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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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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锐
在我少儿时期相当长的时间里，照片上的这个年轻人，一直用严肃的目光望着我，他叫陈顶，是我从没有见过的长兄。
陈顶从安徽固镇应征入伍，1965年10月奔赴越南抗美援越战场，1967年11月4日下午牺牲，时年21岁。他和他的战友们，在越南北部热带丛林里与敌人战斗了两年多，1446名将士牺牲，4200余人负伤，至今，越南北部的40个地点安葬着这些烈士。
我没见过长兄，但我经常凝视那张英俊的面庞，生命如流星划过天际，71封家书贯穿了陈顶从入伍到牺牲4年2个月的青春岁月。刚入伍的陈顶在给祖父的信中说：“自孙入伍后，祖父是否担心我的年龄小，经验不足，又初离亲人。请大人放宽心，部队里今年17岁入伍的还有几个人呢，他们个子都不如我高，经验也不如我丰富。孙儿刚出校门，就迈进了军队的大家庭，没有虚度光阴，没有沾染一丝一毫的污点，至今还带着学生气，又增添了军人的风度，有一点文武兼有的样子。再说，我也很注意品行的修养，对那种不务正业、不肯学习、不求进步的人是厌恶的。”大约在那个春夏之间，陈顶在烟雨楼前留下了那张笑如暖阳的照片。
此后，国际形势风云突变。“残酷的拼杀不可避免，中国援越势在必行，儿有思想准备，一旦祖国需要将奔赴战场！”在给父亲的家书，他这样写道，“儿是属于党的，属于国家的，祖国的调遣就是儿的选择。我们是革命家庭，要稳重，父亲更应当经得住考验，儿在行动前写了入党申请。”
这之后，陈顶踏上了异国的土地。他在信中告诉父亲：“刚跨过边境线的时候我还有些心潮澎湃，经过一场场血与火的洗礼，目睹了战争的血腥和残酷，学会了沉思，学会了坚毅。面对这一切，我们没有恐惧，没有退缩，特别是在送走亲密战友的时刻，产生的是愤慨，是悲痛化成的力量。如果说也有泪水的话，那是对战友的爱、对人民的爱、对祖国的爱。那是一种意志——不允许敌人如此嚣张和猖狂。爸爸，您的儿子就是在这样的思想状态下，奋战着、生活着，战友们也都是这样的。上有“飞贼”威胁，下有敌特干扰，林中有毒蛇侵害，水里有蚂蟥袭击，草丛有蚊虫叮咬，然而我们个个都是铁打的汉，有祖国作为靠山，我们期待着高奏凯歌的那一天。爸爸，您是国家干部、共产党员，有很高的觉悟，把儿子交给祖国了，就由祖国来安排吧。”
1967年11月4日下午5点钟左右，连队遭遇美军飞机轰炸，陈顶被炸弹炸起的泥土埋了起来。据他的一位战友回忆：入殓时，他的左胸有一处小小的凹陷，那是毛主席像章重压后嵌入的痕迹。家人在整理遗物时看到他的日记中有这样的语句：“是七尺男儿生能舍己，作千秋雄鬼死不还乡！”在一次抢修被美军炸毁的桥梁时，许多战友牺牲了，那天的日记他这样写道：“如果有一天我也牺牲了，希望可以把我葬在这山坡之下，足蹬南国，头顶北方，静静地守卫着我们的祖国。”
多年来，我的老父亲一直希望家人能赴越祭奠，当我们得知他的确切埋葬地点赴越祭扫时，已是陈顶牺牲40多年以后了。今天我们整理这些信件日记，也借此告慰纪念至今仍留在越南一千多名抗美援越的烈士们。石碑上那些久被岁月掩盖的名字，终于等到家人的抚慰。
我的长兄忠于自己的责任，拿年轻的生命写了一份个人总结，然后连同身后之事一并交给时代，并融入那块土地。他留下的这些书信，只能在亲人的心间成为追忆。我相信他最终化为夜空的星辰，在夜行的路上指引我们。有人问什么是烈士？无论牺牲于何地，是哪场战斗，只要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大业，都是国家民族的荣誉和基石。中华民族从古至今历经劫难而不垮，靠的就是一批批倒下的烈士用躯体铺垫在民族前行的征程上，让后来者迈开坚实的脚步。
今天的我是幸运的，我生长在一个更舒适的时代，我成长的脚步与时代的步伐趋于一致，这是一个人人快跑的时代，是一个经济空前繁荣的时代。今天的中国已经不是昔日的中国，我们从来没有像今天如此接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目标。
（作者：蚌埠市固镇县融媒体中心 陈锐）
来源：蚌埠新闻网
作者单位：蚌埠市固镇县融媒体中心
责任编辑：沈明堂 胡进 刘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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