好，什么都好，连缺点都是好，这就是一种距离产生的一种思念。这是我们身在其中的时候最容易忽视的感觉，以至于我的几个同学其实很喜欢加拿大温哥华，如果让他们站在那里待上半年或者一年的话，他们会很乐意，但是我记得我几乎是逃回来的，逃也似地回来，那儿的空气非常好，水果非常好，天高云淡，蓝天白云，但是那儿不是家啊，你没有那种家的感觉啊，你总觉得你做任何事情都会碰到一个天花板，这个天花板就是没有家的感觉，有一种不着调的没有根的感觉，所以当我坐飞机，坐了很长时间回到上海之后，下了飞机，到了浦东机场，一出这个飞机啊，我就看外面灰蒙蒙的天，拥挤的人群，当时我心里就在想，就让我死在这个垃圾很多的地方吧，就死在这儿啦，因为这是家啊，因为我终于回来啦，这个时候你不知道要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我很想跪下来吻一吻这个机场啊，那是我的家啊，我回家啦，所以很多时候这种距离，就让我产生了这样的爱，距离产生这样的思念，但是你要知道，距离使人感觉到孤独，但是拥挤它会使人之间丧失敬意，而你看啊，我们每天都穿梭在拥挤的街道上，我们在拥挤的教室这里上课，而我们排着队在拥挤的食堂里面吃饭，然后等到我们外出的时候在地铁里或者公共汽车上拥挤着自己，很难保证自己堂堂正正的站姿啊，每次都是熬造型熬得很辛苦啊，因为我在本科的时候做过一份兼职，是在淮海东路上面的一个报社的记者，然后那个时候去做兼职的时候，你要知道从那个复旦到那里有一部车，但是这部车因为路线长所以每次人都特别多，而且我去的时候肯定是上班高峰期嘛，因为我也是去上班，而我每次上车的时候都觉得好像自己要去做咸鱼罐头里头的一条咸鱼一样，同时最严重的一次是它的车总共开了一小时，然后我脸贴在玻璃上贴了一小时，就这样子，然后等到我下车的时候，我第一个感觉就是我的脸还对称吗，你就觉得这已经凹进去了。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就在一个拥挤的环境当中，这样拥挤的环境，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人与人之间都在互相干扰，都在互相打搅，就像我们这个长条的桌子啊有一个人在抖脚的话，你这个长条的桌子都会受他的干扰，正因为这样的拥挤，所以才使得人与人之间你就缺失了敬意啊，而且正因为我们不断的需要与人讲话，不是与同学讲话就是与室友讲话，不是与室友讲话就是在MSN上讲话，正因为我们不断需要与别人讲话，所以我们很少有时间跟自己讲话的，正因为我们不停地被人包围着，被人群包围着，你要知道常常出现的东西就会让人产生审美疲劳，所以我们很多时候总想找一个什么远离喧嚣的地方，为什么，因为我们对人产生了疲劳，我们对人，对人性，对人的精神，产生了严重的疲劳，失去了儿童般的纯真的好奇心。而且拥挤还很多时候还会带来喧闹，喧闹剥夺了我们宁静，剥夺了我们的闲情，但是你要知道人只有在宁静的状态当中，他才可能有闲情去欣赏他人之美，去欣赏生活之美。所以我们比任何时候更加需要孤独，因为只有当你无需迫于无奈跟人对话的时候，你才能恢复跟自己的对话，只有当你不需要跟别人打交道的时候，你才会真正跟自己打交道，但是人一旦跟自己对话的时候，人跟自己打交道的时候，人就是自我反思，自我反思是一切思想的源头。你要知道人他是在思考自己而不是思考他人的过程当中产生了智慧，人也是在自我批判而不是批判他人的过程当中展示你的勇气，所以自己何等重要，一个陪伴我一生唯一的人，但是我们往往对他很有疏忽，那正是这孤独的重要性。
接下来，我们要讨论一下很多人对于孤独者往往产生一些误解，我们其实讨论过很多误解，比如说快乐跟开心这件事有区别的，比如说浪漫并不是通常我们所认为的虚伪，浪漫不是我们通常所认为的乌托邦，浪漫是一种罕见的美丽和崇高甚至神圣的情感，而我们也要讨论一下孤独者，因为很多人认为孤独者应该是很无趣的，在这里要纠正一下，孤独者往往是极其有趣，极其丰富的人，因为他不是迫于无奈而陷入寂寞的，这是他自我选择的一种自我消遣的方式啊，孤独是人自我选择的自我消遣的方式，你想一想，一个人能够保持孤独，一个人能够在孤独的状态当中始终自得其乐，这个人应该是个多大的矿藏，他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乐趣，在不断的提供给自己生活的新鲜的资源，还有比这样的人更加有趣的吗？让你自己孤独地待上一天，你能保证自己的这一天过得非常有情趣吗？孤独者是圆融状态，孤独者不是缺失状态。我认识一个老者，这个老者是个音乐家，国家一级歌唱家，然后上海最早的时候，第一次出现Cassette，就是那个专辑录，音磁带的时候，就是他唱的歌，然而他的一天，我觉得相当的孤独，但是相对的充实，啊，早晨起来非常早，然后带着鸟笼就跑到复兴公园里面去打太极拳去了，然后打太极拳，他已经打了五十年了，打了五十年了，杨式太极拳，然后打完太极拳之后呢，他就慢慢地溜着他的鸟到这个逸夫舞台去听京剧，那是很久以前啊，听京剧，然后她的太太呢就拎着菜篮子带菜场去逛几圈，然后跟周围的邻居互相聊聊天，然后等到中午京剧听完了他摇头晃脑地回到家里，然后跟太太一起吃午饭，吃完午饭之后他稍微眯他一会，眯一会之后怎么办呢，起来之后带上巴拿马草帽穿上背带裤，70多岁了啊，然后带上两个塑胶那个……就是手套，干嘛，培养他的花花草草，啊，那个大便在别人看来是那个很臭很脏的东西，他视之如宝啊，然后就看着大便源源不断的输入到他的花草之中，这种欣喜之情啊，啊弄完之后，洗一把，洗一把之后，他的太太就开始端出来很多点心，啊然后两个人一边吃点心不一定会说话的，因为老夫老妻相处时间长了就像空气一样，啊，然后很多时候不一定说话，但是他可能在欣赏他的花花草草，琢磨着怎样把它们养得更美好，然后他的太太在安静地给他纳布鞋，纳布鞋，有的时候去做一些针线活，啊，然后到了下午之后，然后差不多的时间两个人出去散一圈，散一圈回来吃晚饭，吃完晚饭之后一起聊一会天，看一会电视，吃完夜宵之后睡觉，你就觉得这一切都很孤独啊，但这一切都很美好，都很美好。
然后我有一个复旦的同学，他也是个孤独者，我觉得挺有趣的，啊，因为他本身并不富裕，很多学生并不富裕嘛，然后他告诉我，他的一种孤独的自处的自得其乐的方式是什么呢？就是出来复旦门之后跳上任何一辆公交车，坐到底再坐回来，然后干什么呢？他说他手里拿着一个小本本啊，然后沿路的时候一直在找，噢，原来这里有一个卖那个就是螺丝钉的小店，原来这里是可以修车的，啊原来这里是专门卖地毯的，噢原来那里是专门卖那个就是纽扣的，然后就记了很多很多，他跟我说啊杨浦区大多数的车他都已经坐过了，啊，然后他有时候他还记得站什么的，所以在这边有人问这个traffic的时候，他以前，他已经毕业了啊，以前他在这的时候，有人在问这个traffic的时候，他总是就会立刻就冒出来，因为他是经验之谈嘛，所以很多时候他不是上海人当他比我了解还要多，这也是一种自我消遣的方式，所以孤独者不是沦于寂寞他是自我选择了这个消遣方式自得其乐。同时一个甘于孤独的人一个真正的孤独者，他一定非常热爱思想，因为你能够让你一个人始终充满情趣；始终保持创意，他的源头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那就是思想。人是因为有了思想才成为人的。所以孤独者的快乐是思想者的快乐。因为思想的宽广所以他的快乐十分地持久。
就像帕斯卡曾经说过，他说：“人在宇宙当中只不过是小小的微粒，但是比这个微粒更小这个头脑竟然能够思考整片宇宙。”思考是多么的伟大，同时如果大家有过这种读书的快感，在读书的过程当中所产生的这种交流的快感，你就明白孤独它是让思想者跟思想者的交流更加的畅通。我们很多时候在读书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渐渐地就有一种羽化的状态。羽化的状态！这是个道家的名词。什么叫做羽化？自我已经消失了，自我消失在这弥漫的空气当中，自我如羽毛一样飘起来，有一种物我两忘，你我皆忘的一种境界。我们看书看到投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境界，对方说的不是他自己的话，对方说的是你心里一直想说的却无从表达的话。我们在读书的过程中，时不时经常会发现，啊！It'sme。他要么在描述我，要么说出了我的感受。这个时候我们发现出现了交错时空的这种共鸣感。你原本有很多疑惑，这些疑惑就像尘封的角落一样，你基本上不去触碰他，因为触碰的结果你也得不到解决，但是就在这一瞬间某一个前人智者他一生的思考就让你一时间能够怅然的饮下，饮下的同时，你的这些尘封的角落全部都被点燃。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受，有的时候我们对于一个学科的热爱，是从一本书开始被点燃的。有的时候是我们对一门课的热爱，是由一个教师点燃的。这就是一种思想者与思想者之间畅通的交流。这是一种豁然开朗的美妙，所以真正的孤独者一定极其热爱思想，一定及其热爱读书。同时孤独者应该也喜欢冥想。因为很多时候我们在冥想过程当中我们是在与自然对话，我们在冥想当中是在与自我心灵和灵魂的对话。你不要以为灵魂只不过是囚禁在我们的皮囊之中，灵魂是弥漫的。当你快乐的时候，你能看到一株小草的快乐。当你轻盈的时候，你能看到一朵云彩的轻盈。因为我们的灵魂是弥漫的。所以当我们在冥想的时候我们这种就是与自己的灵魂在进行交流。让自己的灵魂能够弥漫的更远。能够过的更自如。同时我们还要注意，孤独者的有趣他一定是真实的有趣。人在面对自我的时候你还在乔装打扮的话，那真是无可救药了。任何的模仿，任何的迎合，任何的乔装打扮他所表现出来的有趣最终的根源只是乏味。因为他的真实无法有趣。所以他不得不用一种模仿或者是迎合来使自己显得有趣而已。但显得只是显得，它跟真实相去甚远。你会发现人一个人在自处的时候其实是蛮真实的。你一个人在宿舍的时候，你肯定是想干嘛就干嘛了。突然间有一个人闯入你的生活，一个室友进来了你会发现表演由此开始了。因为你不得不要跟他对话，你怕冷场。而这种对话其实是非自然的，是刻意的。这就是一种表演。
我们的大城市往往就是充斥这种虚假的繁华，虚假的快乐和感情上的矫揉造作。我们很多时候互相恭维着，用这种互相的恭维来表现自我的谦虚。而我们很多时候互相闲聊着，用闲聊来表现自己的优雅品味，自己的性格的温和。我们取悦着对方，从而显得自己好像也很快乐，我们叹息着，让自己感觉自己很善良。但这一切基本上都是假的，大多数都是假的。因为他是一种自欺欺人。他没有真情实感，在这一些闲聊也好、恭维也好、叹息也好、取乐的过程当中也好，你既看不到思想，也看不到灵魂，这一切都是假的。这就是一种矫揉造作，就是一种矫情。但是你要知道真实是最高的高贵。我记得艺术大师林丰年有一句话很著名。他说：“美，不分领域。美，不分区域。美只有真和假之分。”真的就是美的，假的就是丑的。不管你假的伪装的有多少显得美。而且大家也知道上海音乐学院前任的一个院长，包括是上海音乐学院终身教授周小燕女士。她在家里面就有一个横幅，是自我一个警醒。四个字：以真为美！我们不要认为假的可以显得很美。假的还是假的，只有真的才可能变成美。甚至我们在年老的人身上你要知道有很多现实主义的大师，他们的艺术作品当中都是表现老人的皱纹。老人的衰弱，你以为他是在展现丑吗？不是的，当我跟我们家的老者在一起的时候，我经常能够感觉到他们的脸因为他们的一些衰老反而出现了更加柔和的线条。同学们，我们都很年轻，我们的线条都是很饱满的。我们的线条有棱有角。但他们的线条是如此的柔和。而且他们的皱纹有的时候你会细看，你会觉得很奇妙。为什么？你会觉得自然的这个刀工真的是不错啊。能够根据人的年龄，能够把人的这个皱纹如此精巧的表达出来。所以很多时候你要知道，你想想看，一个很衰老的女人他还在进行浓妆艳抹的时候你不会认为那是美。有的时候他展示的反而是种可怜。展示的反而是一种人性的悲哀。所以真实才是最高的美。美只有真和假之分，没有何种领域之分。
而且我们知道真善美，真是善和美的一个前提。你想如果你没有真，这个善也是伪善。如果你没有真，那么这个美也是假的美。所以很多时候这个孤独就是要帮助我们在冷寂当中去寻找一个真实的自我。我们中国人很多时候是没有这种祈祷，祷告的这个传统的。我们认为是一种宗教的信仰，一度我也这么认为。但是我后来在跟那个别人在接触的过程当中，我发现你未必需要从一个宗教的角度去理解祷告。祷告是什么意思？祷告是很多时候自己跟自己对话。自己对着一团虚空对话。在深夜的时候，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在面对一片黑魆魆的，黑漆漆的夜晚的时候。你与自我对话。这种对话绝对是有很多好处的。因为这是一个自省，反观自身的过程。在这个过程当中你看到了你很多你曾经忽略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也许对你的性格的塑造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可以借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实现一种自我在沉默当中的冥想。这种冥想就是自我与自我的对话，这是一种无声的祷告。同时第二个要纠正的是很多人认为孤独者是没有朋友的人。这个绝对是滑天下之大稽，相反，只有具有孤独的自我意识反观自身的人你才可能具有弥足珍贵的朋友。这话我就可以放在这里。只有孤独者才有可能有朋友。我会进一步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