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1
独白：我跟在成才后边，回到那间宿舍。成才梦寐以求的。伍六一说，跑吧；团长说，飞吧。难道这里，就是我们拼命都想来的地方。
2
（凌晨，天蒙蒙亮 ）
（一声凄厉的响哨）
齐桓：紧急集合——
（整栋大楼咚隆隆地响。是老A的新学员们冲出寝室，冲到楼前空地所发出的震动）
（大家集合完毕，排成队列，却不由左顾右盼）
（因为楼前空地一个人也没有，除了他们自己）
拓永刚：哎，刚才那集合哨，是吹给咱们的吗？（他是对着他附近的一个光电硕士，双学位的高材生少校说的。他俩都是伞兵。）
（吴哲还没答话，还在打瞌睡）
（只听大家打瞌睡的打瞌睡，一些人低低议论开了）
新学员甲： 肯定是那个屠夫吹的！【指齐桓】
新学员乙（老大一个呵欠）：杀猪也没有起这么早的...
吴哲（迷瞪着眼，飘出一句）：A大队的人脑白质摘除了，不用睡觉。
拓永刚：大硕士，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儿深呐~整点儿通俗的！
吴哲：领会精神~
（成才就站在他们俩中间，按照军队的规定一言不发）
（许三多甚至连东张西望都没有）
拓永刚（找上成才）：哎，我昨天看你穿着陆战服，陆战的吧？
成才：对...你呢？
拓永刚：散兵...（这时队列不约而同都往大楼的左侧看去——）
（几个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了）
袁朗：接着聊，聊吧~
（队列寂静）
袁朗：不聊啦？（说着就把刚才说话的新学员甲一把拽了出来）入列。
新学员甲：是！
（入列）
袁朗（又晃晃悠悠走到第二列，对着一个个头大的兵泛起顽皮的笑容。捏了捏对方胖呼呼的脸）：
够分量的，你会减下来的。
（在队列中晃荡）
讲一下规矩啊~
做好事儿，没分儿加。
做错事儿——
扣分。
一百个积分，啊？
扣完。打行李走人~
（他猛地左手肘肘击拓永刚，后者猝不及防差点跌出队列去——袁朗刚好走到这位置）
话真多你！
（看来他没出现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却对每个学员的表现了如指掌）
（拓永刚不服气地站回，绷得钢直）
袁朗：齐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晃“到许三多旁了）
齐桓：到！
袁朗（盯着许三多）：这个就不用扣了。他不会讲话的。
齐桓：报告！已经划上了！
袁朗（愣了一下）：那就没办法了...没问题吧，四十二？
（作为在老A的新学员，许三多的编号是四十二）
三（轻轻说）：没问题。
齐桓（走过来训斥）：回答问题是用是或不是！
三：是！
齐桓：蚊子是你家亲戚吗？大点儿声！
三（吼）：是！！！
（齐桓打了四十二一拳才走）
袁朗（叹息一声，默然，眼中涌起深深的无奈，低头对许三多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
啊？......
（但是许三多似乎不领他的情，这无疑加深的袁朗的忧愁和无奈）
袁朗（用手拍在他肩膀）：士兵，我是有苦衷的......你可千万别认为，我是故意这么对你们...我就怕你这样的士兵对我产生误会，真的......
三（忍不住了）：你放心，我不会误会你...你挺好的......
（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
袁朗（朝着他受到宽解般的一笑，但是那笑里面是那么的不对劲...不，确切说，是非常兴奋）：扣五分！
齐桓（远处）：是！
（许三多无声）
袁朗（大步回到队列正前，一本正经地说道）：
在队列中企图和教官套近乎，扣分儿~
这里的规矩是我定的。在接下来几个月你们完全受我支配。
你们没有提问题的权利只有俩字儿：服从。
（见大家都乖乖的了，才发命令）
立正。向右转！
吴哲（小声）：我算是见识了。
拓永刚（小声问）：你说什么？
袁朗：跑步——走！
吴哲：屠夫是个小人、他是个恶人，我从来没见过恶人！
（袁朗低着头，他似乎听见了，但他并不介意）
3
（一早上的剧烈跑步结束）
齐桓（站在高高的地方训话）：
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想得是什么，但是！你要记住我下面说的话！
早中晚，十公里越野跑各一次！
早晚，俯卧撑、引体向上、仰卧起坐、靠墙深蹲，各一百个；
早晚，四百米越障、徒手攀岩，各一次；
要求：所有项目负重，不得低于二十五公斤；
要求：所有项目，必须在用餐时间前完成。
挺清楚没有？！——
（底下一片默然）
我说话，必须回答！
队列：听清楚了！
齐桓（撑着耳朵）：我没听到——
队列（凶喊）：听清楚了！！
（袁朗这时晃晃悠悠从高台上晃下来了。他本来一直在齐桓的后边东晃西周游的，尽是心不在焉，尽是散漫无拘）
袁朗：
你们都互相看看，都成了什么德行~
有这么跨立的吗？
我没见过......
（淡淡）
全体扣一分儿~
（警告）
别再让我抓到你们的把柄。
独白：我认为袁朗是最烂的教官，这位中校在钢七连甚至带不了一个班，他已经犯了众怒。所有人坚信在连队，第一个季度他就得走人。但现在是在这里...正像他说的，他，完全支配着我们。
4
（周末前的凌晨）
（而且这个“凌晨”比往日的还要早）
齐桓（刚查完寝室，下楼，袁朗在楼下）
齐桓：现在吹吗？
袁朗：吹！
齐桓：熄灯四个小时...
袁朗（转头望着齐桓）：我有手表。
（齐桓明白了。 ）
齐桓（凄厉的哨响起）：紧急集合！——
成才（黑暗的寝室里条件反射地坐起来）：紧急集合！
（成才和许三多迅速跳下床穿好衣裤）
成才：集合了！（吴哲一惊，醒）
许三多：集合、紧急集合！（拓永刚惊醒，迷迷糊糊的：啊？紧急集合？今儿不礼拜天吗？）
（拓永刚和吴哲手忙脚乱地找被他们随意丢放的衣裤，尤其拓永刚，他以为明儿休息日就一丝不挂）
拓永刚：我裤衩儿呢？
吴哲：我哪儿知道啊！
（楼外，众人正紧急集合）
齐桓：三十九！（他负责计数的）
袁朗（看着手表）：现在开始最后到的扣五分！
齐桓（冲着急急忙忙跑下楼还在系扣子的拓永刚大吼）：扣子系好了在进去！
第二十二集
1
袁朗（嫌弃地看了拓永刚一眼，拓永刚是最后一个）：入列。
（拓永刚入列）
袁朗（今天特别兴奋，脸上难得一个大大的笑容）：紧急集合是有原因的！我刚得到一个好消息。啊，什么好消息呢？说明天啊——（都憋不住笑出来了）确切地说是今天。说今天是个好天气！平均气温是二十五度。所以我，临时决定加个餐、啊？我们趁着太阳没有出来，带领大家（看看黝黑的天）去迎接太阳~ 来个五十公里强行军！（还乐陶陶地问各位意见）怎么样？
（话刚落）
新学员丙：报告！
袁朗：...十四号讲话~
新学员丙：今天是星期日。
袁朗（扁着嘴，充满同情地看着他）：教官有权随时做出变更（回头冷厉）扣两分！
拓永刚（也是在袁朗话刚落）：报告！
袁朗：二十七讲话！
拓永刚：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袁朗：......给你雇个奶妈吧？（回头）扣五分！
吴哲：报告。
袁朗：讲话。
吴哲：人的生理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长期睡眠匮乏，对人体可以造成极大的危害，我想你应该知道吧？
袁朗：
光电硕士......我看你是选错专业了......
跟教官说话用质问的口气，多没礼貌啊（善意）？加扣两分（严厉）？
还有，以后说话大点声，别娘娘腔腔的~（懒洋洋地）
（吴哲气得恨不得往前宰了他，被成才拦住）
袁朗：干什么呀？啊？四十一，队列中拉拉扯扯的？...加扣五分！！
（许三多看不下去了，尤其成才还是为了帮助朋友）
三：报告！
袁朗：喊什么？知道你跟四十一的关系好（慢慢踱到许三多跟前）抱不平，拔刀相助。
三（四周望了望，然后悄声跟袁朗说）：不是......
袁朗：不是什么？讲话！
三：你让我们跑多少圈都可以，怎么跑都行，可...可你不要这样对他们...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给他们说生活是有意义的，梦想在等着你们（自己眼睛也亮起来了）会说这样的话，都不是那样的人...（笑，满口白牙）
袁朗【奇怪的是，这把真生气了】：
扣十分！！
理由过于天真！
（有什么在许三多心里碎了）
袁朗（队列前）：严将严兵。这就是这里的带兵方针。做得鬼中鬼，方为人上人。你们有什么不服气的？回忆一下，在对抗中，我的兵把你们收拾成什么样子？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嚷？
齐桓：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左转弯！跑步——走！
2
独白：忘了，全都忘了。现在没人记得之前的光荣与理想。只盼着吃饭和睡觉。现在，连仅有的尊严，也被他拿走了。
3
（次日开始训练射击）
（又一个凌晨）
齐桓：
一分钟之内，打完弹夹里所有子弹！第一列！【第一列就是三多成才他们列】预备——
开始！
（各人跑向自己的射击位）
（能见度很低的条件下）
吴哲：我靠！分解的？
（成才最快速地组装好枪械，端着那开始瞄准）
袁朗：射击呀！光靶都出现第二次了！（他叫喊的时候拓永刚等还没有组装好）还不开枪啊！等什么呢！扣两分！
（众人开始射击）
（但是很快发现不对）
（枪械压根就没有经过校准！）
齐桓：停！
（只剩下成才一个人还恋恋不舍地想在中几发，他的子弹也严重脱靶）
袁朗：扣两分（都懒得再喊了）
（齐桓低头记上）
（不一会儿，对讲机里传来报靶）
报靶者：报告队长！一号靶位三发中靶，二号两法，三号一发，四号四发，五号一发，六号三发，七号三发八号三发，九号两发，完毕。
【一号许三多，二号吴哲，拓永刚五号，成才是六号，就在他的旁边】
袁朗（冷笑）：九个人，二十二发上靶，这个靶场没见过这么差的成绩！！从来没有！！丢死人！你们这些兵王！！！全体扣五分！
（短促沉寂）
新学员丁：报告——
袁朗：讲话！
新学员丁：枪械完全分解，我们只够组装时间！
袁朗：片面地强调客观理由！加扣两分！
吴哲：报告！
袁朗：怎么又是你啊三十九！讲话！
吴哲：枪械瞄具未经校正！校正一支枪需要多少时间？！
袁朗：
跟教官讲话用质问的口气。扣两分！
脱离瞄具你就不会射击了吗！
拓永刚：报告！
袁朗：二十七讲话！
拓永刚（转过身，字字用狠）：我请求退出！
（靶场上的人瞬间都怔住了）
（包括老A）
（因为虽然每个人都很埋怨，却都没有想过退出）
（靶场上一时寂静如死）
袁朗：
......
可以呀，你们每个人都有放弃的权利。
拓永刚：不是弃权，是退出，是抗议！谁能完成这样的任务？在这样的可视条件下、用这样的枪械来射击！我这辈子就不知道什么叫弃权，也无法放弃从来就没有得到的权利。你让我们做这些根本做不到的事情，无非只是想显示你的优越感、变态的优越感！
（拓永刚几乎喊出了每个人的心声）
（袁朗神情严峻）
（他突然笑了。竟略带冷酷意味）
（他之前的笑可都是玩味的）
（拓永刚愤怒的气血冲涌，整个胸膛都在剧烈地起伏）
（还未发出的队列中，不少有人一雪前耻，偷笑窃喜，交头接耳）
袁朗（大踏步地来到拓永刚跟前，沉冷地说）：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入列归队。第二，我找个人，如果他能做到你认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你立刻滚蛋！
（拓永刚死死瞪着袁朗，许三多这时反应过来了，急忙压声叫喊：成才！...成才！...）
（成才漠然地站在那里）
拓永刚（把头上的帽子往地下一砸）：我找你。我就是找你！！
三：成才！...成才！...
袁朗：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拓永刚（怒气如魔，双眼含火）：
不收回。就是找你！
如果你能用我手中这支枪射击，在一分钟之内打出你们所谓的合格成绩；
我弃权。否则——
我退出！
并且我会向总部声明，是因为对歪风邪气的不耻！！
不过.，那不叫”弃权“！
三（还在那低声叫）：成才！...成才！...
（他知道成才可以拦住他，趁现在一切还不太晚）
袁朗（经历过微微的震惊，怒气，憎恨和怜悯过后，剩下冷漠和决断）：分解你的枪械。【注：“憎恨”：恨铁不成钢】
（拓永刚立刻把枪拆得”稀巴烂“）
袁朗：齐桓。
齐桓：到！
袁朗：换弹夹。
齐桓：是（换）完毕！
袁朗：现在的可视条件比刚才稍好，我不想占你的便宜。
（袁朗转过身，背对远靶）
（这种条件下，他从身后取过零件把枪装毕，动作麻利简洁、迅速流畅，压根就不用眼睛去看）
（转身，射击）
（没用瞄具）
（”嘟嘟嘟“是他凶狠流利的射击）
报靶者（对讲机）：报告队长，二十五发全部命中。完毕。
（全靶场像刚才一样死寂）
（不过这次原因完全不同）
（吴哲惊得瞪大了眼睛）
拓永刚：......我要求看靶纸！
袁朗：给他！
（远处一个老A举着靶纸奔了过来，靶纸上的弹孔新、热）
（靶纸中心被射出大洞）
（齐桓接过靶纸，往地上一插，意思是：看清楚了么？）
拓永刚（手几乎有点抖地摸了摸靶纸，嘴发干，发白，卡了很久）：
我退出。
4
（寝室里，沉闷）
拓永刚（强颜欢笑）：反正...反正我也不想呆了...不过...认识你们几个还是很高兴的。
吴哲：是啊。
三：我们都一样。
拓永刚：特别是你们俩。四十一，四十二。以后这两个数字，就对我有特殊的意思了。
成才：谢了，二十七。
拓永刚：我真想，送你们点儿东西，留个纪念...可是那帮家伙已经让我身无长物了。
吴哲：我也是。呵...平常心吧。
拓永刚：该走啦~别等那屠夫上来，给脸子看~我说哥儿几个啊，你们一定要顶住，一定不能放弃。我弃权......错了，真的后悔了......这儿的人，又黑又横，可是手里真有东西。他一拿枪我就知道我错了。人家怎么活法，关咱们什么事，给你添点儿堵，你就不干了？我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给宠坏了嘛！
（拓永刚转身去拿行李，另外三人欲要帮他 ）
拓永刚（止住）：别送！我第一个被开除了，不光彩。我不希望，你们跟着我一块儿丢人。
（”咔哒“一声齐桓开门进来）
（兄弟几个看到是”屠夫“都很尴尬和冷生）
（齐桓慢慢走过来，盯着拓永刚，没说话，只把拓永刚领子上的拉链掉扣轻轻一拨，依旧冷了个脸，但是提起行李，无声地走出去）
（拓永刚笑）
成才：二十七，放心，我们会，挺到最后。（也是代表了三多和吴哲）
拓永刚（微一点头）：哥几个，千万别输了。
独白：二十七号是我相处时间最短的战友。他走了后，日子似乎好过了些。 其实老A对我们还是一个样。只是教官那一次射击，已经让很多人放弃了反抗的打算。大家表面上顺服于他，可心里想的是另外几个字：不能输。
5
（老A的办公室）
（铁路在桌边，袁朗在窗边）
铁路：袁朗，他非走不可吗？
袁朗：必须走。
铁路：这上面的人，都是咱们费劲了心机才弄来的。尤其走的这个，还是我亲自挖过来的。就那么看不上？
袁朗：不是看不上。是他的自控能力已经超越了他自己。
铁路：你就不怕他控告你？
袁朗（嗤之以笑）：不可能。受点儿委屈就控告，控告我什么啊？ 我不相信这四十二个人里面就有那么没出息的家伙。
铁路： 这批兵里，你准备留多少？
袁朗（少见的烦躁）： 考核还没结束呢也许一个都不留！
6
（三个月过后四十多人的队列只剩下八人）
齐桓：稍息！立正——
袁朗（第一次以非常严肃的标步走到队列前。向左转，立正，敬礼。向每个人敬礼）：
稍息。
三个月的训练。或者说，审核期。已经过去了。
从今天起，你们和他没有区别（指齐桓）
......
还没反应过来啊？
我们是未来战争中站的最前排的。以寡击众。
没有前方，没有后方。
那是...逆境中的逆境。
可是天下太平的环境给了我们什么？
国家是后盾，人民是源泉；
班长哄着，连长罩着；
物资有人供给着。
你们有谁面临过真正的逆境？
孤立无援、无依无靠。
举个手~
（当然不可能有人举手）
袁朗：都想来A大吧？
（队列很沉默，只有成才大吼一声：想！）
袁朗（走近这支他费劲心力培养出的队列，走到最末端（许三多） 看着许三多）：从来这起，你们就得靠自己（而后一一走过每一个人）没有安慰，没有寄托（走到吴哲跟前时）甚至没有理想，没有希望......（走回队列正前方）从这里边走出来的人是我要的人。
（齐桓发臂章和胸章。和他自己一样的臂章。胸章是那八个人各自的名字）
第二十三集
1
（一大早楼道上齐桓冲着八个新老A大发火）
齐桓：快点快点！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吴哲是最后一个从屋里冲出来的，有一些手忙脚乱，尤其那堆行李，被齐桓一吼，手都没抓稳书撒了一地）怎么又是你？在屋里种地呢！
吴哲：报告，应该提前通知......
齐桓： 你算老几啊？别忘了你的身份！南瓜（连带着连许三多成才也骂上了）南瓜！南瓜！一堆臭南瓜！——（弯腰把地上书捡起来，火气仍不消）下次再这样，我就把这堆东西，扔进厕所去！
吴哲：是！
齐桓：向右转！左后转弯。起步——走！
（新老A搬进了新的宿舍里。真正的老A的宿舍）
（但是似乎新学员时候的地狱生活还没有尽头，而在宿舍的门口，各新老A就和自己的新室友（那些老老A们）剑拔弩张）
（成才歪过头对他的新室友笑，结果对方毫不领情，平板一块。成才尴尬地笑容散失）
（吴哲和他的室友相互瞪起来，似乎在比谁更硬，以吴哲的傲气，最后和对方四目死对，互不退让，直到齐桓厉声斥住了他们两）
齐桓（不过矛头当然是对着吴哲的）：横什么！欠收拾啊！要是欠收拾你就横！毛病...
（许三多的室友是齐桓）
齐桓：
听我口令！向后——转！
原地踏步——走！
进屋！
（各自进屋）
齐桓：把门关上！
（齐桓跑到那边喊的，许三多致力于进屋后的原地踏步踏，没听见）
齐桓（见还有一个门没关，火大地直奔过来给许三多一脚）：干什么呢你！啊？
（许三多被踢得往前一个趔趄，稳住，原地踏步踏）
齐桓：立、定！你的铺，赶快收拾。
三：是！
（齐桓关门解帽，许三多盯着铺位呆呆地看，又四周环顾了一下，大概不相信环境会这么好。比老部队的宿舍优质很多，更何况那个干巴巴的新学员宿舍）
齐桓：怎么着？我还得给你请个保姆啊？伺候你啊？快点收拾！
三：是！
（许三多拎着大包，准备往铺位上走。老A的上铺都有楼梯，雪白干净，下铺是书桌）
齐桓（不忘）：拖鞋！
三：是！
齐桓：你那个嘴...除了”是“和”嗯“就不会发出别的声了？......
三（正在弯腰弄包，估计也没听清楚齐桓说了什么，就本能机械地直立站正）：是！
齐桓（好一种无语）：
讲个笑话。
三：从前有一个人头疼，去医院里，看大夫，大夫问他哪儿疼，他说他头疼，后来那个大夫拿着改锥就过来了...
齐桓：
行行行...行了！我以为我死了你给我念悼词呢！！
你们那几个谁会讲，换过来一个！
三：报告！吴哲。
齐桓：谁？
三：吴哲最能说。
齐桓（大怒）：就是那娘们儿叽叽的？我就看不惯他！找茬我干死他我！！
（突然安静下来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们俩一拨的？
三：报告！我们不会...拉帮结伙......
齐桓（走过来）：你还算老实。服帖点儿，能在这儿多呆几天~主要是在我跟前机灵点儿！别木木呆呆的！
三：是！（齐桓刚转身没几步）报告！明天干什么？
齐桓（又火大）拯救地球！你干得来吗？废话！训练！
三：是！
独白：折磨我们的教官消失了，折磨我们的人并没有消失。 记分册没有了，只剩下机械、单调、冰冷和重复。我们甚至，怀念教官。他在时，还有挑战和愤怒，不会在适应中一点点放弃。我和成才、吴哲甚至都没有交流的时候。我们分了三个寝室。
2
（齐桓哼着起床号，拎着桶，从卫生间里出来【内置卫生间】 泡脚，看起来心情不错）
（许三多坐在书桌旁学习或写信，一如他多年来当兵的每个晚上一样）
（旁边放着连长送给他的那套音箱）
齐桓：死不喘气儿的~哎，跟你说话呢！透露点儿内幕想知道吗？
三：什么内幕？
齐桓：下个星期任务。闲来没事儿，给你透个风儿。
三：关于什么任务？
齐桓：削你们。
（说得很刻薄）
齐桓：你真以为削你们这帮南瓜啊？我倒想！是对抗。削你们这帮二流的南瓜部队。
三（突然抬头）：部队只是职能不同，没什么几流几流的。
齐桓（找到茬了。脚从桶里“哗”地抽出来，直接就走过去了）：明天我找张纸条写上真理两字，钉在你嘴上！打废你们！打残你们！老A才是老知道吗？什么叫老A？ABCDEFG，A才是老大！
三：那跟钢七连不是打成平手，那A是不是要分大A小a？
齐桓：我发现你这个嘴有的时候挺麻利的嘛...啊？削你们越狠，我们经费越足，这就是现实，知道吗！
（回，踩回桶里）
想什么呢？想得眉头皱得跟铁疙瘩似的...
三（心不侍口）：没想什么。
独白：我想到，七连惨败之时，老A们也这样对话。如果让我刻骨铭心的一切仅仅是为了这个目的。我想揍他，为了七连。
3
（季度考核，许三多又被大大的骗了一圈。之前的教官，之后的室友，无非都是一种压力罢了。这次季度考核也是。）
（歹徒劫持了一个大型重化工场，威胁要炸掉工厂，让毒气扩散全市。许三多所属的部队奉命前去解决事态。）
（执行任务中，许三多在地下通风管道中与其他三名队友失散。周围是密布的黄色浓稠有毒气体。齐桓在通话机中最后的话是告诉许三多自己防护服已破，等于间接告诉他自己死亡。让许三多自己走下去）
（许三多最终完成自己的那份使命）
（他把大量已着火的装有毒物的箱子开着车运走，逃出工厂，尽量往远离市区的地方转移。歹徒发现了他，穷追不舍，许三多顾不得中弹的危险，跳上车后箱，用大衣扑火，防止毒物箱在途中爆炸）
（他的身旁传来歹徒咯咯咯的笑）
（许三多觉得不对头，跳下车，抓起一个笑弯腰的歹徒，摘掉他防毒面具——）
（是齐桓）
【从进入通道时起台词如下】
队友一：c1，你在哪里，完毕。
齐桓：在你前面。完毕。
队友二：c1，请精确我们现在的位置。完毕。
齐桓：没法精确，五十年代的防空洞，结构图文革时被当废纸了~完毕。
队友一：真是越来越多的惊喜啊~完毕。
队友二：我们的夜视系统很好用。
齐桓：c3很有脑子嘛~
队友二：我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怀念我吗？
队友一：呵，应该不会。
队友二：万分感谢。
齐桓：现在报告位置，完毕。
队友一：c1在我前面。完毕。
队友二：c2在我的前面。完毕。
齐桓：c4为什么不出声儿？完毕。
三：我在跟进，完毕。
齐桓：以后每半分钟报告一次位置。完毕。
三：是！完毕。
齐桓：现在已进入厂区范围。完毕。
队友一：在这个环境里，我后悔戒烟了。
队友二：呵...c2是个小丑......
三：我在跟进，完毕。
齐桓：安静！
队友一：c2报告，我的右侧发现通道并且听见异响。完毕。
齐桓：全组向c2靠近，保持警戒，完毕。
三：c1，你在哪里？完毕。
三：c1你们在哪里？快说话！完毕！
齐桓：c2和c3失去了联系......
三：c1、c1你们在哪里？快说话！完毕！
齐桓：我的防护服破了。
三：怎么破了？！快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救你！完毕！
齐桓：闭嘴——我能说的话不多了......你可以撤回去，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三：我去救你，我带你出去，完毕！
齐桓：你也可以继续，你一个人继续...但希望你能够记清楚这里的路线......
三：我能记清楚路线，昨天晚上我都看资料了...完毕。
齐桓：很好......
三：但是我继续什么？完毕。
齐桓：做你能做的事情，随时通报情况......
成才：e1...e1听到回答......e1，我是e4...e1，听到回答......e2、e3已经牺牲了...e1，听到回答...回答......
三：向谁通报？我一个人能做什么？完毕...c1...你在哪里？完毕！......
成才：有人吗？许三多！...咳...许三多！......
三：我是c4，发现地道出口，我决定上去。完毕。
独白：齐桓说通报，向谁通报？通话机再没出过声音。在这套密封服里被与世隔绝。
三：我已进入厂区，我在跟进，完毕。
独白：是个梦。昨晚看资料看累了。所以做了这么一个梦。
独白：不是梦。
三：我在跟进。到达铁轨东南侧的一件厂房里，完毕。呼叫中心，听得到吗？歹徒很专业，人数也很多。他们封锁住了所有的出入口。他们的枪手都很隐蔽，而且都有伪装。其他人员要小心！不过...他们只戴着防毒面具，也许...也许这儿的污染不如地道那么严重...我想去试试。如果..如果我没死...算了，完毕。
三：我得通报一下，立刻派人去537点抢救我的队友。兴许...兴许他们还有救。必须快！还有，如果...如果我死了...让成才把我的抚恤金寄...寄给我爹。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完毕。
三：呵...我没死...可能是中毒了...可能是慢性的......穿这身太不方便了...我们就像个靶子。
三：我们不能再联络了！...我不知道我要做些什么...我可能又犯错了...可是......没什么可是！花了这么大代价，反正都已经进来了！......
歹徒一：快去救火！
歹徒二：还不快去救火！
众人：哈哈哈哈......
齐桓：你要想再给我一下，我可以考虑~不过，你得先让我把车停下。
三：新闻是假的，毒气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我不想被耍，还是被耍得团团转！
齐桓：就是一次季度演习，对你们考核其中的一部分。
三：考核什么？
齐桓：这部分有人会对你说。
通话机：c1 c1，c1 c1，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齐桓：好我是c1。
通话机：报告你的位置。
齐桓：正和c4返回途中。
通话机：情况怎么样？
齐桓：啊...受了点儿刺激...呵呵呵呵......我已经挨过揍了。
通话机：你挨揍啦？
齐桓：啊，你们可小心啊~
通话机：明白~
齐桓：哦对了！别给我换寝室，完毕。
通话机：完毕。
独白：我再也不相信他们了。我有这个权利。
三：成才？......
齐桓：来~
老A：哎呦，战斗英雄回来了？不错呀~
齐桓：拍什么拍，没见过战斗英雄！这边儿——
队友二：哎呦，英雄回来啦？
齐桓：拿着...拿着！
齐桓：报告！c组全部带回！
袁朗：c4的表现怎么样？
齐桓：顽强、独立、有责任心、关心队友...总之，适合我的口味。历次考核中，他是第一个敢脱防护服的人。
袁朗：你们认为他完成任务了么？
齐桓：至少面对无法解决的态势，他想了办法，尽了力。第一次有人这么做，队长。
袁朗：
许三多，是不是想听我解释呀？我没时间。我就是来接你们回基地，参加明天的评估。哎呀....我这星期可累坏了...想着怎么骗你们...
行了，回去吧。
齐桓：是！
袁朗：许三多留下。
G组队友一：队长呢？
吴哲：队长。
袁朗： G组情况怎么样？
G组队长：前半截大同小异， 可他一进入战区就穿帮了。这戏再也没法儿演了。
袁朗：什么意思？
吴哲：你们的漏洞太多太多了。藏货过万的地方，铁轨都锈弯了。在这么重度污染的情况下，歹徒只戴一个防毒面具。他们是机器人吗？设备太过于陈旧，我甚至发现了建国前生产的车床......你的这种种种作为，只是在锻炼我的怀疑能力。
袁朗：要想不被你看出真正的漏洞，只能是真正的战场。
吴哲：你已经钻进死胡同了，无法解决的问题。
袁朗：他做到哪一步了？
G组队长：距离目标五十米时被击毙。没能完成。
袁朗：他也经历了你怀疑的东西，可他就想完成任务。
吴哲：
我做不了他。但他也取代不了我。
我从一开始就怀疑这个局是你设的。
袁朗：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怀疑，就离目标再近点儿，甚至有可能完成任务。
吴哲：过分信任这种天份，不是人人都有的。
袁朗：玩儿过吗？
吴哲：合金弹头。
袁朗：特好玩儿！
吴哲：经典游戏。
吴哲：这关...你最多再玩三分钟。
袁朗：我怎么老过不了这一关呐？
吴哲：你可以尝试用一下坦克。
三：我...我想知道成才...
袁朗：
这朋友，做得真够意思！
你让成才把你的抚恤金寄给你爸，而他在放弃之前喊了你的名字。
三：他放弃了？！
独白：成才那天回去，就把自己关进了宿舍，直到第二天的评估开始，他拒绝见任何人。
第二十四集
1
（评估开始）
（今天的袁朗严肃而宁和，一反平常的古怪嬗变）
袁朗：吴哲，我希望你的不拘一格多用在推陈出新上，而不是破坏规则上。
吴哲：谢谢提醒。
铁路：吴哲同志，在四个月的相互了解中，我们坚信你，就是我们需要的人才。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成为我们大队的一个份子。希望你和你的才能，在这里有施展的天地。当然，我们也会尽全力，为你，创造这个天地。
（袁朗平静而暗含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吴哲）
吴哲（扫视在场各位，也扫视了一眼袁朗，后者把眼睛避开）：都没有疑议吗？
铁路（嗅到点危机）：...没有。
吴哲：那么我有。
（袁朗”早已料到“的表情）
独白：吴哲，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他坚持到现在是因为不要输。可也不会把自己交给一个已经让他失望的地方。
（评估室外，各新老A排成一列等待传唤）
三：成才，昨晚上你睡着了吗？
成才（看起来很紧张，忧虑重重）：一直想睡来着，睡不着。
（三多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吴哲：......我的疑议会以书面形式呈交，并且希望能够上诉更高一级的部门。我会在里面详细阐述对这支部队失去信心的理由。我无法面对这样的教官（他话中的主角正无辜地看着他），打了一通手机电话，一顿饭吃得整个月都不见踪影。顺便我想问一下，在本基地使用个人无限通讯设施是否违规。我根本无法相信这样的战友，以违规和践踏他人为特权（听到这里时，铁路等人都面带苦笑不禁看看袁朗）成为老兵就有资格炫耀吗？最重要的一点，我现在是少校。
袁朗（似笑非笑）：少校怎么了？
吴哲：少校距离中校只有一步之遥。我得趁我还有理想的时候维护我的理想。不能因为这一步之遥毁灭了我的理想。顺便我想补充一句：有些人很习惯去评论别人，但是对着镜子又看不到自己。这也是我不想留下的理由之一。
铁路：吴哲同志，你这不是异议，你这是指控，明白吗？
吴哲：非常明白。
袁朗：吴哲，你对我的反感是因为我践踏了别人的理想和希望是吗？
吴哲：是的。
袁朗：你认为昨天的演习谁最出色？
吴哲：许三多，当然是他。
袁朗：为什么？
吴哲（不假思索）：因为他在最绝望的时候尽了最大的努力。
（袁朗看着他）
（吴哲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不语）
袁朗：
在最绝望的情况下......
在完全失去理想和希望的情况下......
吴哲
我不会践踏你们的理想和希望。
我不能。
因为那是我最珍惜的部分。
也是我选择你们的第一要素。
我只是想，你们在没有这些东西的情况下，也能生存。
在更加真实和残酷的环境里，还能生存。
我敬佩一位老军人。
他说，他费尽心血却不敢妄谈胜利。他只想他的部下能在战场上少死几个。
他说这是军人的人道。
从少校到中校确实只有一步之遥。而且你这么年轻。
可我想，在这一步之遥上，
加点沉重的东西。
（吴哲不能承认他被袁郎刚才一方话所感染了，即使心灵相同的震颤，有一种感觉在明确告诉他那是对方最真实的信仰，是对方和自己之间最共同的地方）
吴哲：我还是不能信服。我觉得我自己长于辩论，但我没想到，你比我更擅长...可是我们这样的人都有一个通病：就是太相信自己的嘴，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话说完一个东西扔了过来）
袁朗：这是我办公室的钥匙，你现在就可以去检查。我的个人无线通讯器材是...在右上的第一个抽屉。别失望（嘴角泛着浅浅的微笑）它没有卡，没有电池。只是一个让你们失望的道具......哎，我问一下，你怕麻烦吗？
吴哲（钥匙背后一收）：得看是什么事。
袁朗：这个星期你查岗。全基地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查。如果你发现有任何违纪的现象，你可以直接呈报大队长。
吴哲：那我现在就想去你的办公室查，过时我怕有假。
袁朗：可以。
吴哲：还有我觉得一个礼拜时间不够...一个月，我要一个月的时间。
袁朗：随时。只要你还在A大队期间。
吴哲（几个月来第一次爆发出尊敬）是，中校！
（敬礼）
（退）
袁朗（对铁路）：这个人略显轻浮...但心理稳重。我要定他了。
铁路：干嘛给自己挑这么难管的兵啊？
袁朗：我喜欢他，知道为什么吗？坚持自己的原则，充满希望和乐观。重要的是，他能跟许三多这样的兵交朋友，这点，就不会毁于他很容易产生的优越感。
（许三多安静地推开门，进来）
袁朗：许三多，昨天你的反差，使我们很惊讶。
（许三多这种人，一紧张大脑就开始真空）
三：...报告！...什..什么反差啊？
袁朗：你在和队友一起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迈哪条腿。当你相信他们都牺牲了，你开始选择自己的行动。
（这话听不出是赞是贬，许三多应该本能地以为领导又将要批他了，还是主动承认好点）
三：我...我...我没能完成任务......
袁朗：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数字模拟。你的行动使主目标被引爆的几率降低到十四点七。是有效行为。
三：那...那...那就好......（松了口气，但高兴不起来）
袁朗（估计是看出了许三多的不对劲，于是不再延长谈话时间）：许三多，愿意留在A大队吗？
三（微微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抬眼）：愿意！
袁朗：好了，去吧，把成才叫来。
三：是！
（许三多急急地往门口大步走，结果还没到门口就坐地摔了一跤）
（铁路笑。袁朗使劲儿憋住）
袁朗（讲话很累，因为憋笑）：许三多，你是没睡好，还是...没调整过来啊...
三：不是...
袁朗（努力批评）：注意休息！
三：是！（拉开门出去）
（“砰”的一声门刚关上袁朗“噗嗤”一声笑开，铁路忙指示他笑小声点）
独白：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费这么大劲走上这条路，突如其来，心愿达成，却一片茫然。
（门外，许三多鼓励成才，用他俩进部队以来特有的手势）
三：记住，不抛弃，不放弃。嗯?...
2
成才：报告！
铁路：进！
（成才严整地姿态走进评估室，连开关门的动作都十分标准地符合军人的规范）
（很难想象刚才门外那个忐忑不已的人是他）
袁朗：坐下。
成才：是。（以绝对的节奏和规矩坐下，分立二足，正坐）
袁朗：在你与所有人失去联系之后，你判定行动失败，因此撤出战区。
成才：对。
袁朗：判定的依据是什么？
成才：当战斗人员损失过半，可视为丧失战斗力。当时E组损伤人员比例，已经达到了四分之三。
袁朗：这是常规战争中的常规部队逻辑。昨天的态势是常规战争吗？我们是常规部队吗？你意识到放弃行动的后果是什么吗？我们一切的训练是不是都预示着我们将在高压甚至绝境下作战？
成才：我怕了。我承认。但我同时可以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袁朗：我们都能理解。我们用一切的手段，让你们害怕。
成才：我错了，这次的失误我深刻地意识到自身的不足，以后要努力加强学习。但我同时可以向组织保证，我有这个自信，下一次，我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袁朗：成才，让你们把演习当成真实，需要花费比演习本身更多的精力。为什么这么做？
成才：因为，想看到我们真实的表现。
袁朗（无奈地摇头）：错...你老把一切当成你的对立，总想征服一切。费了这么大的力，我们只想让你们在没有战争的时候就经历第一场战争。战争中伤亡最重的总是新兵。因为没有心理经历，没有适应时间。我们制造这样的心理经历...只有一次。下次就不灵了。我是想说这样的经历在你成才的人生经历之中只有一次可你放弃了。
成才：对不起，我为自己的表现...表示遗憾。
袁朗：我也很遗憾。我们肯定你的能力，但无法接受你成为我们的一员。
（成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袁朗：我不怀疑，如果在战场上，你肯定奋勇杀敌，仅凭杀伤数目也能成为战斗英雄。可那真不是我们这支部队需要的......甚至不是现代部队需要的。
成才（笑，有些稳不住了）：为什么？...就因为这一次...一次失误......
（他泄气地松在椅背上，茫乱地无法思索）
成才（突然坐起来）：理由。我需要一个理由。
袁朗（毫不客气）：理由你太见外！任何个人和团体很难在你的心里占到一席之地。你很活跃，也很有能力。但你很封闭。你总是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自己的，做自己的。成才，我们这伙人不止是为了对抗。你的战友，甚至你的敌人，需要你去理解、融洽，和经历。
成才（瞬间被说得站起来）：你为什么这么说我？你觉得自己完全了解我吗！
袁朗：做个小小的测试吧。
成才：好啊。
袁朗：给我们大家解释一下钢七连那六个字。
成才（实在愕然）：七连？......
袁朗（不能不讽刺）：你的军龄才三年，不至于连呆过两年的老部队都忘了吧？
成才（有些乱了阵脚）：当然不会忘！钢七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是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明白什么六个字。
袁朗：
好了好了，我收回这个问题。
我一直在想，你怎么会违背这六个字？是我们让你...不安，还是你太过患得患失。现在我明白了......你在那里生活了两年，那六个字是那个地方为之自豪的根本。可那六个字根本没有进过你的心里。从来没有进过你的心里。
不放弃，不抛弃。
【成才脑子发炸，眼前黑了一下。】
【就在几分钟前，就在门外，许三多伸过来的手，“成才别泄气。不放弃，不抛弃”。成才根本没理那句话，也没理那只手，没理他唯一的机会。】
【——这是小说中的描写】
【那么摘录者的描写：】
（成才眼前黑了一下）
（大约两年前的一场竞赛结束总结会上，七连长对大伙激情讲道：）
不抛弃，也不放弃，所以，我们就叫钢七连！
（四个月前，那场七零二团荒原上的老A选拔赛进行中，第二个早晨，伍六一对不肯吃老鼠肉的甘小宁叫道：）
甘小宁！不抛弃、不放弃，你小子给我说话算话！
（其实在那场残酷的淘汰里，他也曾提及这六个字，只不过——）
“不抛弃不放弃”说得没错，可是得分时候！ —— 成才
（那个时候，他潜意识里正在慢慢促成对一个同伴的淘汰）
（他抛弃了伍六一，在看到入选老A的名额只剩下两个以后、成为特种兵的机会只有两个以后）
（他抛弃了重伤中的伍六一）
（正如他当初离开患难中的七连）
3
（袁朗不知何时已经离席，慢慢地走过来）
袁朗：
成才，你经历的每个地方，每个人，每件事，都需要你付出时间和生命。可你从来没付出感情。
你总是冷冰冰地把他们扔掉。
那你的努力是为了什么？为一个结果虚耗人生？
你该想的不是怎么成为一个特种兵。是善待自己，做好普通一兵。
成才（有些虚脱）：不抛弃，不放弃，我当然记得这六个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只是...只是刚才你...你问我的时候我忘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这六个字...
袁朗：
你知道！
可你心里没有。
七连只是你的一个过路的地方；如果再有更好的去处，这儿也是你过路的地方...
我们不敢跟这样的战友一起上战场。
成才：
我不服。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觉得自己很了解我？
在所有人里边我得分最高、排名最前、表现最好的！
记不记得一个月前你说过什么？
欢迎你成为老A的一员...
是不是你说的？！
还有这儿（指臂章）
这儿（指胸章）
这是什么？
这说明我已经是老A了。
（喘着气，喘不过来）
凭什么，凭什么你一句话能...
能把一切都否定了！
（冷笑）
我不服！
袁朗（淡淡地）：还记得二十七吗？
（拓永刚。）
（那个靶场之上。）
（拓永刚：我找你...我就是找你！！！）
袁朗：我给过他机会。
（拓永刚：不收回，就是找你！如果你能用我手中这支枪射击，在一分钟内打出你们所谓的合格成绩。我弃权。）
袁朗：你知道我能做到，你和我较量过。
【那次七连与老A的山地演习中，成才曾将狙击枪瞄准在草叶间狂奔的袁朗，袁朗速度极快，在高速运动之下，他竟然察觉到成才的位置，回手就是一枪，根本不见瞄准。成才当时还在武装得很好、隐蔽得很好的七连战斗营里，被击毙】
袁朗：我希望你能阻止他...可你什么也没有做。
（成才漠然地站在拓永刚旁边，坐观一切的发生）
袁朗：你们是同寝，一起经历过那样的艰难......你却认为他和你没有关系。你想的是他是你的一个竞争对手。你失去的只是一个竞争者。你却没有想你失去的是一位战友。
（成才离开倒在地上的伍六一）
（成才对高城说：连长，我...我要去别的连队了，已经联系好了。）
（史今一杯酒泼到他脸上）
（成才离开七连的那个大雨天）
我还以为，我就算没处下全连的人，也处下了半连的人......
袁朗：我对你很失望。
袁朗：
我一直在想，这么优秀的一个兵为什么不能把我们当成他的战友...从那天起，我开始对你失望。
你们是团队的核心，精神，唯一的财富，其他都是虚的！ 我无法只看你们的表现，我更看重的是人。
成才，你想知道我唯一觉得你可取的地方是什么吗？
成才：当然......当然不是我的射击......
袁朗：
是在你放弃之前喊了你朋友的名字。我终于发现这世界上还有你在意的人。可这并不能说明你就学会了珍惜。
回去吧，对自己对别人仁慈点儿。好好做人...叫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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