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的早晨

　　◎乡村情韵

　　□白庆国

　　

　　三月的一天早晨，我走出村庄，辽阔的田野一下子跃入眼睛。日日不同的新鲜境遇是我不离开村庄的主要原因。

　　天空干净，没有云块，太阳从东方升起来，耀眼的光芒普照大地。而大地上去年初冬种下的小麦已经葱茏。有小片的菠菜，大葱已经翻绿。有人已经种上了土豆，白亮亮的棚膜覆盖住孕育中的豆种。

　　我仿佛看见时光安静地停在田野上，等待勤劳的农民。

　　随后我看见人们陆续从不同的街口走出村庄，他们是男人，有人扛着铁锹，有人扛着铁耙，有人驾着马车走向田野深处，车上装着犁杖和杈子。有人一边走一边揉着惺忪的眼睛，看样子昨晚没有睡好觉。阳光照在每个行走的人身上，有的人身上沾着昨天劳动的泥土，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显眼。但每个人脸上都呈现着劳动的热情，显示出心情的愉快，没有因劳动的疲倦而显示出厌倦土地的表情。说实话，现在土地的种植因为机械化的普及，人们不会像过去那么劳累。

　　人们向各自的土地走去。暖和的春风从远方吹来，茶杯高的麦子摆动起来，同时摆动的还有细薄的菠菜叶子。春风吹又生。生就是生命，就是去年生命的复苏。严厉的寒冬让薄弱的生命逝去，春风又让亢奋的生命得以成长，这大自然的规律不是人可以改变的，我们只有遵循。

　　天空晴朗起来，鸟儿起床了，鸟儿还沉浸在睡意当中，没有显示出血液急速流动时的亢奋，它们在树枝上蹲着，观察着，思考着今天去哪里觅食。褐色的羽毛在阳光里也如水洗过一样。那些因我们的劳作惊起的小飞虫在低空里盘旋着，寻找合适的机会再次飞入麦叶中。空气中有果树的香气，那是肯定的。西面百亩果园里的桃树、梨树已经花开枝头，香气蔓延，再过一个月苹果树也会开花。整个春天田野都被花香浸染，连空气也被搞得清清爽爽。那些“闯”过寒冬的孱弱的老人，每年“春分”已过就惦记着让家人推到田野上呼吸新鲜的空气补充身上的阳气。

　　那些刚卸下车的马趁车夫小解的机会，一边平静地咀嚼起去年树根处落下的叶子，一边用眼角窥伺着主人。

　　一个叫瑞瑞的年轻人，想在农村大作为一番，他承包了三百亩土地，种上了早上市的黄桃。如果走过去看一眼你就会喜欢上这片还在初期的桃园，充满活力的树苗整齐地站在土地上，朝气凛然给人以希望。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妻子打来的，告诉我饭做好了。告别瑞瑞我向村庄走去。此刻太阳已经升到有两个电线杆高了，光线也强壮起来，照亮了村庄的门楣。褐红的门脸上烫金的门匾反着铜质的光。门口有早起的儿童玩耍，手里拿着塑料长枪，旁边有大人看管。一只小黑狗目不转睛地盯着儿童的一举一动，其实它想着儿童手里的那块面包。

　　村庄的上空有数十只白鸽子盘旋，鸽子是军军家的，已经饲养了十几年了，军军和我是同学，性情温和，遇事从来不与人计较。我曾说过一句不中听的话，我说，养那个干什么，又脏又麻烦。军军说，我愿意听鸽子的鸣叫，“咕咕，咕咕”多么瑞气。

　　鸽子在空中盘旋，在空中的阳光里盘旋，有时它们的翻转正好被阳光照射，明亮极了。

　　回村的路上，我看见那么多的灰喜鹊也飞过来了，在道路两旁的杨树枝上起起落落，并发出“叽叽”的鸣叫，好像是“嘻嘻，嘻嘻”的谐音。有时一只因找不到合适的位置，在已经着落的同伴前犹豫片刻，就立刻决定寻找其他的位置。真是天性自然，不争不吵，不急。看着它们，我的心里悟出很多人生的道理。

　　这时整个田野已经布满了太阳明亮的光线，那些还没有走出来的小草肯定已经感觉到了大地的暖意。

　　春天的田野是亲切的，温情的，蕴蓄的，它使人的灵魂激动。