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亶《虞美人》词所寄“公度”考

                舒亶《虞美人》词所寄崔公度考

                            黄崇浩

   舒亶(1041-1103)，字信道，号懒堂，明州慈溪(今属浙江)人。治平二年进士，试礼部第一。累官知制诰，试御史中丞，权直学士院。徽宗朝，累除龙图阁待制。工小词，思致妍密。赵万里辑《舒学士词》一卷。词存五十首。集中有《虞美人》词，颇受选家喜爱。其词云：

   芙蓉落尽天涵水。日暮沧波起。背飞双燕贴云寒。独向小楼东畔、倚阑

看。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故人早晚上高台，寄我江南春色、一枝梅。

   此词一本有“寄公度”为题。或谓即黄公度，字师宪，莆田（今属福建）人。必非是。按黄公度（1109－1156）生时，舒亶已卒数年，不及见。是以此“公度”必另有其人。

   窃谓此公度乃崔公度（？－1097）。崔字伯易。高邮人。熙宁中，王安石当国，崔献《熙宁稽古一法百利论》。安石解衣握手，相与谈论，后使邓绾荐为御史。不久后为崇文校书，删定三司令式，加集贤校理，知太常礼院。崔起布衣，无所持守，惟知媚附安石，昼夜造请，虽踞厕见之，不屑也。尝从后执其带尾，安石反顾，公度笑曰：“相公带有垢，敬以袍拭去之尔。”见者皆笑，亦恬不为耻。（《宋史》本传）可见崔乃王安石门下。王安石辞相出朝，而崔亦于元祐、绍圣间，先后知颍州、润州、宣州、通州，请管勾崇禧观，寻致仕，卒。苏轼元祐六年（1091）十月上《奏论八丈沟不可开状》，曾与此人论事。

   安石当国时，召舒亶为审官西院主簿，后权监察御史里行，加集贤校理。王安石退居江宁，此人仍用事。

   据此可知，舒亶与崔公度年相若，且于熙宁间同受安石识拔，二人同在王安石门下，必相识。其后，崔公度先出京，任职诸州，而舒亶犹在朝。玩味词意，有二点可以明确。一是此时的崔公度正在江南，大约是润州、宣州二地；二是舒亶虽在京师，却因旧党得势而不安，遂有怯寒畏独之感。

   根据以上考析，可以肯定，舒亶《虞美人》词所寄之“公度”，乃崔公度，而必非黄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